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闖江湖

　　第一節義結金蘭

　　1.

　　眾人歡笑聲中，錢小涵帶同丫鬟甜兒，恰好縱馬疾馳至此。

　　“表姐，我來了。”小涵飛身躍下馬，蹦跳著走到周文薰跟前，驚奇地問道：“我們為什么要急著離開啊？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玩呢。”

　　周文薰答道：“我們現在已經成為了朝廷的通緝犯，非走不可。”

　　“通緝犯？”小涵打了個寒噤，訝道。

　　驚魂未定，忽聽得“蓬”的一聲，一支火箭在半空中爆炸開來，夾著一溜火光，軌向他們的面前落下。阿緯劈空發了一掌，將那團火光打了回去。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火箭相繼射來。

　　眾人駭然望往上方，原來蘇逢吉的追兵已至，正盤踞在對面山頭，不停放箭。登時漫山遍野都被燃燒起來，地下一片熔熔的火光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趙匡胤當機立斷，率先帶領幾人往另一個小山丘逃去。

　　不料下坡時，錢小涵一步錯失，驚哼一聲，翻滾而下。

　　趙匡胤趕忙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連了全身功力，飛身撲上去，護住錢小涵的軀體，陡然擋在她跟前。

　　直落到坡底，兩人才得以停止。

　　錢小涵慘然嚎道：“哎喲，我的手好痛啊。”

　　周文薰和蚊子趕了過來，一把扶起她。

　　威廉和小杰也沖過來，喘著氣道：“公子，你的頭流血了。”

　　錢小涵這才發現，原來趙匡胤為了救她，不惜撞傷了頭。心中的感激潮水翻騰澎湃，之前的一切誤會恩怨霎時被拋到九霄云外。

　　趙匡胤頹然嘆道：“我沒事，追兵就快到了，我們還是逃命要緊。”

　　這時馬蹄聲和飛箭聲已清楚可聞。眾人心中一動，驀地改變方向，往大江方向奔去。

　　甜兒天生膽小，望著滔滔江水，駭然道：“我們不是要投江自盡吧？”

　　趙匡胤應道：“這是唯一的生路，下水后，我們使勁往東面游，我先前已經派人在水中央擺了一艘漁船，以作逃命之用。這里的水流自西向東，相信我們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逃出生天。沒時間了，我們數三聲，一起跳吧！”

　　“呀！”

　　狂嘶聲中，幾人躍離懸崖，往十多丈下的長江墮去。

　　耳際風聲。

　　“咚咚咚咚……”

　　幾人先后掉進浪花翻騰的江水里，沉入水中，拼命掙扎著往東面游去。

　　浮浮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金星閃爍的眼簾中，終于都模糊地映入了漁船的棱角。

　　眾人大喜。趙匡胤、敖犬以及威廉、小杰，阿緯五人首先奮力游靠船沿，從船肚里抽出繩索，彈向余下的周文薰、錢小涵、蚊子、甜兒和李煜。

　　各人均騰出一手，死命扯著繩子。就這樣一人拉一人，很快地全部人都安全爬上了漁船。李煜和甜兒沒有武功根底，體質薄弱，吐了幾口苦水后，便如葫蘆般的伏倒在甲板上。不過有驚無險，總算順利逃過一劫。

　　江潮仍一陣陣涌上來，但已不像剛才般疾急了。趙匡胤勉強用力，一手揚起風帆，威廉和小杰使勁地搖動漿櫓，駛靠岸邊。

　　2.

　　漫天星斗，月華斜照，露出少許臉龐來。

　　幾人折騰了整天，實在筋疲力盡，饑寒交迫。幸好趙匡胤設想周全，早在船艙中準備好充饑的干糧。

　　經過一番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后，眾人的氣力都逐漸恢復了些，談笑風生的閑情又再回歸了。

　　敖犬倒抽了一口涼氣，率先發言：“我們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其實我們這樣一起同生死、共患難，真的很有意義。我覺得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一種機緣。”李煜望著深邃的夜空，從容笑道。

　　“能夠認識你們幾位摯情好友，是我的福氣。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了解也不深，但就憑著我們共有的一顆為民請命的熱心，相信我們一定會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趙匡胤和周文薰對視了一眼，眼里閃耀著喜悅的亮光。

　　“只可惜，過了明天，大家就要分道揚鑣，各行各路了。”錢小涵冷不防地迸出一句，襯著迷茫的月色，大口嘆起氣來。

　　幾人一片沉默。頑皮的浮云飄過來，掩蓋住彎彎的月兒，江岸周遭漸變暗黑。

　　阿緯突然靈機一閃，傻氣地站起身來，奮然道：“我覺得，其實大家也不需感傷。既然我們患難見真情，情投意和，何不義結金蘭，締結連理呢？”

　　“你在胡說什么呀？亂七八糟的，怎么能把形容情侶的成語來描述朋友呢！”錢小涵撐著小蠻腰，教訓道。

　　“哈哈哈~~”歡笑聲再次在狹小的船艙中回蕩。

　　“我想他的意思，應該是建議我們結義金蘭，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周文薰詮釋道。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阿緯連聲點頭。

　　“這個主意很好！”

　　“我舉雙手贊成！”

　　“以后就算大家分散在東西南北，依然是一輩子的好兄弟！”敖犬激昂道。

　　“不對，還有我們呢，應該是一輩子的好兄弟姐妹才對。”錢小涵樂呵呵好地挨著周文薰，更正道。

　　眾人都紛紛贊成，立刻按照年齡的先后，天地為鑒，滴血為盟，江前三結義。敖犬為大哥，趙匡胤為二哥，李煜為三弟，周文薰為四妹，錢小涵年紀最小，只好為老五。

　　3.

　　第二天凌晨，夜幕漸退，曉星未落。眾人早早醒來，遠眺長江，只見那渾飩之中，微微露出一絲光明。繼而灰霧消散，紅光升騰，一輪紅日，噴薄欲出。高山峻嶺間，江水蜿蜒連綿，在朝陽的映射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輝。好一幅自然美景，天成畫卷。

　　站在江岸邊，猶如立身于浩茫宇宙當中，不禁讓人有“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的感慨。

　　“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周文薰念念有詞地曰道。

　　趙匡胤霎時之間，靈光閃過，心潮翻滾，情滿三江，立命小杰取出筆硯，即興揮毫，在岸邊的巖石上題“日出”詩一首，曰：
　　欲出未出光辣垯，千山萬山如火發，
　　須臾走向天上來，趕卻殘星趕卻月。

　　完畢，李煜和周文薰不禁大贊：“辭氣慷慨，規模遠大，凜凜乎似有千萬世帝王氣象也！”

　　隨后，周文薰向眾人提出辭行，帶同錢小涵和李煜一道返回金陵。

　　趙匡胤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等手足情深，來日方長，希望他朝重見之日，便是你我歡聚之時。今日告別，后會有期！”

　　“珍重！”

　　一輪眷戀不舍的話別后，眾人分成兩隊人馬，分別向西南兩面行去。而趙匡胤，這個北朝大臣的兒子，亦從此淪落江湖，開始了他的亡命生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行是福是禍，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