如此龐大的艦隊泛海而來。</br> 逼近四五十里,對方不發現才怪呢!</br> 港口一片慌亂。</br> 三四十艘大小艦船,急急忙忙沖出來,開始列陣。</br> 最大的一艘旗艦,也不過五千擔的樣子。</br> 硬帆蜈蚣槳,速度倒是不算太慢。</br> 陳梁搓著手笑道。</br> “咱們要是想打,一通炮彈砸過去,保證全滅。”</br> “這些小把戲,連遼國水師都比不上。”</br> “大都督,只有三十里了。”</br> “對方還在往外沖,打又不能打,怎么辦?”</br> 沈麟指著二十幾里外的一處荒礁笑道。</br> “摟一炮!”</br> “動用你最得意的寶貝!”</br> 武力威懾?</br> 這個……我喜歡!</br> “得叻!”</br> 陳梁樂呵呵跑前甲板去了。</br> 早一步趕到炮位的官兵掀開炮衣,拉開遮擋射角的鐵葉簾子。</br> 陳梁喝道。</br> “上高爆彈!”</br> 他最得意的,當然是150毫米的艦首炮了。</br> 這玩意射程高達十八公里。</br> 已經可以打到倭國的城里去了。</br> 炮兵們已經操練了無數回。</br> 瞄準,裝彈,關閉炮閂,矯正。</br> 陳梁一拉炮繩。</br> “轟!”</br> 炮口竄出大股白煙火光。</br> 接著,距離倭國艦船更近的礁盤上,爆開了沖天的煙火。</br> “轟隆隆!”</br> 地動山搖!</br> 佛祖在上,這是天降神罰么?</br> 所有倭國艦船亂了。</br> 散開!</br> 撤!</br> 這支神秘的大艦隊能打二十幾里遠的礁盤,那對付咱們還不是小菜一碟?</br> 城里也守不住啊!</br> 陳梁嘎巴了一下嘴。</br> 回頭喊道。</br> “大都督,咱們玩過火吧?”</br> “人都跑散了。”</br> 沈麟成竹在胸,指點道。</br> “派一艘艨艟哨船去!”</br> “別超出三里水域。”</br> “掛白旗!”</br> 這種百十擔的踏槳哨船,鐵城二號上就有還幾艘。</br> 還能充當救生艇。</br> 鐵鋒海軍各艦一字排開,懸掛的都是紅色的軍旗。</br> 突兀的冒出一艘小船,速度飛快。</br> 船頭一面白旗獵獵作響。</br> 實在是太醒目了。</br> 希望對面的倭國人看得懂。</br> 哨船班長秦東沒有久等。</br> 對面也劃過來一艘揮舞著白旗的小船。</br> 果然,打白旗,在哪個世界,哪個朝代和國家都好使。</br> 倭國人很懂事,船上的水兵也在十人上下。</br> “嘰里哇啦……”</br> 對方領頭的家伙穿著夸張搞笑的竹甲,手舞足蹈。</br> 臉上多少還帶著些憤怒,好像在質問。</br> 秦東一句也聽不懂。</br> 他掀開黑鋼面罩,笑瞇瞇的。</br> “喂!”</br> “我們來自中原!”</br> “大齊……”</br> “大周……”</br> “聽過沒?”</br> “我們是來做買賣的,不打戰!”</br> 一幫倭國人有些懵逼。</br> 大哥,兩百多年沒有交流了。</br> 鬼才聽得懂你說啥?</br> 不過,有個小矮個子突然站起來,趴著船舷急切的問道。</br> “齊?”</br> “大……齊?”</br> 他用手指指西方。</br> “大齊……朝?”</br> 好吧!</br> 看來,當年的大齊朝威加海內,影響深遠啊!</br> 說大周,人家沒反應。</br> 偏偏知道更加久遠的大齊朝。</br> 秦東聽明白了。</br> 小個子倭國人發音很生硬,但是咬字挺準。</br> “哈哈哈!”</br> “對對對!”</br> “大齊朝!”</br> 他從兜里掏出一把奶糖,遠遠的遞過去。</br> “糖,請你們吃糖!”</br> 他自己先剝了一顆,放進嘴里美美的吃起來。</br> 嗯嗯!</br> 鐵城特產,大白兔奶糖。</br> 真心甜!</br> 這種動作,頓時讓對方的小兵徹底放下了戒心。</br> 他們劃船靠近。</br> 每人拿走一枚奶糖,學著秦東剝掉好看的油紙,吃的眼睛都瞇縫起來。</br> 秦東干脆把剩下的幾枚奶糖塞進小個子的手里。</br> “請你吃!”</br> 那小個子也不會說別的,一個勁兒的“阿里嘎多”地鞠躬。</br> 最后,他又逼出一個字。</br> “等!”</br> 小船掉頭回去了。</br> 看來,沒有懂中原話的人,很麻煩啊!</br> 這一去,足足過了一個時辰。</br> 艦隊都用過了晚飯,眼看著夕陽西下,金鱗鋪滿了海面。</br> 打著白旗的小船回來了。</br> 船頭居然坐了兩個和尚,直直朝著旗艦奔來。</br> 沈麟當然不會在鐵山二號接見他們。</br> 會面地方,選在原來的中軍旗艦,那艘一萬五千擔的伏波號上。</br> 兩位僧人激動的熱淚盈眶,大周官話居然說的很熟練。</br> 原來,他們是長崎西山齊福寺的僧人。</br> 這座寺廟還是當年大齊過來的高僧所建。</br> 五百多年來,寺中僧人都堅持學習中原的語言和文化。</br> 大周立國之前,齊福寺的僧人每年都會作為遣齊使的一員。</br> 隨行前往中原朝圣,交流和學習。</br> 可惜,這一好習慣,已經中斷二百七十多年了。</br> 沈麟當然不會告訴他們,現在的大周已經名存實亡。</br> 國力下降到了極點,海防空虛。</br> 貪婪的倭國人起了歹心咋辦?</br> 漫長的大周海岸線,哪里不是海盜登陸搶劫的好地方?</br> 畢竟中原,在倭國人心中,那就是繁榮美好的花花世界啊!</br> “可圓,可方大師,本人是大周登州總督。”</br> “這位,乃登州水師總兵陳梁。”</br> “最近十年來,我中原不再閉關鎖國,本都督奉命前來跟倭國交易。”</br> “看看將來,有沒有邦交正常的可能?”</br> 兩位法號古怪的和尚,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br> “當然好啊!”</br> “完全可以!”</br> “大都督,我們倭國不缺銀子,也有足以果腹的稻米和漁貨。”</br> “可我們缺乏來自中原的書籍,紙張,絲綢、器物、甚至鐵器。”</br> “您說的對!”</br> “畢竟交惡了兩百多年,現在懂雙方語言的都沒幾個了。”</br> “萬事開頭難嘛!”</br> 可圓大師拍著胸脯保證道。</br> “我們齊福寺愿意協助大都督跟城主島津家展開貿易。”</br> “有這等好事,他們求之不得呢!”</br>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br> 這座小城還是叫長崎,確實是倭國目前最大的對外商港。</br> 交易對象是不遠的三韓海商。</br> 遼國貴族高高在上,還看不起一個東海小國。</br> 這倒是便宜了沈麟。</br> 就算在這個時代,倭國也不算小。</br> 小的不過是領土,人口、財富和戰斗力都比三韓強多了。</br> 艦隊每天派幾艘艦船停泊長崎港。</br> 島津家高興的快瘋了。</br> 中原來的東西,沒一樣不是珍品。</br> 特別是那種透明的玻璃器皿、鏡子,堪稱無價之寶。</br> 現在呢?</br> 百十兩銀子隨便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