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風動,他逆著光，容貌被隱沒在晨光里。蘇雁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br> 被這樣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注視著，她感到思緒正在一點一點破碎發散,緊張到像是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br> 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回自己：“我再、去跑一圈。”</br> 下一秒。</br> 腕骨發出一聲細微的脆響，痛感襲來,蘇雁低哼一聲,疼得眼泛淚光。</br> 晏回時一個箭步追上來：“扭哪只腳了？”</br> 蘇雁憋住，不在他面前哭鼻子，指指右腳：“這只。”</br> 晏回時攥著她細細的胳膊，把她拉起來：“能走？”</br> “能，吧。”蘇雁借助他的手臂獨腳站著,試圖蹦回去。</br> 剛蹦了一下,腳跟突然懸空。</br> 晏回時很果斷地將她一把抱起。</br> “蘇雁,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先看看腫沒，要是嚴重就得去醫院。”</br> 蘇雁趴在他的寬肩上，低低應聲：“嗯。”</br> 這樣親密的動作,他身上的氣息鋪天蓋地，蘇雁身體緊繃,大腦短路，只剩嗅覺還在正常運轉。</br> 他衣服上的味道特別好聞,蘇雁用力吸了一口。</br> 晏回時聽見小姑娘倒抽氣，放慢腳步,語氣也變得溫和：“很疼？”</br> 他說話時微微側頭,鼻息撲打在她臉側,蘇雁脊梁微顫：“有、有一點。”</br> 故意崴腳沒能成,結果一緊張,真把腳給崴了。可她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壓根想不起接下來的套路。</br> 晏回時把她放在沙發上，拿了只靠枕墊在她背后，用冰袋幫她冷敷。</br> “一會兒還疼就去醫院。”</br> 蘇雁不敢跟他對視：“好。”</br> 晏回時蹲在她旁邊，微低著頭，鼻梁直挺挺刷下來，他手指修長，指腹每一次不經意劃過她的皮膚，都能在她心湖激起一陣漣漪。蘇雁已經感覺不到受傷的地方，所有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晏回時指尖擦過那片皮膚。</br> 晏回時抬起頭：“現在呢？”</br> 蘇雁心臟狂跳，因貪念他的溫柔而撒謊：“疼。”</br> 晏回時的目光從她臉上挪開，落到她腳腕上，仔細檢查了一下，看破不說破：“看來傷得不輕，得去醫院打一針。”</br> “——好像，也沒那么疼了。”</br> “真的？”</br> “嗯。”蘇雁沒話找話，拍他馬屁：“晏叔叔，你好厲害，是學過中醫吧。”說完，她自己都被尬得頭皮發麻。</br> 晏回時鼻息微促一下：“嗯，老中醫了。”開始幫她診斷：“小朋友，你在學校是不是挑食？叔叔看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怕是有點缺鈣。”</br> 蘇雁：“……”</br> *</br> 蘇雁把自己悶在被窩里，向吳薇薇匯報今天早上的進度。</br> 吳薇薇恨鐵不成鋼：“你怎么能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觀察呢！你不觀察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歡你！”</br> 蘇雁：“我心慌，不敢看他。”</br> 吳薇薇壓低聲音：“他還在你邊上？”</br> 蘇雁：“沒，去上班了，中午會回來。”</br> “嘖！”吳薇薇突然興奮：“他是怎么抱的你？是公主抱吧！”</br> 蘇雁：“……不是。”</br> “那還能怎么抱？”</br> “就，小時候我爸抱我那么抱。”</br> “豎著抱啊？”吳薇薇惋惜道：“那你估計是沒機會了。”</br> 蘇雁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為什么啊。”</br> “哪有人抱女朋友豎著啊？除非身高差距大。”</br> “是還挺大。”</br> “有多大？”</br> “他有一米九。”</br> “那有戲！你這么矮，公主抱容易恐高！”</br> 蘇雁嬌嗔：“……你好煩！”</br> *</br> 蘇雁帶著水水在后院里溜了一圈，站在桃樹下，望著一顆果子也沒掛上的桃樹，低低嘆了一聲。</br> 明明開了那么多花，居然一顆也沒掛住。</br> 快十二點了，蘇雁給晏回時發了條信息，很久都沒有得到回復。她厚起臉皮給他打電話。</br> 提示撥打的電話已關機。</br> 這人是個工作狂，蘇雁心想他可能忙得忘了要陪她吃飯。雖然極力安慰自己，內心還是有點小失落。</br> 把水水交給劉婆婆，蘇雁打車回到公寓，跟爸媽一起吃午飯。</br> 剛回房間躺下，吳薇薇突然連發幾條消息轟炸：【蘇雁，這不是你叔叔嗎！？】</br> 【他上熱搜了！！】</br> 【你不是說你叔叔單身未婚嗎？？】</br> 【這他未公開的女朋友！？？】</br> 蘇雁點開鏈接，看到那一行不雅的標題，腦子里“嗡”地一聲，呼吸像被什么堵住了。</br> 吳薇薇發來語音消息，語氣仍是處于震驚狀態：“你叔叔看上去也不像是始亂終棄的渣男啊，而且好奇怪啊！他不是沒女朋友嗎？怎么會有個女人突然懷了他的孩子，還把事情鬧這么大！”</br> “剛才我看才排十幾，現在都熱搜第三了！”</br> 蘇雁不敢相信聽到的，這就是他關機的原因嗎。</br> 可是，他為什么不告訴她？是因為，她連知曉他情感狀況的權利都沒有嗎？</br> 晏回時對她好像一直都很純粹，用不著刻意隱瞞，是她單方面想要的太多，才會覺得被欺騙。其實仔細想想，他從來沒有欺騙她什么，也不需要。</br> 蘇雁心情跌入谷底，僅存的自信被侵蝕在冰涼的寒潭水里，心臟被刺痛，拉扯抽搐，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酸楚。</br> 理智讓她保持清醒，不能單看媒體的一面之詞。</br> 她緩過來，登陸微博查看。</br> 視頻里那個女人她沒見過，這半年來她其實不清楚晏回時的私生活，也不確定他有沒有接觸過其他女生。</br> 沒有蛛絲馬跡可循，唯獨剩下對他的信任。蘇雁不相信晏回時會那樣不負責任，讓女孩子未婚先孕。</br> 她盯著手機，靜靜等待晏回時回信。</br> 林娟莉午休結束去上班，蘇錦文開車送她。</br> “蜜蜜，媽媽去上班了，冰箱里有吃的，你餓了自己拿。”</br> 蘇雁敷衍兩聲，把門關上。</br> 林娟莉往女兒的房間望了一眼，“老公，蜜蜜今天是不是不太對勁？從晏回時那回來就開始發呆，跟她說話也心不在焉。兩人是不是鬧矛盾了？”</br> “你又來了，”蘇錦文故意提起輩分：“叔侄兩，能鬧什么矛盾？頂多是蜜蜜鬧情緒。女兒心里有人了，情緒化一點也正常。”</br> ……</br> 蘇雁給晏回時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提示已關機。她只好打給周佳鳴，結果周佳鳴的電話一直占線。</br>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敢去看網上那些言論，胡思亂想了很久。</br> 門鈴聲響，吳薇薇在外面喊：“蘇雁，是我！”</br> 蘇雁開門放她進來。</br> 吳薇薇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的媽呀，你叔叔居然是君謄的老板，也太厲害了吧！難怪他能買得起天清灣的別墅！我聽說君謄總部食堂每天都有上萬人去吃飯，那他不就要管一萬多員工？天吶，太年輕了，一點都不像大企業的老板！”</br> “啊我想起來了！梁雩潔好像是他朋友？我爸好喜歡她演的貴妃！蘇雁你能不能讓你叔叔幫我找她要張簽名？”</br> 蘇雁表情緊繃：“好。”</br> 吳薇薇這時才注意到蘇雁落寞的表情，眼眶好像還有點紅，小心翼翼道：“蘇雁，你怎么了？”</br> “薇薇，有個事，我一直沒告訴你。”蘇雁強忍著沖破喉嚨的哭腔，聲音哽咽：“其實，我喜歡的人，就是他。”</br> 吳薇薇一臉懵：“他？誰啊？”反應過來：“臥槽！那你不是綠——”</br> 綠了啊。</br> *</br> 君謄集團。</br> 與海外合作的一個大項目出了點突發狀況，總部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br> 會議結束后，周佳鳴逐條查看未接來電，翻到蘇雁的手機號碼。</br> “晏總，你私人手機是不是沒開機？”</br> 已經連續開了三個半小時的會，晏回時有些疲倦，回到辦公室，拿起手機摁了下側鍵：“嗯。”</br> 周佳鳴多提了一嘴：“一個鐘前你在熱搜上，已經讓人撤掉了。”</br> 這種小場面根本難不倒君謄的公關，用不著老板操心就迅速解決了。只不過蘇雁打這么多電話，必然是因為這事兒。</br> 晏回時：“誰做的。”</br> “趙世農。他懷疑你在背后幫他前妻，聯手讓他凈身出戶。”</br> 晏回時聲音平淡：“我為什么要幫他前妻？”</br> “他以為蘇雁是你女朋友，為抱得美人歸，你才終止了合作。”</br> 晏回時做事謹慎，趙世農想報復他卻又無從下手，因此就把蘇雁當成他的軟肋。</br> 沒想到歪打正著。</br> 看完被剪輯過的不完整視頻，晏回時心里浮現一股躁意：“蘇雁給你打過電話？”</br> 周佳鳴：“開會的時候打了好幾個。應該是你私人號碼打不通，就打到我這兒來了。”</br> 晏回時：“晚上的飯局先推掉。”</br> “可我們上周就已經跟林總約好，再推一次會不會顯得我們沒誠意？”</br> 晏回時：“先推掉。”</br> “好的。”周佳鳴越來越看不懂老板對蘇雁的感情了，也不能說是男女之情，但似乎又超出了長輩對晚輩的關心。</br> 如果是哄小孩兒的話，用不著放重要客戶鴿子吧？</br> 周佳鳴隱約明白了什么。</br> *</br> 一直在別墅待到下午，蘇雁才收到晏回時的消息。</br> 他說手機關機了，一直在開會沒注意到熱搜的事，問她人在哪。</br> 蘇雁說她就在別墅。</br> 晏回時很快回來。</br> 蘇雁心里那根弦緊緊繃著，看到走進客廳的男人，她咬了咬下唇，糾結著怎么開口。</br> 因為她自知沒有立場質問他，但她又很想知道真相。一時間，內心極度矛盾。</br> 晏回時高大的身軀立在門口，手上拿著一臺平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像是也在等她開口。</br> 他坐到島臺高腳凳上，側眸朝她看過來，對上她的目光，似是不解：“怎么不問？你不問，我很難判斷該從哪里開始解釋。”</br> 他為什么，還能這么淡定！</br> 蘇雁杵在原地不動，暗自跟他較勁。</br> 晏回時眼神里沒有這種情緒，扯了下唇角：“不想知道真相？”</br> 蘇雁放棄了毫無意義的空氣戰，舔了舔嘴唇，用最直接的方式問：“你，談戀愛了嗎？”</br> 晏回時：“有這想法。”</br> 他以前都不找女朋友，這件事一爆出來他就有這個打算，是變相承認了那條熱搜？</br>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蘇雁的胸口悶得要命，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轉身上樓：“我不餓。我就是來看桃樹結果了沒有。沒結，一顆都沒。”</br> 她難受得想哭。</br> 劉婆婆表情緊張：“蘇雁是不喜歡今天的菜嗎？”立刻系上圍裙：“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br> “不用。”蘇雁怕影響劉婆婆準點下班，頓住腳：“我去洗手。”</br> 水在指間流淌，仍是心亂如麻。蘇雁取下自己的毛巾擦拭臉頰，對著鏡子調整情緒，等眼睛和表情看不出破綻，才出去吃飯。</br> 晏回時給她盛飯，蘇雁端起湯，低頭小口小口喝起來。</br> 晏回時把碗放下，給她夾蝦仁，正要放進她碗里，蘇雁就端起碗扒飯。</br> 夾了幾次菜，全都落了空。</br> 晏回時放下筷子：“覺得我道德敗壞，不肯吃我夾的菜？”</br> 蘇雁心情復雜，有些話憋得久了，不經思考地，就這么說出口了：“讓女生未婚先孕，不就是道德敗壞嗎。”</br> 晏回時看著她，不緊不慢道：“蘇雁，你對我的信任有多少？”</br> 蘇雁對上他澄澈淡然的目光，混亂的情緒一點一點平復下來。</br> 有些事情，不能只聽某一方的一面之詞。因為晏回時始終沒有出面澄清，大家都只看到那個女生的長文控訴，所以網友就都站在她那邊，同情弱者，怒罵晏回時的薄情。</br> “你是被下藥了？還是——”蘇雁也顧不上丟臉了，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被，那個了。”</br> 晏回時：“哪個？”</br> “就是，違背意愿的，被迫當了爸爸。”</br> 晏回時倏地笑出了聲，“就像被迫當了叔叔一樣？”</br> 蘇雁被他的不正經惹惱，漲紅了臉：“你能不能嚴肅一點！”</br> “蘇雁，這事兒我沒做過。你信不信？”</br> 蘇雁注視著他的眼睛：“我可以相信嗎？”</br> 晏回時：“可以。”</br> 蘇雁不假思索：“那我信。”</br> 晏回時眼底閃過類似于欣慰的笑意：“謝謝。雖然蜜蜜信我，但我還是決定把證據拿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br> 他說完這句話，蘇雁已經可以肯定他沒有騙她。糾纏了一個下午的壞心情瞬間煙消云散。</br> “本來不想給小朋友看這種東西。不過照某小朋友這態度，不趕緊力證清白，叔叔恐怕要被補一節道德課。”晏回時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在上面劃了幾下。</br> 然后放到蘇雁面前。</br> 這是發布會后臺的錄像，現場突然闖入熱搜上那名女網紅，聲稱懷了晏回時的孩子，要求他給一千萬補償費，否則就讓他身敗名裂。</br> 這和蘇雁在網上看到的版本不一樣。</br> “熱搜里的那個視頻，怎么沒這段？”</br> 晏回時：“傻么？讓你看到這段兒，還怎么抹黑我。”</br> 蘇雁：“……誰傻了，我一開始就沒全信。”</br> “哦？”晏回時笑睨著她：“那剛才，是誰睜著眼睛瞪我半天，氣得連飯都不吃？”</br> 蘇雁理虧，聲量卻不小：“我先看，看完才和你說話。”</br> 晏回時縱容著她的小脾氣：“看。”</br> 視頻不是監控錄像，看角度應該是專業攝像偷拍。晏回時聲音帶點寒意：“誰叫你來的？”</br> 女網紅做戲做全套，說了一些模棱兩可引人誤解的話。就是這段話，被剪輯到了視頻里。</br> 這時的晏回時像黑化了的大反派，平時的溫和耐心一點不剩：“如果我說不呢。”</br> 女人哭著喊：“那就法院見！”</br> 晏回時抬眼，眸色像猛獸伏擊獵物時一樣殘忍：“首先你得有那個本事見我。”</br> 這段也被剪了進去。</br> 發布會后臺有很多工作人員，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只有晏回時波瀾不驚，表情平靜得像個看客。</br> “既然這位女士聲稱懷的是我的孩子，那么就只能等孩子出生驗DNA了。如果真是我的，撫養費一分不少。”</br> 有人問：“如果不是呢？”</br> 兇狠的獵豹變成了風雅冷淡的吸血鬼，晏回時淡笑，笑里藏著一把刀：“法律常識，你該去問律師。”</br>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處理起來毫不費力。</br> 蘇雁覺得這個男人壞起來也好帥。就是有點兒陌生。他平時挺溫和的，視頻里的他看著好兇。</br> 蘇雁為之前對他的懷疑及不良態度感到內疚，聲量低了下去：“對不起晏叔叔，我誤會了你。”</br> 晏回時垂睫：“沒事，習慣了。”</br> 他這樣子，蘇雁莫名的心疼。被人潑臟水誣陷，還被身邊的人懷疑，他現在一定很難過吧。</br> 蘇雁扯了扯晏回時的袖子，小聲安慰：“我相信你。”</br> 晏回時看著小姑娘兩根細細的手指，沒有扯開她。他別開眼，語氣不帶情緒：“是么。”</br> 蘇雁承認：“是有那么一小會兒……”她掐著小手指頭：“就那么一小會兒沒相信，剩下的時間我都是信任你的！”</br> 晏回時似是很委屈：“嗯。”</br> 蘇雁可憐巴巴望著他：“那你別傷心了，好不好？”</br> 晏回時看起來很好哄，她一句話，他就眉目舒展開。</br> “嗯。”</br> “不過，”蘇雁咬著筷子看他：“那個女人當眾說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為什么還那么冷靜啊？”</br> “因為問心無愧。”晏回時清冷的眉眼如冬雪綻花，風雅中帶點格格不入的痞壞：“沒做過那種事，哪兒來的孩子？”</br> 蘇雁脫口而出：“沒做過，哪種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