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往后退開一步,拉開和奚露白之間的距離。</br> 她垂下眼，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從里面摸出一塊巧克力放進奚露白手心。</br> “吃塊巧克力吧。”</br> 衡玉朝奚露白微笑,彎腰提起行李箱，轉身走上威爾遜號。</br> 沒有任何意外地,在衡玉登上威爾遜號后，她被M國調查局的人攔下。</br> “女士，我們需要搜查你的行李。”</br> 衡玉問：“如果我拒絕配合呢？”</br> “很抱歉。”調查局的人神情桀驁,“如果你拒絕配合,我們有理由懷疑你的身上攜帶了M國重要機密。按照調查局的相關規定，我們可以將你帶下船,對你在M國的行蹤進行嚴密的調查。”</br> 對方聲音拖長,于是就顯出了幾分出離的傲慢：“只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耽誤你的行程,我們就不得為之了。”</br> 衡玉從口袋里取出一張蓋有公章的紙，舉到對方眼前：“是的，我依然拒絕配合。”</br> 這是喬納森那邊給她送過來的。</br> 上面聯合蓋了調查局和國|務|院的公章，沒什么別的用處，只是可以讓調查局的任何人禮遇她三分。</br> 調查局的人有些不屑地瞥了眼。</br> 當他看清紙張最下方的公章和署名，臉色頓時一變,難以置信地與衡玉對視。</br>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轉變。</br> 他忍著心底的悶氣，風度翩翩朝衡玉行一禮：“女士,抱歉,實在是冒犯了。您是調查局的朋友，自然不會攜帶任何違禁的東西。”</br> 衡玉淡淡掃他一眼，收起紙張。</br> 她往里走。</br> 席清和李碧曼已經被搜查完行李,正站在靠里一側等她進來。</br> 席清隱隱知道衡玉不簡單，哪怕心中疑惑，也沒開口詢問什么。但李碧曼不知道，她有些好奇地瞥了眼衡玉的外套口袋：“剛剛那張紙是什么？”</br> “一個朋友幫我弄來的。”衡玉答。</br> 李碧曼嘆口氣：“你們知道嗎，剛剛調查局的人搜查我的行李，態度明明很惡劣，但是我居然覺得……”</br> 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李碧曼沉默一瞬，才從齒縫間擠出那個詞：“覺得有幾分習慣了。”</br> 不過頓了頓，李碧曼又朝兩人眨眼：“剛到M國時像他們一樣的人，我遇到得太多了。你們那時候肯定也經常遇到吧。不過六年時間里，我靠著自己的努力贏得了身邊所有M國人的尊重。”</br> “你說得對。”席清放輕聲音，“但個人贏得尊重不難，難的是國家贏得尊重。”</br> 衡玉接道：“只有我們國家得到尊重，我們國家的子民才能得到尊重。國家無法獲得的東西，普通百姓也很難獲得。”</br> 三人一人一句接上。</br> 下意識地，三人互相對視，各自微笑，好像都懂得了對方心里沒有直接言明的志向。</br> 他們此行回國，就是為了在滿目瘡痍的國土上大干一場！</br> 就是為了實現國家的繁榮富強！</br> 前路漫長，但他們會是永遠堅定的同路人。</br> 想到這里，三人先前的淡淡郁悶之情一掃而空，身上透出躊躇滿志與意氣風發。</br> ***</br> 威爾遜號內部同樣豪華。</br> 衡玉入住的船艙條件不錯，雖然地方不大，但環境整潔，不用跟其他人合住在一起。</br> 在衡玉擺放洗漱用品時，程聽安夫妻、胡堅成先生、郭弘義先生四人同坐一輛小轎車來到碼頭。</br> 乘坐這一趟威爾遜號回國的留學生，足足有近百人，在科研界名聲最顯赫的就是這四位先生。</br> 他們才一上船，就接收到了最為嚴格的盤查。</br> M國調查局的人不僅翻看了他們的行禮，連他們隨身攜帶的實驗筆記和各種瑣碎物品都沒有放過。</br> 不過理所當然的，他們沒搜查到任何可疑的物品。</br> ——所有能引起M國警惕的物品，在此刻都已經通過走私途徑，安然偷渡回華國。</br> 對于這個結果，M國調查局的人難以置信。</br> 他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不時將自己不善的目光投向程聽安四人，似乎是在琢磨著要不要進行更細致的盤查。</br> 丁白晴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丈夫。</br> 程聽安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無聲安撫她的情緒。</br> “幾位……”M國調查局的人才剛開口，就被人強行打斷了。</br> 衡玉站在二層甲板上，倚著欄桿垂眸看他們。</br> 今天的海風格外喧囂，她披散開的長發被吹得胡亂翻飛，整個人的姿態悠閑從容。</br> “諸位已經搜查得夠仔細了。我記得這幾位先生，買的都是頭等艙的船票。難道越是貴客，越要接受嚴厲的盤查？”</br> 調查局的人顯然還記得她。</br> 是的，誰能馬上忘掉一位容貌氣質都這么出眾的人。</br> “女士說笑了，的確已經盤查得差不多了。”調查局的人抬手，面無表情地請程聽安幾人登船。</br> 丁白晴彎下腰，將那些散亂開的東西平鋪好，顧不得整理它們，急匆匆鎖上了行李箱。</br> 她轉過身，發現程聽風他們三人也整理好了。</br> 四人沒有說話，表情平靜地往船艙里走。</br> 才剛走兩步，衡玉和席清就快速迎上前來，接過他們手里的行李。</br> 丁白晴沒跟她客氣，溫柔地拍了拍衡玉的手背：“好孩子。”</br> 她笑起來時，眼尾會露出淡淡的皺紋，但這絲毫無損她的美貌，只是讓她愈發優雅。</br> 說完話后，似乎是被冰涼咸膩的海風灌進喉嚨，丁白晴嗆得咳了兩聲。</br> “丁姨，您該多穿些。”衡玉說道，走在前面親自領路，帶他們進船艙休息。</br> 幫他們放好行李，衡玉說：“幾位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我和席清。能夠解決的，我都會盡力為你們解決。”</br> “麻煩了。”郭弘義笑著對衡玉說。</br> 衡玉的目光在他臉上一劃而過，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對勁，呼吸也有些混濁，應該是這些天睡眠質量差造成的。</br> 確定他們這邊沒什么需要她幫忙照應的，衡玉轉身回了自己的船艙。</br> 她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在行李箱角落翻到一盒助眠的熏香。</br> 這是她前些天為姑姑奚露白調制的，隨手放了一盒進自己的行李箱，現在倒是剛好派上了用場。</br> 既然要拿熏香過去，衡玉順便拿了暈船的食物和藥過去給郭弘義他們。</br> 郭弘義登船后，原本是想睡覺的。</br> 但這段時間里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現在只要聽到一點點雜音，就沒辦法入睡。就算勉強自己睡著了，睡不了多長時間又會被外面的風吹草動驚醒。</br> 這個船艙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外面時不時有人吆喝和走動，郭弘義自然沒有辦法入睡。</br> 他脫掉鞋子躺在木板床上，嘗試了很久，嘆了口氣睜開眼。</br> 還是起來看書吧。</br> 從行李箱里翻找出一本《基礎物理學》，郭弘義盤膝坐在靠窗的地方，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明亮陽光，把自己已經翻看過很多遍的書再次翻看起來。</br> 沒辦法，他不敢隨身攜帶重要的書籍，就怕被調查局的人盯上。所以只好帶上幾本比較基礎的書，就當是在重溫了。</br> 剛翻了兩頁書，外面傳來一陣放得很輕的敲門聲。</br> 郭弘義放下書，穿上鞋子走去開門。</br> “郭先生，我來給你送些東西。”門才剛開，衡玉就朝他笑起來。</br> 送東西？</br> 郭弘義順勢垂眼，看清她手里的東西后，他輕笑了下，溫聲問道：“這些是什么？”</br> 又往后退了兩步，把空間讓出來，問衡玉：“要不要進來喝些水？”</br> “不了，您該好好休息。”</br> 衡玉把手里的東西一股腦遞給他，語速輕緩地為他介紹起每種東西的用處。</br> 得知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是助眠熏香后，郭弘義眸光微亮，有些驚喜道：“這個禮物我很喜歡，多謝了。”</br> “先生不用客氣。”衡玉出聲告辭，正準備轉身離開，余光一掃，瞧見船艙桌面里攤放著本《基礎物理學》，她沉吟片刻，出聲問道，“先生這里還有多余的物理學書籍嗎？”</br> “有的。”郭弘義點頭，笑問，“你對物理學感興趣？我記得你是學建筑的吧。”</br> 邊說著話，郭弘義邊往里走。</br> 他將懷里的東西都放下，拿起那本《基礎物理學》走回衡玉面前，將書遞給她。</br> 衡玉接過，回答郭弘義剛剛的問題：“很有興趣。反正也沒規定不能再多學一門專業，您說對吧。”</br> “年輕人有想法。”郭弘義一笑，對她越發高看。</br> 華國現在最需要什么？</br> 最需要搞經濟建設，也最需要搞國防科技。</br> 他知道這個叫奚衡玉的姑娘做了一筆大生意，賺到了很多錢，買了很多儀器。</br> 是個經濟人才。</br> 現在又對物理感興趣，看來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國防科技做些什么。</br> 這是想把自己發展成個戰略型人才。</br> 眼光卓絕，敢想敢做，還能夠做成。</br> 最重要的是，她還有一顆赤忱之心，桀驁留給敵人，溫和留給自己人。</br> 郭弘義對她的態度越發溫和親切，他說：“如果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地方，盡管來問我。缺教材書了，也盡管來問我要，不用不好意思。”</br> “就怕耽誤了您的時間。”</br> “這算什么耽誤啊。為祖國培養人才的事情，花再多時間都不算耽誤。”</br> 衡玉連忙謝過郭弘義，又道：“我就先不打擾先生了，等先生休息好了，我再來向您問好。”</br> 目送著衡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郭弘義轉身回了船艙。</br> 他拆開盒子，取出里面的熏香。</br> 這個熏香制作得很精美，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手工做的。</br> 郭弘義點燃熏香，將它擺到床頭的位置。</br> 他蓋著被子靠著枕頭發呆，想著依舊困在M國不能回去的友人，想著國內一窮二白的現狀，憂慮染上了他的眉梢。</br> 但很快，一股困意涌上他的腦海。</br> 困意越來越重，無法抵擋。</br> 他躺了下去。</br> 哪怕外面嘈雜，他還是安然睡了過去。不知道是熏香的作用，還是他做了個美夢，郭弘義緊蹙著的眉心終于在無聲無息間松開。</br> 他沉沉入睡。</br> ***</br> 回到自己的船艙，衡玉鎖上船艙的門，靠著船艙一角坐著，認真瀏覽著《基礎物理學》。</br> 隨意掃了幾頁內容，衡玉心底對郭弘義肅然起敬。</br> 這本書籍有些年頭了，應該是郭弘義上大學時就在用的。書頁間的筆記做得有些凌亂，但結合書籍內容一塊兒看，哪怕衡玉對物理學的了解并不多，也覺得頗有收獲。</br> 一時之間，她看得入了迷。</br> 等到自己脫離專注狀態，外面已是日暮四合，天色徹底黯淡下來。</br> 衡玉記好自己看到了哪一頁，合上書籍，伸了個懶腰，打算去餐廳里面吃個晚餐。</br> 這個點正好是飯店，餐廳里面很熱鬧，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亞洲面孔。</br> 衡玉穿梭其中，聽到了很多人都在說中文。</br> 他們或怒或悲，聊著聊著，又哈哈大笑起來。</br> 有再多的煩心事又怎么樣，終于歷經煎熬，踏上了回故土的路。所以，暫時把悲傷拋到腦后吧。</br> 衡玉端了盤意大利面，又拿了塊綿軟的面包，再端了杯葡萄酒，走去找座位。</br> “這里。”席清看到了她，朝她揮手。</br> 衡玉連忙走過去。</br> 餐廳里的桌子是大長桌，除了席清和李碧曼這兩個熟人外，程聽安、丁白晴和胡堅成三位先生也都在。</br> “怎么沒看到老郭？”胡堅成疑惑道。</br> “郭先生可能還在休息。”衡玉回道，“我給他送了些有助眠效果的熏香。”</br> 胡堅成點頭，笑夸衡玉：“你這個禮物送得合適，他這些天一直沒睡好，我在旁邊看著也憂心。”</br> 丁白晴說：“等會兒我們給他帶些吃的，餐廳到了晚上八點就關掉了。”</br> 幾人用完東西，紛紛告辭離開。</br> 衡玉落到了最后。</br> 席清用完后不急著離開，慢慢喝著飲料等她。</br> “好了，我們走吧。”衡玉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了叉子。</br> “行。”席清起身。</br> 他們走出甲板，站在甲板上吹風。</br> 夕陽最后一絲余暉投落在海平面上。</br> 碼頭對面的城市燈火璀璨。</br> 席清突然出聲：“衡玉，我好像沒問起過你，回國后打算做些什么？”</br> 衡玉笑了笑：“什么都做。”</br> “嗯？”席清愣了下。</br> “我能做的，我都想做。”衡玉補充。</br> 席清開玩笑道：“才過去了這么短時間，我就覺得自己要不認識你了，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個大忙人。”</br> 衡玉笑而不語。</br> 威爾遜號在碼頭停靠了整整三天。</br> 這三天里，陸陸續續有人登船，其中不乏很多從其他州輾轉過來的。</br> 為了能夠取得登船許可，他們付出的艱辛難以想象。</br> 第四天的清晨，威爾遜號揚帆起航。</br> 看著這艘豪華客輪駛離M國碼頭，船上突然響起一陣沸騰的歡呼聲。衡玉正坐在床邊看書，聽到這陣歡呼聲，下意識抬頭。</br> 意識到這股歡呼聲是因為什么，衡玉也不由露出笑容。</br> 抬手別了別鬢角散亂的頭發，衡玉重新低下頭，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br> 當天晚上，衡玉在餐廳用過晚餐，打算直接回船艙里休息。</br> 但她路過甲板上時，發現有不少人或站或坐，正在甲板上用中文聊天念詩，還有人在吹奏樂器。</br> 夜色朦朧，天邊月明，一切都浪漫得如此不可思議。</br> 她走到甲板，盤膝坐下，混跡在人群里，微笑著側耳聆聽音樂。</br> 中途，衡玉瞧見了李碧曼，瞧見了席清，還瞧見了郭弘義。</br> 他們都坐在甲板上，享受著這個浪漫的夜晚。</br> 航行十二天，威爾遜號抵達日本。</br> 一大批人在這里下船。</br> 客輪上僅剩下將近一百位客人，他們全部都是華國人。</br> 當威爾遜號駛離日本，所有人都知道，祖國近在眼前。</br> 航行第十七天，第十八天，眼看著還有不到一天時間威爾遜號就能抵達香港，很難得地，哪怕有熏香在，郭弘義也睡不著了。</br> 他在床上平躺許久，終于放棄般地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去甲板坐著，親自等待黎明的到來，親眼看著香港的土地一點點出現在他眼前。</br> 穿上厚實的外套，郭弘義戴上眼鏡，打開了他的門。</br> 他走出長廊，才剛出現在甲板上，甲板上枯坐著的十幾號人齊刷刷扭頭，將目光投到他的身上。</br> 郭弘義一愣，有些尷尬地笑起來：“大晚上的，都在這呢？”</br> “睡不著。”衡玉笑著解釋，請郭弘義坐到她的身邊。</br> 他們坐著，什么天都不聊。</br> 只是安靜地坐著。</br> 安靜地，等待黎明的到來。</br> 這期間，陸陸續續又有其他人走出甲板，加入到枯坐發呆的隊列里。</br> 終于，天邊一點點拂曉。</br> 晨曦破云而出，灑遍整個海平面。</br> 終于，陸地一點點近在眼前，鱗次櫛比的高樓倒映入他們的眼里。</br> 不知道是誰突然出聲，輕輕哼起一段有些陌生的旋律。</br>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br> 勝利歌聲多么響亮”</br>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但這首歌的旋律并不難記。</br> 聽那個創作的人哼唱了一段，慢慢地，就有些音感不錯的人能夠加入哼唱隊列。</br> 再慢慢地，歌唱聲變得整齊而盛大，在這方海平面上不斷回響著。</br> “英雄的人民站起來了</br> 我們團結友愛堅強如鋼”</br> 歌唱聲中，威爾遜號停泊于碼頭。</br> 碼頭邊上黑壓壓站滿了歡迎他們回國的同胞。</br> 同胞們手舉橫幅，看到了他們后，高聲歡呼著，瘋狂而熱烈地揮舞著橫幅，企圖讓他們注意到橫幅上的字跡。</br> 他們，終于到家了。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