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這么大?</br> 折可烈和魯大昌大眼瞪小眼,有點出乎意料呀!</br> 不過,他倆都是老軍頭,行事直來直去,干凈利落,沒那么多彎彎繞。</br> 長痛還不如短痛呢!</br> 魯大昌咧咧嘴。</br> “啊喲,我說你這人,幾十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么一點都沉不住氣呢?”</br> “不就是個出五服的侄子么?”</br> “天下還有比他更優秀的?”</br> “來來來,你給老夫找個出來瞅瞅?”</br> 你個老東西說的倒是輕松。</br> 沈忠孝霍然起身,支棱得椅子嘎嘎作響。</br> 老頭是真生氣了。</br> 一把花白胡子隨著胸膛一起一伏。</br> 感情不是你倆的女兒么?</br> “不行!”</br> “綱理倫常還要不要了?”</br> “老夫這張臉,還要不要呢?”</br> “那小王八蛋……膽兒肥了是吧?”</br> “加上臺灣的卿卿女王,他都有六個花容月貌的嬌妻美妾了。”</br> “他娘的,連堂妹都不放過?”</br>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簡直……”</br> 魯大昌癟癟嘴。</br> 韓卿卿那邊不過是訂婚,還沒嫁給咱們大都督呢!</br> 六個算啥?</br> 叫上你家寶貝女兒買一送二,事實上,他都有九個了。</br> 你女兒要不是眼光太高,至于愁嫁么?</br> 據說,當初大都督一家人還極力撮合陳云呢?</br> 害得鐵鋒軍第一大將苦苦等了兩年,算是白費功夫了?</br> 沈思思要不是對沈麟有意。</br> 剃頭挑子一頭熱,這事也成不了不是?</br> “哎哎,老子就不明白了。”</br> “是你女兒的幸福重要呢?”</br> “還是你個老家伙的面子重要?”</br> “你們這些大頭巾,真是不知所謂。”</br> “你還能照看她一輩子啊?”</br> 沈忠孝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都五十好幾的人了。</br> 在這個普遍壽命不高的年代。</br> 知天命的年紀,多活一年都是賺的。</br> 沈思思原本就是老來女,又是獨苗苗,才被沈忠孝看得比性命還重要。</br> “你倆別白費心機了,這樁婚事純屬胡鬧。”</br> “老夫不可能同意。”</br> “就此作罷!”</br> “喝酒!”</br> 折可烈冷不丁地道。</br> “老沈啊,你有沒有聽過一句成語?”</br> “叫——”</br> “先斬后奏?”</br> 沈忠孝多聰明的人,暗叫不妙。</br> 他哆嗦著手指,一時間憋得滿臉赤紅。</br> “你……你是說……”</br> 折可烈笑瞇瞇地點頭。</br> “前年年底,卿卿女王跟大都督訂婚的時候。”</br> “那場內部宴會上,他還納了三位姓云的平妻。”</br> “叫云詩詩、云鬟、云佩!”</br> “你這消息,也太滯后啦!”</br> 魯大昌擠擠老眼,揶揄著笑道。</br> “最新消息!”</br> “六夫人云詩詩據說跟她娘姓的,已經懷孕三個月嘍!”</br> “恭喜你呀老沈!”</br> 我恭喜你個大頭鬼!</br> 沈忠孝腦中就像有一萬頭烏鴉在呱呱亂叫。</br> 瞬間,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br> 頭暈目眩!</br> “啊呀呀……氣死老夫了!”</br> 老頭口氣沒順上來,仰天就倒。</br> 折可烈和魯大昌坐得遠了一點點。</br> 年紀大了,身手也不如當年,沒撈著人。</br> “噗通!”</br> 沈忠孝摔了個結結實實。</br> 后腦袋起了好大一個包,呼吸急促,人都暈過去了。</br> “軍醫!”</br> “快叫軍醫!”</br> 這里是長山島基地的軍官餐廳,外面還有警衛在呢!</br> 經過這么多年的普及,軍中官兵多少懂些醫療常識。</br> 大伙兒七手八腳把沈忠孝放平,暫時也不敢胡亂移動,怕引起不必要的二次傷害。</br> 有軍官幫著捏人中。</br> 又有人從后廚取來冰毛巾敷住后腦大包。</br> 幾分鐘后,野戰醫院的醫生護士抬著擔架趕到了。</br> 這邊的負責人正是馬明。</br> “哎喲,怎么又是沈老大人?”</br> 馬明探探傷勢,又把把脈,眉頭都皺成一團了。</br> “這么一摔,還輕度中風了?”</br> “搭把手,先送回醫院再說!”</br> 魯大昌和折可烈面面相覷,感覺今兒罪過大了。</br> 人家老沈活蹦亂跳的來。</br> 一頓飯還沒吃完呢。</br> 就把人家氣中風了?</br> 這也太倒霉?</br> 太過分了吧?</br> 兩人出門上了吉普車,跟著往野戰醫院跑。</br> 盛夏時節,天高云淡,蔚藍色的海洋波瀾陣陣。</br> 涼爽的海風,優美的沙灘,一群群翱翔的海鳥,綠樹如茵的基地、港口。</br> 乍一看,還以為是度假勝地呢!</br> 可兩位軍方老帥卻沒有來時的好心情。</br> 真要把沈忠孝氣出個好歹來,回去怎么交代喲?</br> 病房里一番忙碌,馬明脫掉手套走出來,敬了個禮。</br> “兩位長官,沈老大人的身子骨,原本就比較差。”</br> “最近一年來,風里來雨里去的,又勞累過度。”</br> “唉……這回麻煩了!”</br> 折可烈小心翼翼地問道。</br> “輕度中風,有多嚴重?是不是就要癱瘓?坐輪椅?不能理事了?”</br> 馬明搖頭道。</br> “沒那么嚴重,及時治療,調養得好,是可以恢復的。”</br> “即便有啥意外,頂多就是手腳麻痹,走路不協調罷了。”</br> “當然,也可能耳聾眼花,并發癥不少呢!”</br> 嘶?</br> 這么嚴重?</br> 那豈不是可以宣布沈老頭提前退休了?</br> 魯大昌懊惱地一拍手。</br> “完球了!”</br> “山東半島這一攤子,離了他可不成!”</br> 馬明嘆道。</br> “重要的是恢復啊二位!”</br> “我師父的針灸術,對于治療中風有奇效。”</br> “所以,我建議讓沈老大人休假半年,回鐵城去療養。”</br> “完全恢復的可能性,高達九成!”</br> 對呀!</br> 找黃仲景嘛!</br> 他可是醫道圣手。</br> 治療中風這種病,還是老中醫比較靠譜。</br> 馬明這些野戰醫院的醫生、院長,才學了幾年?</br> 外科手術、急救啥的,玩兒得都挺溜。</br> 真要說內科,他們該學的東西還多著呢!</br> 這時候,屋里傳來一陣咳嗽聲。</br> 小護士驚喜地跑出來道。</br> “院長,老大人醒了。”</br> 馬明三人趕緊進屋。</br> 重新檢測了一番,馬明安慰道。</br> “老大人,您安心恢復,問題不大的。”</br> 沈忠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br> “你們在門口說的話,老夫都聽到了。”</br> “這手腳還麻著呢!”</br> “都怪你們兩個老東西,還他娘的武將出身,反應咋那么慢?”</br> “丟人!”</br> 確實丟人!</br> 眼瞅著人倒了,都沒來得及扶一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