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哪里來的沖動,在看見那人影動起來時,也跟著一動,猛地向他撲過去。可我還是慢了那么一瞬,那人身形溜滑如魚,一晃,就出去了,而外面亂七八糟得我實在無力跟著摻和,只好悻悻地退了回來,問道:“這人什么時候進來的?”</br>
尸體茫然搖頭,林二叔說道:“他應該一直跟在我們身后,然后,大概在那時候……打開木門后,我們所有人都失去意識的那瞬間,他就趁機潛進來藏好了。”</br>
我心想難道我和楊久明之前感覺到的視線就是他?林二叔似乎也這么想,并且把刀疤一伙感覺到的“第三方”也算了進去,說道:“恐怕就是一直跟著刀疤他們的人吧,放炸彈的也應該是他,或者‘他們’……”說著沉默了一下,看向我,又開口道:“有可能你對了。”</br>
“什么?”我問。</br>
“之前你說這空間裂縫可能是被限制在前墓室,并且沒有觸發條件就不會亂蹦亂跳。可是我們這一路進來,都沒有碰到類似機關的東西,那兩扇門我檢查過,也沒有什么連環控制的痕跡。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機關,不一定是我們不小心打開的,也有可能是那個人干的不是?那些蠱,說不定也是他想法放出來的。這很像‘他們’之前的作風,一步步把別人往前逼著走。”林二叔說。</br>
“他想要里面的東西,但是他不想,或者說不能自己動手。”我看向那具磁石棺,喃喃道,“到底是什么東西?”</br>
“馬上就知道了。”楊久明說著,一把掀開了棺蓋,并與林二叔齊齊退后,以防被尸氣沖撞。</br>
少頃我們才敢上前去,而這時幾個刀疤方的人沖了進來,看見我們開了棺,二話不說也擠過來看。</br>
棺材中鋪了厚厚幾層五彩錦墊,隨著開棺后空氣的進入,大部分顏色已經變得黯淡、灰黑。其上仰臥著的將軍夫人尸身卻沒穿著金縷玉衣或者尸體以為的磁鐵衣,只普通的著了幾十層斂服,雙手擱在腹部,捧著一個白玉匣子。然而最外一層的斂服卻大紅如血,令人不禁想起紅衣惡鬼之說。再看她的臉……臉上倒是覆蓋了一個黑色石制面具,五官雕琢得栩栩如生,微微帶著笑,擱在現在也得是一個美人。就是我老覺得這笑容有些令人寒磣……</br>
而很快我就知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原因了——在我注視著她的幾秒內,那面具嘴角兩邊上翹的弧度竟然漸漸變大,嘴角也越拉越長,幾乎長到了耳邊去。且隨著這變化,她也緩慢地從棺材里坐了起來,紅色外衣在氣流中翻飛如蝶,面具上的光澤寒如星月,扭曲的表情卻詭異到了極致。她高高的站在棺材中,枯瘦的雙手雙足越伸越長,如若蜘蛛捕食一般向我撲過來。</br>
這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感受被“鬼”撲中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只覺那紅衣的顏色擠滿了瞳孔,如血,更如火焰。</br>
然后我突然想起來了。</br>
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又是一場慘烈的殺戮,但是場景已不在那個神殿中,也不在什么荒郊野外空廟古墳中,而是在一棟現代建筑物里,弄得跟鬧喪尸一樣滿墻滿地的血和肉。并且,這一次我清楚的記得,人是我殺的,沒有二十個也得有十幾個,瘋狂的原因卻還想不起來,只有那么一個念頭——不殺他們,就是我死。</br>
“你們是錯的。”而有人在我身后這么說,是個正處于變聲期的少年,我記得我一般叫他“零叉”、“那個叉”,正式稱呼應該是“零-埃克斯”,也就是“0-”。而他就是那個在神殿中非得跟我做無聊爭論的家伙,敢情還上癮了,在這時候也還要找我討論一個什么問題的對錯——只是我實在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問題。</br>
我只記得我回答:“沒錯。”然后就跟他打了起來——結果沒打贏,被一群后來趕到的大人抓住丟進了旁邊一間屋子。之后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過了幾天,只知我的心情在那幾天各種大起大伏,甚至裝不下去面癱了對著外面大吼大叫。而在最后那天,整棟建筑物開始起火,誰放的不知道,但我已經誠心不打算活了,我也知道他們八成不會讓我活。所以當大火燒到了那間屋子時,我一點逃跑的想法都沒有,直到那個人沖進來救我。</br>
而當我清晰的想起那個人的臉時,我也從這場回憶中回過神來,我沒空去管剛才所見的女鬼是真鬧鬼了還是又一場幻覺,我只想找到楊久明后跟他狠狠掐一頓。</br>
他倒是就在我旁邊,正跟一個刀疤方的人拳腳糾纏在一起,那人一邊瘋狂的對著他廝打,一邊叫喊道:“東西呢?那些冥器呢?你們是不是私吞了?”</br>
喊著突然想起了什么,幾步往棺槨前沖去,伸手便要去取那個白玉匣子。楊久明連忙閃身上前阻止他,可是那刀疤方的儼然一副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幻覺中的樣子,一邊伸長手夠向匣子,一邊拿出槍比劃幾下,道:“你們別過來!不守信用的沒資格再談判!”</br>
“你他娘的太入戲了……”尸體在一旁吐槽道,說著捂了捂自己的傷口處,又說:“還好我之前已經被捅了一刀,痛死了根本沒空再次產生幻覺。”</br>
“有完沒完了這招,敢來點新鮮的么!”我也罵了一句,然而話音剛落,就見那個人在緊張之下一把抓空,沒有拿起玉匣子,反而抓起了一把珍珠。</br>
“喂,放手……”楊久明臉色一變,但話還沒喊完,只見那人握著“珍珠”的手已開始顯現出密密麻麻的紅斑,而在浮起紅斑的皮膚下,清晰可見同樣密密麻麻的顆粒狀物體在蠕動,看得我一陣惡寒。其他人估計也被惡心著了,一時再無一人開口和有動作,直到那人在痛苦和癲狂中把槍口對準我們,大喊道:“你們害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br>
“你妹!”尸體這一罵不要緊,子彈立即向他飛了過去,我連忙一把推倒他,然后沖上前想要奪下那人手中的槍——倒不是我突然想不開趕著自殺,方才恢復了一些過去的記憶,我大概知道應該怎么做,剩下的只是我如今這宅男體質有沒有那個力量的問題。然而還沒等到沖到那人身邊,斜里地又沖出一個刀疤方的人來,趁大家都沒注意把玉匣子拿到了手中,并且打算往回溜。</br>
我一時不知道該先去對付誰,而這一耽擱間,只聽身后的棺材里里突然冒出一聲女人的哼笑。(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