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鶻人雖說不跟西軍打了。</br> 但左廂長城一帶，依然駐扎著近十萬回鶻大軍。</br> 這兩年始終跟銀州和夏州的西軍對峙。</br> 西軍要拿下這塊地方，倒是不難。</br> 可牽一發動全身。</br> 萬一回鶻跟遼國聯手怎么辦？</br> 三不管地帶，實在太敏感。</br> 有那打仗的功夫，西軍還不如去開發河套地區、河西走廊呢！</br> 鐵鋒軍進入河東的人馬太少。</br> 吳七也無意為了一兩萬遼國殘兵就招惹回鶻人。</br> 眼下，先把河東給徹底拿下再說。</br> 黃江東岸，還剩下好幾萬沒來得及過江的韃子等待收拾呢！</br> 為何要打掃戰場？</br> 追擊過程中，鐵鋒軍也殺過一些遠攔子。</br> 吳七發現，這幫逃兵遠比想象的有錢。</br> 隨便一個遼騎身上，都能搜出幾十兩銀子來。</br> 很顯然，耶律瀚海多半把在河東搜刮的剩余庫銀分散到了每個騎兵的身上。</br> 步人甲，大黃弩什么的也得帶走。</br> 就算賤賣，好歹能值個四五十兩銀子。</br> 很快，三艘炮艦就在定胡寨渡口打開了一處方圓幾里的登陸點。</br> 祁連海牙無奈，只得命令部下往各條山谷里退卻。</br> 別的不說，連夜建立防御才是重點。</br> 至于能不能逃出去？</br> 所有遼兵都感到絕望。</br> 好在，隨軍攜帶的糧草還能堅持幾天。</br> 實在不行，也可以殺馬！</br> 軍中的戰馬可不少。</br> 后續運輸船直接就把剩下的鐵鋒軍往登陸點送。</br> 尖刀中隊和吳七也搭乘炮艦過去了。</br> “孟挺，把你船上的130毫米主炮卸下來。”</br> 吳七指著四五條山口道。</br> “咱門要趁夜進攻。”</br> “不能讓韃子修筑堡壘。”</br> “他娘的，剩下的戰馬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可不能讓這幫混蛋殺了充饑。”</br> 迫擊炮的射程遠遠趕不上130重炮。</br> 孟挺拍著胸脯道。</br> “明白，馬上拆卸！”</br> 不等重炮到位。</br> 尖刀中隊的十二門迫擊炮已經開火了。</br> 山口的韃子被炸得四散而逃。</br> 這時候，進山才是最安全的。</br> 什么馬匹，銀兩都顧不得了。</br> 帶上自己的干糧和飲水，先保住小命再說。</br> 四個萬夫長愁眉苦臉地圍著祁連海牙。</br> “副帥，咱們還是棄馬而逃吧！”</br> “鐵鋒軍的火炮太兇殘了。”</br> “您看，根本來不及建立防御陣地。”</br> “是呀副帥，進了林子，好歹也能反擊一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br> “那種火炮必然笨重，他們總不能搬進叢林深山吧？”</br> ……</br> 你們沒戰心了么？</br> 好歹咱們還有五萬勇士啊！</br> 什么時候起，大遼鐵騎竟然被南蠻子攆得還手都不敢了？</br> 祁連海牙忍不住悲從心來，鼻頭酸澀。</br> 順著定胡寨往北走，就能進入方山。</br> 那一帶瀕臨黃龍江，足有百十里的水路。</br> 鐵鋒水軍再是嚴防死守，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不停的在江面上巡邏。</br> 只要躲藏好了，提前扎好木筏子。</br> 逃回江北一樣有機會。</br> 可是……</br> 這得丟掉所有戰馬才行。</br> 能回去多少人還得看天意。</br> 鐵鋒軍沒道理不銜尾追擊。</br> 你們幾個就能保證？</br> 人家不擅長打山地戰？</br> 當初，陛下派出的拔子軍是如何被滅的？</br> 草原勇士怎么比得上常年在遼東深山狩獵的女真、室韋和渤海人？</br> 然而，祁連海牙也回天無力。</br> 手下大將都不想打了。</br> 他能如何？</br> “可以！”</br> “清點一下糧食。”</br> “實在不行，就殺馬。”</br> “每人必須保證攜帶十天的干糧，要不然，沒被殺死，都得餓死。”</br> 穿過北部山林，到達方山北麓，距離到不算遠。</br> 可這是冬天，白雪皚皚，上哪里去找吃的？</br> 能不被凍死就不錯了。</br> “遵命，副帥！”</br> 四位萬夫長大喜。</br> 這么多人進入茫茫叢林逃亡，鐵鋒軍哪有那么多人來搜山？</br> 命令傳達得很快。</br> 大部隊攜帶的騾馬糧草原本就沒來得及運過江。</br> 一幫韃子哪里顧得上殺馬？</br> 再說了，作為騎兵，都對自己的戰馬有感情，不到萬不得已，還真下不去刀。</br> 你殺馬，血淋淋的鮮肉不得烤一烤才能攜帶？</br> 關鍵是，早走一步，早安全嘛！</br> 駐守在莽牛谷外的第七師一團長陳林冬舉著望遠鏡發現了異常。</br> “哎哎，老秦，你快看。”</br> “韃子的動靜好像小了？”</br> 副團長秦開元趕緊吞完最后一把干糧，擦擦嘴舉起望遠鏡。</br> “嗯？”</br> “火把沒少多少。”</br> “可人影兒幾乎看不到了。”</br> “驢球子的，不應該呀？”</br> “換了老子在對面，面對無解的火炮。”</br> “不得拼命修筑工事？”</br> 一營長羅高笑道。</br> “兩位老大，咱們的迫擊炮都讓大將帶走了好吧？”</br> “天快亮了，一直沒有開火。”</br> “韃子不得休整一下，吃點飯喝點水？”</br> 陳林冬一個暴栗敲過去。</br> “少他么調侃。”</br> “肯定不對！”</br> “很有可能，大將已經在東岸登陸了。”</br> “韃子在渡口開闊地，根本擋不住艦船炮火。”</br> “搞不好，這幫混蛋想散入山林。”</br> “快，讓偵查連摸上兩邊山峰。”</br> “羅高，你部下馬，逼近山口。”</br> “記住，防著點對方的重武器。”</br> “遵命！”</br> 部隊緊急調動，陳林冬的試探很有效果。</br> 偵察連一直翻過山頭，都沒有碰到一個韃子的反擊。</br> 羅高逼近三百步，也沒遭受到投石機或者床弩打擊。</br> 他試探性的發起近距離沖鋒。</br> 敵軍防線毫無動靜。</br> 娘的，韃子跑了！</br> 陳林冬站起來命令道。</br> “后勤部、醫療所留下看守營地。”</br> “其余的，跟老子沖！”</br> “虎！”</br> 四千多官兵翻過一人多高的石頭堡墻，穿過亂糟糟的路障，哪里還有一個韃子的身影？</br> 山谷中丟棄了兩萬來匹戰馬，馱馬，倒是意外之喜。</br> 陳林冬見好就收。</br> 萬一這是韃子撒的誘餌呢？</br> 再往前走，中了埋伏豈不虧大發了？</br> “清理路障，亂石。”</br> “先把馬匹帶出去。”</br> 副團長秦開元深為贊同。</br> 這可是白撿的啊！</br> 就算擊敗一萬韃子鐵騎，也俘獲不到這么多完好馬匹呢！</br> “嗯呢！”</br> “派人去忘川渡，想辦法通知大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