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還是原來的安排坐車。
    鹿小弟翻著相機照片嘿嘿笑了兩聲，“時烽哥我們加個微信，我回頭發點照片給你！”
    時烽把手機解鎖點到微信界面,反手遞給鹿小弟,“你自己加吧,鹿嶼單人的也發給我。”
    鹿小弟手一抖，“你知道我要給你發什么？”
    時烽：“你不是一直在偷拍我和你哥么？”
    鹿小弟：……
    這個人沒他哥那么傻,太不好糊弄了！
    微信進去之后，默認是在聊天欄界面。
    鹿小弟一眼就看到置那句話的時候，鹿嶼真的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他甚至像要立刻答應。
    但殘存的理智，讓他拋開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時烽很優秀，鹿嶼不知道時烽為什么會喜歡他，如果不是床頭柜上擺著的那枝梨花，他甚至不敢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他想不通時烽喜歡他的理由，同時，他更怕距離和變數。
    再者，在時烽對他告白之前……甚至直到時烽和他告白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戀愛。
    他可以喜歡一個人，可以自己品味暗戀的酸甜，但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誰談戀愛。
    至少現在，沒有想過。
    但是時烽沒有接受他的拒絕，而是給了他考慮的時間。
    鹿嶼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而不是憑著慣有的思維，或者一時的沖動去做決定。
    這是對他自己，也是對時烽這份真心的尊重。
    這天晚上鹿嶼又失眠了，凌晨幾次差點沖動地直接給時烽發消息，說我們在一起吧。
    但神奇的是，一晚上沒睡，第二天不僅沒有黑眼圈，精神狀態也還好，并不覺得特別困。
    直播的時候，鹿嶼盡量拋開雜念，但腦子里還是會時不時想起昨天的場景。
    幾局游戲下來，鹿嶼都不知道自己玩了什么。
    不過好在他走神的時機都很巧合，在剛槍的時候都是全神貫注，觀眾并沒有發現不對。
    播了兩個小時，就吃了一把雞。
    時烽說要給他考慮的時間，不干擾他的想法，就真的發了一句已經到達成都之后，再無消息。
    這種不上不下的心情很煎熬，在又排進一局游戲之后，鹿嶼突然把手機放到桌上，目光灼灼地說了一句：“我想好了。”
    【？？？嶼哥突然在說什么】
    【只有我一個人聽不懂這句話嗎】
    【嶼哥你怎么了嶼哥！】
    鹿嶼沒空關注彈幕，因為就在前一刻，他做出了決定。
    去他媽的距離！去他媽的變數！
    生活本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總是瞻前顧后，失去的總是比得到的更多。
    既然他喜歡時烽，時烽也喜歡他，其他的就都不是問題。
    就算最后結局不如人意，至少他邁出了這一步，至少以后回想起來，他和這個人談過戀愛，這就足夠了。
    他不想錯過之后再后悔，不想以后回想起來，會埋怨曾經懦弱的自己。
    如果不是還在直播，鹿嶼甚至想現在就給時烽發消息。
    等他回來的第一瞬間，就能看到他的回答。
    “小嶼，小嶼……”奶奶的聲音傳過來。
    平時奶奶的聲音都中氣十足，今天聽起來卻很虛弱。
    鹿嶼眉心一跳，顧不上別的，直接沖到客廳！
    奶奶坐在沙發上按著頭，鹿嶼走過去問：“怎么了？是不是頭疼？”
    “頭有點痛，你帶我去醫院看看。”奶奶說。
    鹿嶼臉色一白。
    如果只是普通的疼痛，奶奶的性格都是能忍就忍，現在都已經疼到她主動要去醫院的地步了！
    鹿嶼不敢細想，他沖回書房直接拔了手機充電線強退游戲和直播軟件，連電腦都顧不上關，拿上外套就帶著奶奶出門。
    奶奶|頭疼得厲害，鹿嶼直接背著她下樓上車。
    到了醫院掛了急診，又和醫生說了一下奶奶之前的手術。
    這種情況，醫院也只能先推進診療室做檢查，鹿嶼在旁邊看著，眉頭和心都跟著揪在一起。
    期間鹿嶼去辦了住院手續，等奶奶拍完片之后，鹿嶼又背著她進了病房。
    醫生開了一些刺激性小的止痛藥，又掛了吊針。
    奶奶吃完藥，又輸了會兒液之后才好了點。
    這次接手的醫生，剛好是上次建議鹿嶼帶著奶奶去大醫院檢查那個醫生。
    之前因為是良性腫瘤，而且腫瘤也不大，在他們縣醫院沒有那么精密的儀器檢查的情況下，醫生并不能下結論，所以才給了鹿嶼那樣的建議。
    但是這次，情況不太好。
    吊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奶奶|頭疼緩解之后，漸漸睡了過去。
    醫生把鹿嶼叫出去，到了值班室里。
    鹿嶼看著醫生手里的檢查報告，和醫生凝重的表情，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病人的情況不太好。”醫生委婉地說。
    鹿嶼有了心理準備，在醫生的話說出口之后，依舊站得很穩，背挺得筆直。
    “是腫瘤復發了嗎？”鹿嶼問。
    醫生搖搖頭，“不只是這樣。”
    看著鹿嶼的樣子，醫生覺得后面的話有點難出口。鹿嶼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額頭上還有汗，嘴唇也透著點蒼白，看起來好像他才是病的那個人。
    而且鹿嶼長相顯小，醫生就算見慣了許多情緒崩潰的病人家屬，還是不禁升起一抹不忍。
    醫生放下檢查結果，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遞給鹿嶼：“你先坐吧，喝點水。”
    鹿嶼看到醫生的表情，才明白自己此刻的情況看起來可能有點糟糕。
    鎮定只是他欺騙自己的偽裝，卻連醫生都沒有騙過。
    “謝謝。”鹿嶼沒有強撐，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熱水帶來的溫度，讓他感覺好了一點。
    壞消息并不會因為拖延而變好，或者減輕。
    醫生見鹿嶼情緒有所緩和之后，繼續剛才的話：“病人的情況不只是復發那么簡單，還有惡化。”
    醫生指著檢查結果的一處，說：“之前病人應該是這里長了一個小瘤子，但是現在你看，這周圍都被這塊腫瘤覆蓋了。”
    鹿嶼看著醫生手指劃過的那一片，他看不懂，但聽著醫生簡易的解釋，也懂了。
    “復發和惡化，是因為手術切除得不徹底嗎？”鹿嶼問。
    醫生搖頭，“手術只有成功和不成功，并不會發生切除得不徹底這種情況，老人身體機能下降，免疫力比較低，本來就是高危病癥復發人群。”
    “那這次，還能做手術嗎？”鹿嶼又問。
    “按照這個惡化的速度，我只能說你們家屬要做好準備，就算轉到大醫院，這個手術也是做不了的。”
    其實不用問，鹿嶼也能想到結果。
    醫生話里話外，一直在透露一個消息，奶奶的情況很不好。
    鹿嶼雖然對腫瘤不了解，但也知道良性和惡性，簡直是天差地別。
    一旦惡化，基本上……就是沒救了。
    從醫生的值班室出來，鹿嶼去看了眼奶奶，見她還在睡，就走到醫院外面。
    鹿嶼買了煙和打火機，抽了一根出來放在嘴里點燃。
    煙熏得他眼睛有點疼，鼻子都跟著一起酸了。
    鹿嶼沒有給大伯打電話，而是先打給徐松，讓他幫忙聯系成都的醫院，辦理轉院。
    徐松知道他現在心情很亂，沒有多說，掛了電話之后就直接去聯系醫院。
    鹿嶼握著手機，電話卻始終沒有撥出去。
    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大伯，怎么和鹿雯他們說，甚至連他自己的腦子也是亂的。
    最后他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打的電話，又說了些什么。
    直到他的手機再響起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在這里站了很久。
    “小嶼你在哪？我們到醫院了！”大伯說。
    “我在……”鹿嶼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干澀又嘶啞，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說了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我在醫院旁邊的小賣部這邊，你們去住院部樓下等我，我去找你們。”
    鹿嶼動了動站得酸疼僵直的腿，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揉成一團的煙盒扔進垃圾桶。
    這邊到住院部也就只有一小段距離，走過去用了還不到一分鐘。
    大伯大伯母看到他，就小跑著上來。
    大伯本來想問奶奶的情況，看到他的樣子，先出口的卻是：“你沒事吧？”
    “我沒事。”鹿嶼想扯出一個笑，沒成功，“奶奶在三樓26號床，我下來的時候她睡著了，你們先上去，我去食堂買點吃的，奶奶醒了的話可以吃。”
    食堂和小賣部在一個方向，他從那邊過來，卻沒有想到，現在還要返回去。
    大伯覺得他的狀態很不好，但心里牽掛著奶奶的情況，也來不及多說。
    鹿嶼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順便把打火機也扔了進去。
    他在食堂外面的洗手池洗了把臉，冷水澆在臉上，渾渾噩噩的思緒清晰不少。
    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被自己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拍了拍臉，又揉了幾下，讓臉看起來沒那么蒼白后，鹿嶼舒出一口氣，去食堂買飯。
    他只買了奶奶的，大伯大伯母趕過來應該也還沒吃飯，等會兒看完奶奶，正好一起到食堂里吃。
    鹿嶼提著飯回到病房的時候，奶奶醒著，正在和大伯大伯母說話，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臉上也帶著笑容。
    “奶奶醒了？正好我給你帶了飯，晾一下再吃。”鹿嶼笑著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
    奶奶也沒有問自己的情況，只說：“你們也還沒吃吧，趕緊去吃吧，我等飯晾一下自己吃。”
    “不急，我們等鹿霖來一起吃。”鹿嶼說。
    剛才他卡著鹿霖放學的時間，給他打了電話，這時候鹿霖應該正在趕過來。
    “行，你們等下就直接去外面館子里吃，醫院食堂的不好吃。”奶奶說。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佬們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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