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玩的那款網游有個很討妹子玩家們歡心的日常任務,便是在傍晚時可以去郊外打怪得到螢火蟲的卵,每10個可以跟NPC換一只螢火蟲,可累積,然后在一定時間內那些螢火蟲便會在游戲角色的周圍飛來飛去,流光溢彩,很是漂亮。上山之間我可沒少幫箐河妖去完成這任務,三次元中她也常常感概如果有機會去一個有螢火蟲的地方旅游一回,切實感受一下這種流光溢彩的美就好了。</br>
女孩子的這種小浪漫情懷之前我是半懂不懂的,如今我是徹底不懂了,再美,那也是蟲好伐?不能因為會發光,就把它們的嗡嗡嗡和蒼蠅的嗡嗡嗡說成兩回事啊!睜開眼都是一樣的晃悠得煩人,閉上眼更是一樣的擾民得令人覺得狂躁!</br>
雖然有紅玉杯調制的避蠱藥,但是在鋪天蓋地的飛蠱之間行走,我確實沒法像文藍一樣優雅得跟個游戲角色似的,只差沒豪華盔甲酷拽武器加身了。有一時我注意到然然看著文藍的眼神亮晶晶的十分激動和崇拜,心里更是感慨這人好好的參加什么邪惡組織倒什么斗啊,出門選個秀大概也能衣食無憂,整這些犯法的事難道是為了傳說中的冒險精神和成就感?</br>
相對于那邊那位走臺步的,我是一路跌跌撞撞沒啥形象地小跑過這一片白骨森林。其實剛開始我并沒有多心亂,但在看見不少人骨,以及一些掛在樹木間的,明顯屬于現代的衣服、背包,心里就有些慌了。雖然我很清楚,我在意的人不可能死在此處,但若不是有紅玉杯這個外掛,我們這一行顯然會有不少人死在這里。而這里已如此兇險,再往下又會如何?當年到底是鬧成了哪樣才只有一個人活著出來?又加上那些蠱嗡嗡嗡的十分煩人,弄得我心神不寧的往前沖著走,直到柯特爾在旁邊拉了我一把,高聲喊道:“小心!”</br>
我猛地停下腳步,抬起頭一看,前方仍是一片熒光點點,然而眨了眨眼再看,才發現前方那些光芒處于視角的下方,就在我腳尖之外,地勢突然陷落,光照不到底。也就是說,我現在是真正的踩在笮王天坑的邊緣上,再往前走一步,便可以直接下去了。</br>
我忙退了半步,再仔細看過去,只見天坑中仍是云遮霧繞,云霧翻滾著,卻似乎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壓制著,無法飄浮上來,但也透不過去電筒的光。而在大霧之中,有綠色藍色紫色白色的點點光芒,呈一定等距,仿佛一盞盞燈,沿著天坑壁環繞而下,直到消失在濃霧深處。且不止這些異象,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些濃霧中還有很多只蒼白的手,仿佛在渴望著什么,向天坑邊伸過來,眼看著便要把我拖下去。</br>
所幸柯特爾再次把我往后拉過去,一直退到看不到天坑的地方,我才回過神來,后怕的喘著氣。但一想到等會兒還得下去,我就完全沒那個勇氣了,誠心求回家啊親!</br>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柯特爾一把捉住我的手,說道:“這里沒有退路,只能向前走。”</br>
“大姐這又不是熱血漫畫,你冒哪樣勵志臺詞啊?你看這三次元世界多和平,哪有必須打倒的BOSS?笮王陛下躺在這里多少年了也沒鬧著要出來統治世界,征服星辰大海,只是想長生不老而已,咱們就由他去吧,都散了吧回家打游戲去。”我握住她的手,真摯的說。</br>
柯特爾瞟了我一眼,而她還沒開口反駁我,突然一人拎起我就往天坑邊走回去,我抬頭一看是文藍,心里更加慌亂,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老套的臺詞:“我自己會走!”</br>
文藍倒是放手得干脆,我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心里想著要不就這么沒種的趁機跑掉算了,然而幾秒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和情緒淡掉了這想法,或許是傳說中的“認命”?我嘆了口氣,說道:“下去就下去吧,不過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比如說……算了你們還是把我打暈了拖下去吧,眼不見心不煩。”</br>
文藍沒有看著我,而是往天坑里看去,說道:“聽說這天坑中的霧氣……有許多鬼魂也纏繞在其中,不過我看不見。”</br>
“我是發自內心的想當一個無神主義者的……”我小聲的說,在心里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幻覺。</br>
“你怕鬼的原因我很清楚,你自己也清楚。”</br>
“‘死人沒有辦法被拯救,任何信仰也無法拯救,它們只有再度死亡,才會真正的死去。但‘重生’與‘轉世’是否存在,目前還沒有辦法去確切的證實。’”這段話突然在腦海中冒了出來,我不記得曾經把它寫在什么地方,但我記得是我寫的,而后面還有一段話,寫道:“‘無法為它們做什么,即使做了什么,也沒有辦法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自己是幫助了它們。它們不分晝夜地在我眼前出沒,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它們的哭泣聲和嚎叫聲,這種狀況再持續下去,下一個崩潰的就是我了。’”</br>
我把這些話說了出來,文藍轉過頭來望著我,眼神中有些期盼。我知道他期盼著什么,但只能遺憾的對他聳聳肩,說道:“別看著我,我只想得起來這段話。不過我確實明白另一個人格為啥怕鬼了。但是……我這邊可是從小到大沒見過鬼,也許這種能力是可以靠‘自我催眠’之類的辦法關閉開啟的?”</br>
“差不多,所以你趕緊想辦法自我催眠一下。”文藍說著,已經開始著手布置攀登繩,準備下降。</br>
我很想揍他一頓,我有辦法早就辦了,或者說,早知道有這糾結的事我就去請教洪鏖那個神棍了,他肯定也不是一天4個小時都能見鬼的。還有楊久明,他說他曾照著那半是神棍半是科學的“磁場開天眼”的法子訓練過自己,那么他現在看起來挺正常的,也應該有所開關這種真-見鬼能力的辦法。但是過去了的事沒法挽回,如今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還活著不。</br>
當然,如果他們還活著,恐怕都會集中到這里來。用熱血漫畫般的臺詞來說,這里,是決戰的地方。必然的決戰之地。這樣想著,我環視了一圈四周,但只看見密密匝匝的樹墻,和那種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般的蠱,以及星光、電筒光,這些微弱的光讓人看不清楚在場所有人的面目,也看不清楚光所照不見的角落。這很有賭博性,也許接下來,那些看不清楚的因素會把所有人都害死在這下面,也許會有所生機。</br>
我深呼吸一口,抓住一根攀登繩,對文藍說:“走吧。”(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