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不,比起那兩個阿拉伯數字,他更愿意把自己稱為楊遠玄,雖然很久以來只有一個人曾用這個名字喚過他。</br>
從“沉睡”中醒來,半發著呆望著眼前一堆碳酸鈣堆積物,楊遠玄很是惆悵,別人家的第二人格都以積極取代第一人格為生存目標,蹦跶得不得了,他這邊倒好,說怠工就怠工了,怎么招呼都不肯再出來。按理說在這之前長期消極怠工著的是自己,自己也確實打著讓“另一個”成為主人格生活下去的主意,都不打算跟他爭,多么的和諧美好他還有什么不高興的……但是,自己這種做法果然還是強人所難和不負責任吧?而且,他應該是真的看出來了。</br>
在自己的逃避情緒影響下,“另一個”一直沒什么大志,偶爾有,也不會專注進去,如當初跟人學奇門遁甲,不是他沒有天份,而是故意著就沒學進去。在學校里學習也是,明明有自己的底子在,卻硬是連那些本已成為常識的知識也記不得了,一直以來成績中下,包括體育課也能弄出幾個不及格來。后來進了公司,只求工資夠伙食費和網費就好,常年混吃等死狀態。</br>
本來,就這么讓他過一輩子倒是屬于自己的“計劃”,自己早就沒當自己還活著,迷迷糊糊的只是漂浮在被叫做伊歐的“那個人”意識深處的一抹黑影,也就半夜三更時偶爾有那么一兩次突然醒過來,然后翻過身繼續睡了。誰知“那邊”一直不肯放過,上了這白靈山后,一步緊逼一步的,弄得自己不得不時不時出來保護一下“另一個”和這共同的身體。而武力保護還好,其他層面的,他沒那個能力計算到都會遇見什么人發生什么事,也沒有辦法阻止別人balabala的把過去的事都說出來,沒有辦法阻止“另一個”逐漸了解真相,且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并產生了把這個身體的主動權還給自己的想法,然后居然很快就付之于行動。</br>
這到底是誰在逼誰?</br>
楊遠玄嘆了口氣,撿起一塊石頭向文藍扔過去,文藍顯然是下意識的自衛反應,接到了手里才轉過頭來一臉莫名的盯著。也懶得跟他自我介紹說不好意思咱又切換模式了,楊遠玄開口便直奔主題:“‘旱魃’這東西,神話上的先不論,從根本上的事實來說,它就是一具尸體。再往學術上說,自從人類開始意識到死亡不祥,或者說,腐爛的發生有礙觀瞻,還會引起活人生病,就開始想法設法把尸體藏起來,這就是葬俗的起源。而后人類的對死亡產生恐懼,對親人朋友有了不舍的情緒,以及階級開始劃分等等,葬禮便因為各種緣由多種多樣起來。而這其中有一種觀念自遠古以來一直到近代都是許多民族的主流,便是如果人不腐爛的話,指不定會重新活過來。”</br>
“由此,如何防止人類腐爛便成為葬禮的主要問題,埃及是制造木乃伊,中國一是用玉、藥物、水銀等物防腐,二是擇風水寶地結合天時地利保存尸體。然而藥物有保質期,風水寶地也非永遠都是寶地,一不留神,原本只是想保存尸體,結果最后卻弄出了意想不到的事。而這些意想不到的事,如果是壞事,便成為后世一些邪術的來源。當年我收集來的民間挖找旱魃的資料,其中一些是一不小心自己形成的,多有證詞證明只是隨便埋的,另一些卻是有人故意使壞,故意把別人的尸體弄成那樣,報復事主,危害鄉里。”</br>
“只可惜民間觀念已深,發現了旱魃必然是要當場燒掉的,這之前我也沒有入過旱魃墓,沒機會抓一只回去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原理。只知歷來記載,這旱魃仿佛永不知足的吸取四周一切水份,但無論它怎么吸,身體仍然是干枯的,并且不會再活過來。在國外,這種奇怪的尸體現象也有過發現,并且有所變種,便是‘吸血鬼’,在歐洲民間的傳說中,吸血鬼沒有流行小說中那么黑暗系歌特范兒,只是躺在棺材里不動不腐爛,便可讓十里八鄉尤其是有血緣關系的人產生各種病害,最后死亡。而如果受到了外界的某種刺激,中外都有會跳起來撲人的,但論起來也不過都是對水份或者血液的條件反射式索取。從另一方面看,旱魃類尸體的這種反應跟不少中蠱癥狀也有所相似,只是我也無法斷言,但是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一個地方干燥得陰魂無法依附,動物毫無蹤影,連蠱也沒法生存,人類一旦靠近也會覺得各種不適,再結合大環境——比如這里是墓地來推測,十有八九是藏著旱魃。”</br>
“只是……我隱約猜到了……外面那些數量巨大的鬼,應該有同等數量的尸體……卻也不敢相信笮王真的會如此喪心病狂,這里會有這么多旱魃。他,或者說是那位公主還真是敢想敢做,這些旱魃加起來,這一帶的氣候不出問題才怪。雖說這之中古蜀陣法遺跡的不完全運行也有一定責任,但那些陣法也被笮王改過,所以主要還是笮王的錯啊。”</br>
“旱魃有氣味嗎?”柯特爾突然問出一句。</br>
楊遠玄愣了愣,一邊回憶著過往的知識以及之前的近身戰斗,一邊說道:“沒有見到過特別的記載,畢竟這東西不會腐爛,我也沒有聞到……為什么你會這么問?”</br>
柯特爾皺了皺眉,說道:“若不是這里還有其他的東西?之前我有聞到過一股惡臭在附近飄蕩,但又不是那蠱母的味道。”</br>
“我沒有察覺。”文藍說。</br>
“那就暫時別管。”楊遠玄站了起來,對著左前方揚揚下巴,說道:“反正眼前跟我們過不去的還是它們。”</br>
那一邊的通道中,又有一只旱魃晃晃悠悠的過來了。顯然是受到伊歐那一邊想法的影響,楊遠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說這又不是刷副本怎么一只接一只的沒完沒了了沒事兒還發動圍毆,但是又不能升級又不掉裝備,跟這里毫無意義的消耗著這是招惹誰了。想著看了看文藍,很想把引怪體質一說栽到他身上去,但終于還是忍住了,表面上仍然一張面癱臉,冷靜的說:“對付旱魃最好的辦法是火燒,一了百了。如果沒有使用火的條件,那就廢掉它們的手腳。但是一旦靠近它們,脫水癥狀是我們最大的不利,不能速戰速決很快就會撐不住。而如果有條件,倒是可以擺一個陣出來把他們引進去,可是沒那個條件。而且,假設當年操作這一切的人是那位公主,恐怕這些尸體不光只是在這里隨意晃蕩而已。既然我能想到布陣,她肯定也會想到,而且她會想得更多。”</br>
“我相信你想得會比她更多。”文藍冷冰冰的說道。</br>
“如果你是嘲諷我,我就受著,如果你是在說陳述句,我也陳述著告訴你,我拿不準。我需要你們一起幫著分析這里的狀況。當然,先把那邊那只給解決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