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閆金成又宣布了一份名單。</br> 衛(wèi)錳、江田、劉明,曹華靖等近二百官兵跟遼國奸細有過密切接觸。</br> 但已經查實,他們沒有背叛跡象。</br>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br> 這些人將被丟到煤礦去,服三年苦役。</br> 自然,軍籍也丟了。</br> 不少聽到宣判的官兵頓時悲喜交加,眼淚橫流。</br> 喜得是,終于不用挨上一刀,冤枉死了。</br> 悲哀的是,他們自此跟大名軍無緣。</br> 就算三年后刑滿釋放,也只能當個老百姓。</br> 這輩子,也算為沖動買了單。</br> 代價,實在太大了。</br> 打一巴掌,肯定要給顆甜棗。</br> 一位黑甲大將走上高臺。</br> 他掀開面甲,望著底下鴉雀無聲的幾萬大名軍。</br> “本官乃鐵鋒第二軍軍長,陳風!”</br> “你們想打回去,救出家人,光復河北東路,沒問題!”</br> “我們鐵鋒軍中,不但有安定人、唐州人,澶州人!”</br> “還有大批的西北人,甚至家園淪陷于韃子鐵蹄下的河東人!”</br> “但是,我們鐵鋒軍第一軍規(guī)就是——”</br> “一切行動,聽指揮。”</br> “什么時候打?打哪里?”</br> “包括我陳風在內,都要聽大都督的,”</br> “你們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行!”</br> “大都督沈麟的手,指向哪里,鐵鋒軍軍旗所向。”</br> “我們,就殺向哪里!”</br> “現(xiàn)在,本官宣布,十月初一開始。”</br> “大名軍,將整編入鐵鋒軍。”</br> “想打仗,想報仇,很好!”</br> “前提是,你得練好本事,當一名合格的鐵鋒軍官兵。”</br> 這個驚喜,來的有點大!</br> 其實,九成九的大名官兵都盼著盡快加入鐵鋒軍。</br> 連千戶,參將、副將級的中高級軍官都去鐵城輪訓了。</br> 整編,是早晚的事情。</br> 不過,今天,所有人都聽到具體的整編日子了。</br> 自以為已經很厲害的大名官兵們,卻從來不敢跟鐵鋒軍比。</br> 看看人家,全是具甲騎兵,還是一人雙馬。</br> 不說兵甲,個人素質,待遇遠遠比不上人家。</br> 大名軍僅能滿足一人一騎的騎兵中,還他娘的都是下等、中等馬。</br> 戰(zhàn)斗力,可想而知了!</br> 只有明白了彼此之間的巨大差距。</br> 才會讓人不再浮躁,膨脹。</br> 也才會讓人徹底沉下心來,奮起直追。</br> 一場殺戮,震懾了大名軍上下。</br> 一個好消息,也讓壓抑到谷底的軍心士氣,徹底高漲起來。</br> 但是,想加入鐵鋒軍,可不容易。</br> 沈麟之所以騰出一個月的時間。</br> 那就是嚴格審查!</br> 有陳風第二軍的兩萬直屬部隊負責彈壓地方。</br> 情報司大舉出動,日夜不停的審查,盤問,調研。</br> 三盆藍色曼陀羅花起到了關鍵作用。</br> 到了月底,真正合格入選的官兵,只有十六萬五千多人。</br> 當然,甄別出來的奸細肯定有,足足好一百多個。</br> 但其他的,確實不符合鐵鋒軍的標準。</br> 具甲騎兵,對騎術和天分都有極高的要求。</br> 就算你沒這些,懂得水性或者操船技能,也可以去當海軍。</br> 但這些落選的,只占兩個因素。</br> 性子油滑,意志不堅定。</br> 性格木訥,蠢笨不可救藥。</br> 沒辦法,韓老爺子只得把這些人放到各處礦山、工坊、農莊中去。</br> 至于會不會被重用?</br> 那就呵呵了。</br> 而且,軍中也有一批年紀大了,或者能力不行的軍官退下來。</br> 仿虎大龍的先例,大名軍的所有產業(yè)會給這些人留足位置。</br> 平平安安當個富家翁沒問題。</br> 大名軍換下來的兵甲一樣會送到山東去。</br> 秦王絕對會舉雙手歡迎。</br> 這筆錢已將存入鐵城銀莊,作為所有官兵的退役、安置費用。</br> 或者是傷亡額外的撫恤補貼。</br> 甚至那些被殺掉,被發(fā)配的都有一份子,會交到他們家人的手中。</br> 被砍頭的二十一個人會上戰(zhàn)死名單,不會讓他們的家人跟著蒙羞。</br> 也許,天下太平之后。</br> 鐵鋒軍會還他們一個清白!</br> 但現(xiàn)在,他們不死,大名軍就全完了。</br> 十月二十八號。</br> 安定府大碼頭的鐵路大橋宣布竣工。</br> 同時,加緊修筑的一條單向鐵路通到了落陽關。</br> 雙向鐵路暫時到巨鹿,剩下一條慢慢修好了。</br> 反正,山區(qū)四縣也沒多少東西往外拉!</br> 這一天,鐵路沿線彩旗飄飄,鑼鼓喧天。</br> 就連沒通鐵路的唐州各縣、澶州府城的百姓都不遠幾百里跑來看熱鬧。</br> “嗚嗚嗚……”</br> 加裝了第四代蒸汽機的火車頭,能牽引二十節(jié)各四十噸的車廂。</br> 宛若一條鋼鐵長龍,冒著滾滾白煙呼嘯而過。</br> 這是一列客運車,沒有什么硬臥軟臥的說法,足足拉了二千五百人。</br> 沈麟和全家老小都在車上。</br> 也讓所有人都看明白,大都督都不怕出事,可見火車是多么安全。</br> 其實,列車行進速度并不快,時速六十公里而已。</br> 但這已經超出時代的認知了。</br> 鐵鋒軍第一寶馬,陳風的爪黃飛電傲嬌得不要不要的。</br> 跑過幾公里,它就被火車遠遠甩掉了。</br> 氣得飛電兄弟不停的尥蹶子耍脾氣。</br> 據(jù)說陳無悔為了哄它,不得不多給了一壇龐家竹葉青,甚至耽誤了母子二人去落陽關見陳風。</br> 因為,不打仗,陳風現(xiàn)在很少騎飛電兄弟了。</br> 把它留在家里,還指望它跟小白,赤兔,雪花驄等沈家寶馬擦出點火花。</br> 多生幾頭寶馬崽子呢!</br> 沈麟親自趕到落陽關,隨后,第二軍也將接替山區(qū)四縣的防御。</br> 韓朝先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擔任了第六軍軍長,老搭檔閆金成副之。</br> 梁直卸掉了第八師師長職務,榮升第七軍軍長。</br> 他也算眾望所歸了,戰(zhàn)功、資歷都夠,僅次于白娘子陳無暇。</br> 但陳無暇當參謀司司長更好,沒必要下去領兵。</br> 依照老規(guī)矩,原大名軍官兵都會打散安置,分往各軍各師的都有。</br> 十六萬余人,散入四十八萬水陸大軍之中。</br> 新兵比例就小了很多,也方便整合訓練。</br> 第二軍移防山區(qū)四縣,第六軍去了和縣,跟虎大龍的第五軍成雙箭頭,目標直指南方。</br> 第七軍駐扎黑松山,繼續(xù)對平城的達魯桑杰保持高壓。</br> 梁自忠依然守在忠縣南部,吳七的第三軍留守鐵城和安定府。</br> 自此,鐵鋒軍在河北西路一家獨大,嚇得遼軍上下一片雞飛狗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