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玄講出這個故事,文藍補充道,那“海罌粟”的血肉和身上的粘液,對止血,以及傷口愈合有奇效,當然也附帶麻醉神經的作用。而用了顯然會上癮,并且跟用量無關,只要沾上就忘不掉那股香甜的味道和“歡快感”。組織里本想用那蟲子開發藥物,后來發現這東西比真罌粟還不好控制,想當毒品賣都不靠譜,就作罷了。但生物實驗室里一直養著一個小群落,幾年前“00”把它們搞到了手,并且當場用它們弄瘋了幾個生物組的人,然后宣布誰不服接著弄誰。雖然之后經過多方調解,倒是沒了后續動作,但其他人都被他給驚悚到了,也不知道他手里還握著多少,于是現在組織里的勢力微妙的平衡著。</br>
“又是一個精神病?!甭犕?,森子果斷給出差評。</br>
楊遠玄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是該感慨“00”那家伙還活著啊,還是該跟森子一起探討那家伙的精神問題,或者跟文藍詢問一下組織里現在的大方向到底在搞毛線,你們來這里到底是為了毛線?大家一起回鄉下種田不好么?人在這世界上最長也就活個一百幾十歲的,理想什么的設定個差不多就行了,拯救世界毀滅世界之類的,打網游過過癮就算了,行不行?</br>
“真是夠了……”最后只說出這么一句。</br>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對于“糾正”楊遠玄的思想,文藍不依不饒。</br>
“哦,那我說我忽然很想回學校去攻讀心理學,考個高端點的證,然后打回組織里普度你們如何?”說話的是“我”。</br>
“歡迎回來。”文藍淡定應對。</br>
“反正那幾個以修女牧師身份做掩護的,入戲太深早把自己繞進去了,天天拉著人信上帝,勸起架來三句話離不開‘你要愛你的仇敵’、‘大家要有愛’,‘我們一起來懺悔今天的錯’。實在說不動就直接送人家去找上帝當面懺悔。也不差你一個了。”然后補了一刀。</br>
“……這不還是有病么,鴿子,你不是真的想回去吧?你要是實在想不通,我陪你去精神病院當幾天義工,就當盡了心意了?!鄙诱f。</br>
我沉默,楊遠玄也沉默,“回去”……還真是個糾結的詞。現在搞成這樣了“我們”還能回哪兒去。我怎么覺得無處可去了。</br>
正糾結著,前方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洪鏖已經把人都帶過來了。森子和文藍都沒再繼續說下去,雙雙站出來指揮著眾人等會兒怎么怎么樣潛入下面的出口。那出口為人工渠道,很寬,我這身材的可以擠三個進去,鏡子和云俊家那些套馬漢子一個能過去,兩個得看怎么搭配??傊ú蛔∪?,這讓楊遠玄松了口氣,畢竟能不逆著機關最好就別逆著。只是有一點他沒想通,19年前的人,在“南之離火”那邊沒有觸發“自毀程序”而通過了機關是巧合,但這里也沒有被毀滅過的跡象,甚至似乎都沒有人來過。不過剛才文藍好像說了句什么來著?“他們討了巧”……?</br>
疑問太多了,可沒空問出來,必須迅速通過這通道。</br>
文藍照例斷后,在此之前,他簡約跟大家說明了一下,說這“北之坎水”的出口也是一座移石機關,并且很顯然是水力驅動,當閘閥打開,大量水流就會源源不斷往這外面補充進來,但到了一個度上,水流就會往后流,并且帶動另外的機關,讓閘閥重新落下,以及徹底毀滅“北之坎水”。</br>
而游走在水道中,楊遠玄發現,可以通過人的水道只有唯一一條,但細小的入水口數不勝數。而這些水在被用于運作機關之外的時候,應該另外隸屬于別的活水循環系統,他看見很多怪模怪樣的魚蝦從身邊游過,還有那些“海星”、“螃蟹”啥的。前者似乎無害,后者被激流沖得沒空糾纏人類。有一瞬間他還看見一個小倀鬼跟了進來,爬在通道壁上直勾勾的盯人,害他差點嗆了一口水。</br>
這水道不是直線,有很多次轉彎,可是十幾分鐘后,仍然沒有看見類似于出口的地方。并且楊遠玄懷疑他們在不知道時候,可能已經繞了回頭路。因為他又看見了那小倀鬼一次,還是那個姿勢,最重要的是,它所趴著的那塊地方,裂縫也還是那個角度。這時,體力和溫度已經到了可以支撐的極限,雖然水淹沒得不高,呼吸上沒有問題,但再這么轉悠下去也絕對不行了。</br>
他把這些告訴了一直跟著“我們”的柯特爾,柯特爾當機立斷拽著他往后走去找別的人,卻見洪鏖和森子也停在了半路,洪鏖說這水道中應該還有移石機關,他感覺到水流的方向微妙的變化了好幾次。一開始還不確定,但后來他發現游在他前面的一人,拐彎后就迅速消失了,才知道真不對勁了。于是他停了下來在這周圍找機關門,半天沒有摸出來,只等到了森子和我們。</br>
“果然是個不省心的?!焙轺檎f,說的是誰就不用指出了。</br>
柯特爾找隱藏機關最是拿手,聽洪鏖說完便潛入了水里去,然而就算是她也沒能摸出機關在哪。大家正疑惑著,森子忽然伸手拽了楊遠玄一把,他轉頭看去,只見森子神色驚恐,直盯著水道的斜上方。上面離水面一米多高,猛看過去一片昏暗,定神仔細看,那黑暗中似有一物。柯特爾也發現了,往前走了幾步把電筒光照上去,然后大家就看見一個人“掛”在那里。</br>
那是“陰行者”中的一個,眼睛瞪的比森子還大,表情扭曲僵硬,掛在上面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绿貭栐僮呓恍?,楊遠玄心中一跳,但又微妙的覺得“放心”了——被照出來的,殺死“陰行者”的兇手,不是別的,正是龜甲太歲那些不曉得是不是已經成精了的菌絲。那些菌絲集結成幾大股,亂七八糟的穿透了上面的人體,鮮血一滴滴的往下滴落。還能清楚的看見,一些“眼睛”已經寄生上了這個人體,正從血肉中鉆出來,“睜”得大大的往外看。</br>
雖然這么想對不起上面那位,但楊遠玄還是覺得很慶幸,之前,森子文藍他們都不是身手遲鈍的,不然早死給自己看了。森子大概也是這樣想的,罵了句什么,然后說道:“沒想到這么兇殘……”</br>
話還沒說完,柯特爾往后退了一步,并且退得很急,差點摔倒,緊跟著那上面掛著的尸體就掉落了下來。而楊遠玄一直看著那邊,也就清楚的看見了——掉下來的是尸體,“鬼魂”卻還掛在上面,儼然已被菌絲寄生。而在與尸體脫離的一瞬,“它”張牙舞爪的往這邊撲過來。</br>
另外三人的反應都極快,照著之前練出來的“節奏”就去砍燒菌絲本身。楊遠玄沒有動,一是真沒體力了,二是看見“鬼”就心理壓力大。</br>
忽然回想起來,以往在組織里跟著“導師”們行動,在古跡啊墳墓里也不是沒有見過鬼,但那時候“導師”們對他吩咐過什么……想不起來了。只記得自己跟鬼魂類的關系一向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就是看著聽著慘死者痛苦嚎叫實在受不了。也不是沒有奇怪過鬼魂為什么不來“害”自己。偶爾可見它們給別人下絆子下得挺歡,記得有一次還親眼目睹過“鬼上身”,那一瞬間,被上身的女孩拉都拉不住就要去開某扇機關門,還發出成年女性的笑聲,回蕩在墓室里,十分滲人??伤鼈兙褪恰盁o視”自己,哪怕跟自己對上了視線,也是大眼瞪小眼,偶有動手動腳,其程度跟吃豆腐差不多。而往往轉念一想,自己已經被“害”得夠慘了,就沒深想下去。再后來,記憶都沒有了,也就沒念想了。</br>
這時候,雖然時間地點不怎么對,但一旦開了頭就忍不住繼續深想了下去,首先擺出來的問題是,為什么自己是“0”?而且還是個嬰幼兒時,肩膀上的印記就是“0”。(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