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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浮動

    沈麟和韓卿卿在船上感嘆人心難測,世事難料之時,</br>  駐扎落陽山地區的大名軍出事了。</br>  一年來,韓朝先和虎家人又是開煤礦,煉焦,又是煉鐵,賣火油彈的。</br>  再加上屯墾開荒,剩下的十七萬官兵日子過得還算不錯。</br>  除了家人不在身邊,糧餉也算發放及時。</br>  軍中游擊官起步,幾乎都去鐵城陸軍軍官學院受過半年的訓。</br>  他們一回來,又開始變著花樣折騰自己手下的兵。</br>  如果說一年前的大名軍只能算烏合之眾的話,如今倒也算得上精銳了。</br>  關鍵看跟誰比。</br>  韓朝先一直等著沈麟的整編,一年時間他也沒添加多少兵甲。</br>  但軍中的鐵甲騎也有八萬之多。</br>  另外,還有三萬人裝備了步人甲。</br>  其余的守城步卒,至少也穿著雙層皮甲。</br>  而且,為了將來更好的融入鐵鋒軍。</br>  所有步卒也一直堅持騎射訓練。</br>  在不少官兵看來,他們已經足夠精銳了。</br>  聞名河北的雄州軍也沒他們那么多戰馬鐵甲吧?</br>  大黃弓、大黃弩車也不比韃子少了。</br>  比起大伙兒剛剛逃離大名府那會兒,戰斗力更是天壤之別。</br>  信心來源于實力。</br>  實力有了,或許還會過度自信。</br>  有個詞兒,叫——膨脹!</br>  最近一段時間來,大名軍中就有不少中下級軍官暗暗串聯。</br>  到了九月下旬,事態擴大了。</br>  每天都有幾百上千的官兵前來落陽關找韓朝先請愿。</br>  規模越來越大。</br>  正常的駐防和訓練安排都被打亂了。</br>  老頭自從強行忘掉了封丘那個忤逆的混賬兒子,又把最疼愛的小孫女嫁給沈麟之后,小日子其實過的很安逸。</br>  現在不成了,一幫小崽子要翻天。</br>  他走出關城衙門,當著幾千請愿官兵喝道</br>  “你們想干什么?”</br>  “這是軍隊,爾等擅離職守,威脅上官,跟嘩變有啥區別?”</br>  “張子旺,你小子還去鐵城受過訓。”</br>  “難道?”</br>  “你不知道?一切行動聽指揮么?”</br>  張子旺是個英氣勃勃地青年軍官,他挺直胸膛大聲回答道。</br>  “報告大帥!”</br>  “我們沒有嘩變,也不敢威脅上官。”</br>  “我們只想打回大名府,解救我們的親人。”</br>  其他官兵頓時振臂高呼。</br>  “打回大名府!”</br>  “救親人!”</br>  “打回大名府,救親人!”</br>  ……</br>  吼聲一浪比一浪高,周圍高聳的大山之間,回音陣陣。</br>  關城的駐軍本來就不少,聽到動靜都跑來了。</br>  不一會兒,校場里就集結了好幾萬人。</br>  思鄉之情會傳染。</br>  這幫人喊著喊著就聲淚俱下,紛紛跪倒在地。</br>  “大帥,帶我們打回去吧!”</br>  韓朝先活了大半輩子,他理解這些人的感情。</br>  但他不贊同這些一廂情愿的想法。</br>  親兵遞過來一個鐵皮喇叭,老頭跨上一匹高頭大馬,踢踢踏踏繞著校場跑了一圈。</br>  “都他么想回去是吧?”</br>  底下的官兵振臂高喊道。</br>  “想!”</br>  老頭直截了當的喝道。</br>  “那你們就回大名去吧!”</br>  “誰想走,老子不攔著!”</br>  “盔甲,兵器,戰馬都可以帶走。”</br>  “老子還奉送半個月的糧草輜重!”</br>  “但是,老子年紀大了,打不了仗了。”</br>  “老子也沒本事帶著十七萬菜鳥,去跟二三十萬遼軍打!”</br>  “你們另選賢明吧!”</br>  啥?</br>  所有人都傻眼了。</br>  大帥居然撂挑子了?</br>  這?</br>  誰有本事指揮十七萬大名軍?</br>  張子旺大聲勸道。</br>  “大帥!”</br>  “我們十七萬人打不過,不還有四十幾萬鐵鋒水陸軍么?”</br>  “他們堪稱天下第一強軍,區區河北路的幾十萬遼軍算個啥?”</br>  感情你們的想法在這里?</br>  挾裹軍心,逼迫鐵鋒軍參戰?</br>  娃娃呀!</br>  你們實在太幼稚了。</br>  要不是大伙兒都是從大名逃出來的,曾經生死與共。</br>  依照老夫年輕時治軍的手段,你張子旺第一個就得掉腦袋。</br>  擅自干預軍務,擅動軍心,還敢算計友軍?</br>  那一條,都夠你死幾回了!</br>  韓朝先都氣笑了。</br>  “你們憑什么?要鐵鋒軍出兵?”</br>  “啊?”</br>  “人家五月初才擴編近半,你知道人家訓練好了?”</br>  “你想讓人家打仗,人家就幫你收復大名城去?”</br>  “憑什么?”</br>  “鐵鋒軍的大都督不是沈麟?”</br>  “是你張子旺?”</br>  “是你?”</br>  “是他?”</br>  “還是你們?”</br>  “老夫最近舊疾復發,先去澶州野戰醫院治一治。”</br>  “怎么搞,你們看著辦!”</br>  “想去打仗,隨便!”</br>  老頭也是犟脾氣,這幫混球瞎胡鬧,他可不能慣著。</br>  既然不忍心下狠手,那就先躲幾天清凈去。</br>  韓朝先策馬揚鞭,直奔關城西門。</br>  上百個親衛愣了愣,也拍馬追趕去了。</br>  他們雖說也是大名出身,可明顯要比下面的官兵清醒得多。</br>  他們是大帥親衛啊。</br>  大帥在哪里,他們就必須跟到哪里!</br>  開什么玩笑?</br>  行軍打仗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一幫中低級軍官做主了?</br>  校場上的官兵都驚呆了。</br>  大帥跑了。</br>  咱們咋辦?</br>  一位魁梧漢子低聲道。</br>  “老張,這跟咱們預計的不符啊!”</br>  “他么的,堂堂大帥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耍脾氣?”</br>  “竟然丟下大軍不管了?”</br>  張子旺皺眉道。</br>  “西門東,這事兒麻煩了。”</br>  “韓大帥是聰明人吶!”</br>  “他紅光滿面的,哪有有什么病?”</br>  “這是躲事兒呀!”</br>  魁梧漢子西門東頓時發愁了。</br>  “那咋整?”</br>  “你我的資歷,可帶不走這么多人。”</br>  “要不?按照預備方案,去找閆金成副帥?”</br>  兩人一合計,先是安撫眾人,回營等候。</br>  不多時候,十幾騎也跟著出了落陽關西門。</br>  直奔黑松山而來。</br>  閆金成說是大名軍的副帥,其實跟一位大管家差不多。</br>  他這會兒正在工地上忙著呢!</br>  經過兩個月的緊急施工,雙軌鐵路已經鋪過了黑松山軍營。</br>  前面就到清河縣和巨鹿了。</br>  老閆很上心。</br>  要是鐵路通到落陽關,別的不說,山里的煤炭、鐵器也能買到唐州和安定府去了。</br>  現在,蜂窩煤大行其道,需求量大的嚇人。</br>  鐵城有自己的露水溪煤礦,產量不小,供應自己都有些緊張。</br>  這是多大的商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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