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強攻一個地勢險要的山口,顯然不智。</br> 吳七的追擊部隊是輕裝前進,重量不過二百斤的山炮都沒帶。</br> 兩支尖刀中隊為了盡可能多的攜帶彈藥,60迫擊炮也只有十二門。</br> 敵人不可能傻乎乎地堵在山口等死。</br> 炮擊的效果不會太好。</br> 遼軍只需要隱藏在兩邊的樹林里釋放冷箭或者落石,鐵鋒軍騎兵就不堪其擾。</br> 吳七凝眉想了想道。</br> “所有哨騎都放出去,沿著黃江跑,打燈光信號。”</br> “老子還不信了!”</br> “陳栓部就沒一艘艦船在這段江中巡航?”</br> 上千的哨騎烏拉拉四散而去,半個小時內,甚至有跑回吳堡和石鼓永寧寨的。</br> 莽牛谷口,吳七也下令打了幾炮,炸的遼軍心驚肉跳。</br> 耶律海牙倒是徹底放心了。</br> 去定胡寨渡口,只有莽牛谷一條路。</br> 鐵鋒騎兵是絕對無法連夜穿過茫茫群山的。</br> 對方軍將是在等天亮再發動總攻?</br> 呵呵!</br> 天亮時分,咱們這斷后的一萬鐵騎都能跑過浮橋了。</br> 沒說的,可勁兒撬動巨石,伐木堵路。</br> 本副帥忙活半夜,你清理起來得小半天吧?</br> 有時候,笨辦法也能收到奇效。</br> 夜色下,黃江水面漆黑一片。</br> 三艘踏槳炮艦,七艘武裝運輸船組成的分艦隊正在北返。</br> 再往南,就沒必要了。</br> 他們一路碰到好幾支潼關來的西軍小艦隊。</br> 大家干脆約定好了。</br> 永寧寨以南,歸陜西路水軍協防,北邊交給鐵鋒軍。</br> 剛過吳堡,刁斗瞭望手就高喊道。</br> “營長,快看東岸。”</br> “有燈光信號,是手電筒的光柱。”</br> 這支分艦隊的指揮官孟挺頓時一驚。</br> 什么情況?</br> 第三軍不是打汾水流域去了?</br> 靠近陜西路和回鶻人的這幾個府縣,窮的掉渣。</br> 完全不是攻伐的重點嘛!</br> 難道,是情報司或者尖刀部隊在求助?</br> “回訊!”</br> “表明我部番號!”</br> 雙方通過短暫溝通,確定了彼此身份。</br> 孟挺趕緊靠岸。</br> “兄弟,到底啥情況?”</br> 幾個偵察兵著急上火。</br> “孟營長,你們海軍巡防出漏子了。”</br> “耶律瀚海率領十萬鐵騎到了定胡寨,可能正在渡江呢!”</br> “我部四萬追兵被阻擋在莽牛谷,難以前進。”</br> 啥?</br> 這事兒你們可不能怪咱們海軍第一師。</br> 兵力、艦船都不夠好吧?</br> 一團跟著你們打汾水流域了。</br> 黃龍江上游從蘆岔角到晉寧河口近四百公里呢。</br> 二團,三團包括師直屬艦隊都幾天不下船了,一直在江上飄,三班倒輪流盯著呢!</br> 咱們不得死死防住北岸的韃子過江支援吶?</br> 從晉寧往黃江方向,只有我這十條船。</br> 昨天傍晚出發,這不連夜趕回來了么?</br> 鬼知道耶律瀚海發什么瘋?</br> 無巧不巧鉆了這個巡防漏洞?</br> 孟挺氣得不行。</br> “你們回去稟報吳大將。”</br> “我們在吳堡以北三十里的忘川渡匯合。”</br> “好!”</br> 岸上的偵察兵拔轉馬頭就跑。</br> 孟挺磨著牙吼道。</br> “傳令各艦。”</br>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br> “驢球子的,韃子他么的找死!”</br> “踏槳,走!”</br> 不多時候,吳七就見到了孟挺。</br> “小子,這事兒怪不得你!”</br> “你們巡邏的水域太長了。”</br> “耶律瀚海丟下大部隊西逃,也出了我們的預料。”</br> “讓兄弟們辛苦點,運輸船留下載動兵馬過江。”</br> “你率三艘炮艦去定胡寨江面。”</br> “沒說的,給老子切斷他們的渡江之路!”</br> “遵命,吳大將!”</br> 孟挺急吼吼的率領三艘炮艦直撲上游。</br> 這邊,吳七準備渡江的追擊部隊,只有三萬五千多騎。</br> 他不得不留下一個團守住莽牛谷口。</br> 韃子不想讓老子的部隊追上去。</br> 哼哼,老子也堵住你外逃的通道。</br> 定胡寨那破地方,除了一個渡口和小小盆地,周圍群山茫茫。</br> 真要是留下幾萬兵馬,吃喝都成問題。</br> 這一段江面只有四五里的寬度。</br> 七艘運輸船只運單人單騎,一次能擠進去五六百。</br> 吳七第一時間就和兩支尖刀中隊過了江。</br> 等湊齊兩個團,他就帶著部隊出發了。</br> 跑完二十來里,就看到前面炮聲隆隆。</br> 江面上火光沖天。</br> 孟挺帶著三艘炮艦抵近兩里之內,大小艦炮齊發。</br> 遼軍用木筏子搭建的浮橋太簡陋了,一輪炮火就被摧毀。</br> 成百上千的過江人馬掉進湍急的江水里,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死路一條。</br> 孟挺深恨韃子的狡詐。</br> 驢球子的,金蟬脫殼之計玩得很溜嘛!</br> 老子先把你的腿打斷。</br> “不要管東岸的殘敵。”</br> “傳訊,各艦船抵近西岸,給老子狠狠的打!”</br> “轟隆隆!”</br> 三十多門火炮發出雷鳴般的吼聲。</br> 東岸六里方圓的地域,頓時炸開了花。</br> 耶律瀚海和四五萬過江的鐵騎被江面上的突然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br> 胯下的戰馬亂踢亂跳,直接炸營了。</br> “撤!”</br> “所有人,立刻往北跑。”</br> 吳七嗆啷一聲拔出長刀。</br> “繞過火炮覆蓋區!”</br> “殺!”</br> “虎!”</br> 萬馬奔騰,這一片寬闊坦途,頓時淪為沙場!</br> 鐵鋒軍官兵把手電筒綁在復合弩下方,照到誰,一發鐵桿弩箭就射過去了。</br> 耶律瀚海連整隊的時間都沒有。</br> 戰馬受驚了,他也無法列隊而戰。</br> 驢球子的,鐵鋒軍過江也太快了吧?</br> 黑暗中不知道來了多少具甲鐵騎,擋不住啊!</br> 跑!</br> 使勁兒跑!</br>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祁連海牙被江面上的爆炸聲驚駭得不輕。</br> 他策馬登上一座土坡,才發現浮橋已經斷了。</br> 這可如何是好?</br> 東岸還有過半的騎兵啊!</br> 吳七的追兵越聚越多,韃子成片倒下。</br> 無主的戰馬滿地嘶鳴。</br> 尖刀部隊發現他們的迫擊炮都白帶了。</br> 韃子四五萬騎放了羊,跑的到處都是。</br> 動用火炮,還不如復合弩殺人的效率高呢!</br> 可惜的是,過江人馬只是單騎,追出三十來里,就到了極限。</br> 眼瞅著耶律瀚海的殘兵距離左廂不遠了。</br> 吳七只得下令全軍止步。</br> “收拾戰馬!”</br> “快速打掃戰場!”</br> “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