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最初跟考古隊的結(jié)識那晚,閑聊中我問過一個學(xué)生,為什么學(xué)考古。那學(xué)生給的答案是“多有趣啊,隨便找個殘磚斷瓦,仿佛就能看見千百年前的工匠是如何勞作的。撿起一根簪子,似乎也可看見當年簪著它的人可能會梳著什么樣的發(fā)式,又是如何的風(fēng)華絕代。偶爾打開一座夫妻合葬墓,還能從各種蛛絲馬跡推測出他們是貌合神離還是死了都要愛。有時候文物上的銘刻跟史書記載不一樣,那更是有趣。”,我不禁吐槽他道:“太能發(fā)散思維了,敢情你是文學(xué)系的臥底么?”</br>
那學(xué)生跟我玩笑了幾句,又說道:“其實吧,即使是被載入了教科書的考古學(xué)、歷史學(xué)大學(xué)者,也不敢說自己能百分之百還原一段歷史。考古就像在做偵探,不放過‘現(xiàn)場’的任何細節(jié),盡力還原當年當時的一磚一瓦。但是,還原總歸只是還原而已,像楊教授在教學(xué)時候的口頭禪就是‘讓我們來進行推測’,反倒是網(wǎng)絡(luò)上一些不知道為了啥自認為是‘考證專家’的人常常說‘我肯定就是這樣’。其實很少有可以絕對的去肯定或否定的舊物、往事,但就是這微妙的‘不絕對’,讓人覺得考古和研究歷史很有意思。”</br>
這還是長期奮斗在考古前線,手里拿著個刷子一刷刷上幾個月才‘略有成果’的人得出的結(jié)論——即使再刷個一年,往往對于古人的一些行為也只敢說是“推測”。而我們這些大大咧咧著就往這些古跡古墓里鉆的,別說刷土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停下來稍微研究研究古人到底想怎樣,任何念頭都這么在腦袋里一過,沒空深究,也無法深究。然后走著走著往往又會把前面的念頭推翻,然后很可能直到最后也搞不懂古人所想,俗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這也是考古和盜墓的區(qū)別,求財和求知的區(qū)別,雖說我們幾人目前的定位兩邊不靠的,但論下來總算是屬于求知派,是以就算沒啥時間了,一些問題我們也想要討論清楚,起碼死個半明白。</br>
我說完新觀點后,林二叔對我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個提法很有意思,不過如果這個空間裂縫一直存在,那前殿且不是早被搞得亂七八糟了?”</br>
我說:“也許前面那些磁鐵俑的擺放有些講究……對了,還有外面的兩重大門,也許另有什么漢朝的高科技,在關(guān)閉墓門后,便制約了這裂縫的持續(xù)發(fā)展,直到我們打開門,才重新啟動它的運行。還有……那個預(yù)言,跟這空間裂縫的狂暴狀態(tài)倒也算對得上。”</br>
林二叔說:“照你這么說也太高科技了,我們還在01年嗎?”</br>
“說不定已經(jīng)被扭曲到01了,等會兒咱們出去看見的恐怕得是滿天外星人。”我說。</br>
“我可從來沒相信過01末日說……”</br>
“算了,想不通的事沒必要深想,只要接受有那么個事情存在就好了。”楊久明打斷我們,然后用手里類似于起子的工具撬開了最后一個棺槨扣鎖。</br>
這個木槨有一米幾十多高,一米幾十多寬,呈四四方方柜狀,沒有奇幻的雕刻,只有一些奇幻的繪畫,一如外面那門一樣色彩新鮮得不可思議。林二叔在旁邊說道:“一般來說,秦漢時期高規(guī)格的墓葬都應(yīng)該是‘黃腸題湊’格局,據(jù)說秦始皇也沒有例外。這里倒是例外了。不過這個墓本身也不是什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冥居’,但是攤上了‘陰間王妃’的身份,怎么著也該有件金縷玉衣吧。”</br>
我說道:“小時候原本以為金縷玉衣是很漂亮的東西,就跟神仙穿的似的吳帶當風(fēng),結(jié)果后來在電視上看到挺令人失望。”</br>
尸體說:“我看以這里的狀況,里面不是個金縷磁鐵衣實在對不起觀眾。”</br>
林二叔說有可能,但事實如何還是得開棺以后才知道。而在我們說話間,槨頂已被楊久明揭開,我只覺得眼前白光一晃,然后迅速黯淡,湊上前一看,只見里面擱著一個黑漆漆的石棺,周圍填滿了拇指大小的珍珠,然而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便立即“珠黃”了。</br>
尸體想撿起一顆來看看,卻被楊久明喝止,他用刀在其中挑起來一層薄薄的,有如膠皮的東西,說道:“這些珍珠里面還混著別的東西。”</br>
說著又翻找了幾下,挑出幾顆看似還沒有轉(zhuǎn)黃的“珍珠”,以強光照射過去,內(nèi)里赫然顯出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有一些似乎還在緩慢地游動,看得人密集恐懼癥發(fā)作。</br>
“蠱?”我強忍下不適反應(yīng),問道。</br>
“嗯,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蠱,但是如果太貪心,一時瘋狂把這些‘珍珠’都抓到手中,后果可想可知。”楊久明回答。</br>
“哎媽,笮王那邊也是蠱,這里也是蠱,你說這些人是不是生前斗蠱斗死的,死了還要擺擂臺。這得是多大的仇。”尸體吐槽道。</br>
“別廢話了,再拖下去只有別人來考古我們的命了,搞不好還沒法被考古!”我往墓道那邊一指,那兒不知道何時有一個磁俑橫隔在了墓道中間。那空間裂縫的出現(xiàn)消失我們沒有辦法去計算,鬼知道它什么時候會晃悠到這里面來,且就算不來“吞”我們,把那些蜂蠱在外面吞了又跑里面吐出來也夠磕磣的——好吧也挺惡心。</br>
而在我說話間,楊久明已把棺材摸了一遍,說道:“棺縫以樹脂封閉,而且‘長’死了,并且這是磁石棺。就算兩個人,要用匕首完全把它鏟開也需要一定時間,還要小心不碰到那些蠱。”頓了一下,又說:“如果狀況有變,這里面也出現(xiàn)了扭曲現(xiàn)象,不管如何我們都得趕緊沖出去,再天大的秘密也讓它永遠成謎罷。”</br>
說完便對林二叔點了點頭,兩人動手用匕首一點點刮去棺縫里的樹脂。時間大概過去了有幾分鐘,我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韥y糟糟的一片人聲,都不用我們這邊舉起手電筒查看,那邊的燈光已經(jīng)暴露了他們是刀疤一伙。然而他們才一踏入,就遭到了蠱和空間裂縫的的熱烈歡迎——我們這墓道兩邊的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有一個人就這么隨意邁出一步后,突然被“無形的手”逮住生生撕裂成兩半,發(fā)出令人膽顫的慘叫聲。</br>
然后有人開了槍,有人四處躲避,混亂中我也不知道刀疤和柯特爾在不在人群中。</br>
而這時楊久明突然大喝了一聲:“是誰?”</br>
我轉(zhuǎn)過頭,只見他正把手中的匕首向這間墓室的一個角落里扔去,而在那邊,一個人影飛速躍了起來,幾秒的時間就到了墓道口,側(cè)身想要逃出。(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