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雨點的寒風撲打在馮為臉上,霓虹燈為他照亮前進的道路,又像是在奴役著他前進。</br> 立于大橋之上,身邊呼嘯而過的豪車,敞篷車中富人摟著美女。馮為靜靜望著他一輩子都摸不到的豪車和美女,直到他們消失。</br> 鐘福來到他旁邊,問道:“羨慕嗎?齊國產的麒麟63,敞篷型,以這個時間的價格應該要三百多萬。”</br> 由于對方神魂里全是屎,鐘福不敢用常規手段搜尋記憶,而是以這種潛入式詢問,催眠影響對方,讓他告訴自己。</br> 這種方法肯定不如直接提取記憶,但是勝在安全。</br> 況且現在天牢的搜魂流程已經改了,所有搜魂獲得的情報都要經過一個剛設立不久的專家組之手,專家組認定后才可以。無形中削弱了天牢的權利,但也間接的減少了鐘福的工作壓力。</br> 他不必為情報的準確性負責,只需要提供。</br> 馮為搖搖頭,沒有回答走下了大橋,一路朝著自己的家走去。</br> 鐘福微微皺眉,他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任何羨慕,按理說普通人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心生向往,哪怕只是一絲絲的羨慕。</br> 可對方的心境卻極其平靜。</br> 來到橋底,這里是流浪漢的聚集地。與頭頂川流不息的繁華相比,此處只有雜亂與骯臟,到處都是精神萎靡的窮人。</br> 齊地歷來經濟發達,盛產巨商富甲,由此也誕生了許許多多的豪門巨企。這里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這里是世界文化交匯地,這里是東方的明珠……</br> 朱輪華轂的面具下,是一張滿是膿包的畸形臉龐。</br> 馮為的家是一塊塑料布搭建起的帳篷,回來時已經被人占去,上前理論反而被打了一頓,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掉。</br> 沒走幾步,一群光鮮亮麗的人舉著手機走了,一邊介紹一邊到處拍,為首的是一個畫著濃妝的都市麗人。</br> 馮為站在遠處不經意笑了。</br> 鐘福見狀問:“你笑什么?”</br> 馮為回答道:“那個女的我認識,一個大平臺的主播,今天她來拍,明天就會有人來趕我們。這樣子那些搶我位置的人也睡不著了。”</br> 第一步成了。</br> 鐘福按這計算催眠對方的效果,只要說了第一句話,那就有辦法撬出第二句話。</br> 回答的越多,就會陷得越深。</br> “那你以后住哪里?”</br> “哪都能住,死不了就行。而且用不了幾天我們又可以回來了,反正他們也只是做做樣子,維護一下市容。我們走了,誰給企業建房子。”</br> “忍兩年,以后會好很多的。”</br> “為什么?”</br> “因為有大人物會同情你們,她很強,強到那些巨企讓出蛋糕。”</br> “聽著像傳說一樣。”</br> 馮為蹲在河邊,拿出撿到的煙頭,小口小口的抽,明明是三塊五一盒的煙,卻抽出了上百塊一根的感覺。</br> “不過確實有人同情我,讓我過上了好日子。”</br> 鐘福后退半步,右手掐起法決,問道:“誰?”</br> “白蓮圣母,跟著她我有吃有喝,想殺誰就殺誰。”馮為轉頭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有些泛黃的牙齒。</br> “你剛剛不是問我羨慕嗎?一開始我是羨慕的,后來我把那兩個都殺了,也就沒什么羨慕的。特別是那個女人,明明是鄉下的不留在那里相夫教子,竟然跑城里來攀附那些有錢人。都是因為這種賤人,所以我才討不到老婆。”</br> 鐘福掐滅僅有的一絲同情,加大對對方的影響,繼續問道:“白蓮圣母在哪里?”</br> 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白蓮圣母的門生,官府至今都在極力追查這個白蓮俱樂部頭頭。目前各方面情報表明,白蓮俱樂部已經完全脫離白蓮圣母的掌控,進化成了一個極其松散的組織。</br> 正因為這種松散的組織結構,才能夠讓如此多的魔頭加入。</br> 大家前世都是爺,為什么要聽你白蓮圣母的?</br> 若是這些轉世之人甘愿居人之下,早就投靠官府吃皇糧了,怎么可能加入白蓮俱樂部。</br> 白蓮圣母最多是頭目之一,但當年她犯下的罪孽,還有成千上萬的冤魂等著報仇雪恨。</br> 馮為抬起右手,食指指著自己,指尖微微朝下。</br> 和大多數白蓮門生一樣,面對這個詢問他們都會指著自己,意思是白蓮圣母在他們心中,幾乎無一例外。</br> 忽然一個恍惚,目標的神魂竟然開始抵抗它的影響,讓鐘福連忙集中精神鎮壓。</br> 不能再拖了。</br> “你去青州的目的是什么?”</br> 畫面發生變化。</br> 一處寺廟中,馮為對著觀音像跪拜,旁邊還有幾個年歲大的老人。</br> 鐘福站在他身后,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這是一個香火還算鼎盛的觀音廟,通過周圍人的口音可以判斷出是楚地。</br> “這又是哪里?”</br> “楚地,佛州。”</br> 鐘福腦海里立馬出現相關信息,由于需要審訊各種各樣的犯人,記住世界各地地方和風俗是基本功,特別是神州的。</br> 佛州,位于楚地,佛教興盛發源之地。</br> 也是信仰失竊最嚴重的地方,要不是受到各方面的阻力,神州各個官府恨不得把這里的廟都給平了。一些激進派甚至提出將神州的所有宗教通通鏟平,從而斷絕白蓮俱樂部的信仰來源。</br> 然而官府是不可能這么做的,廟沒了人還在,總不能把人也殺了吧?反而會把這些宗教推向白蓮俱樂部。</br> “這個是白蓮圣母的神像?”鐘福觀察面前的雕像,雖然長得很像觀音,但是又有細微的不同,手里拿的不是玉凈瓶而是蓮花。</br> “對的,圣母有了新的法號,觀音菩薩。”馮為一邊回答一邊誠懇的跪拜,待到他站起來時,合攏的雙手,分開一塊巴掌大的鐵片貼在手上。</br> “這又什么?”</br> 鐘福感覺自己越來越接近真相了。</br> “不知道,我得到神諭,圣母讓我將這東西送到青州,交給一個人。”</br> 鐘福立馬追問:“什么人?”</br> 場景變化。</br> 一個廢棄的房屋中,通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邊密密麻麻的軍警。</br> 這是抓捕現場。</br> “一個我無法抵抗的人。”</br>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對方的臉龐。鐘福低下身去仰望,只看到空蕩蕩的一片,因為對方的記憶中沒有這個神秘人的長相。</br> ‘這個鐵片或許就是白蓮成員為何提前登上云島的關鍵。’</br> 鐘福微微放松,到這里他的任務基本算完成了。</br> 忽然他的心又瞬間提了上來。</br> 馮為將鐵片交于對方,神秘人揮手一道靈光沒入他體內。</br> “只能挪移一人,想用就念這段法決。”m.</br> 馮為看著鐘福,這次不用他問,開口解釋道:“法決是方寸之間可容萬里。”</br> 一股寒氣沖上腦門,鐘福當即脫離對方的靈臺。</br> “犯人有問題,有個神秘人給他一道法決,好像能夠通過某種手段挪移逃出天牢,他恐怕是想劫獄!”</br> 一股涼風拂來,氣溫驟降,他已站在荒涼的高原上。</br> 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白發少女站在他面前,身披白袍,裸足踏地,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br> 原來要劫的是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