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避是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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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聽樂以珍說要出門，惴惕地問一句：“姨娘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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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從鏡子里看著定兒，反問她一句：“如果我說要回鳳州，你愿意跟我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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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手下稍稍一頓，將身子倚靠到梳妝臺上，看著樂以珍說道：“姨娘若是決定回鳳州，我當然要跟去的。只是我倒不覺得你現(xiàn)在回鳳州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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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哦？怎么不是好主意？你瞧這府里亂的。要是真回了鳳州，就咱們幾個人，多清靜呀。”樂以珍手中點著胭脂膏子，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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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姨娘多聰慧的人啊，有些事自然比奴婢想得明白。要是能躲得開，姨娘怕是早走了呢。暫且不說老爺那邊丟不下姨娘，就算是老爺松了口，答應送姨娘回鳳州，姨娘怕是帶不走小少爺呢，咱們小少爺如今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你要是把她的命根子挖走，她還不得追到鳳州搶人？只要小少爺還在這府里，怕是讓姨娘離開，姨娘也離不開呢。”定兒看著樂以珍，說得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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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聽了，側(cè)仰著臉笑看.她：“你說出這么多的理由來，無非是不想離開小楊罷了，大不了我跟老爺要了小楊，一起帶過去，你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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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姨娘胡說！”定兒當即紅了臉，“人家.說正經(jīng)的，你偏往歪里說，你要真能回鳳州，我馬上收拾了東西，抱著五小姐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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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跟定兒閑嗑了這么幾.句，心情也放松了，抿嘴一樂：“我知道你忠心，我是逗著你玩呢，鳳州再好，我暫時也是回不去的，我是想帶夢兒去看一看婆婆，算是散散心吧，這幾天實在是鬧騰得人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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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姨娘要散散心，當然是好的。只是…我有幾句話憋在.心里好久了，姨娘別嫌我羅嗦。”定兒干脆扯過一張凳子，坐在樂以珍的身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咱們這府中內(nèi)院的女人，姨娘是拔尖的人品，本就不該屈居人下。以前大家各安本分，姨娘又有老太太的信任，有老爺?shù)钠珜櫍兆拥挂策^得順遂，咱也不好爭什么。可是眼下不同了，那個女人…就那樣的，老爺都能娶她為平妻，姨娘你差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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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看老爺對她那心思，怕是她想要的，就沒有不能.依順的。今兒搶走了四小姐，逼死了何姨娘，趕明兒保不齊鬧到姨娘的頭上來。明著還好，就怕她起了壞心思，暗里動點兒手腳，咱們這可有兩個孩子呢。所以我覺得，姨娘一味的躲避是不行的，不能讓那個女人得了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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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雖然我不知道老爺?shù)降滋澢妨四莻€女什么，但.是我看得出來，老爺從回來就說要正式迎她進門，到現(xiàn)在也未施行，無非就是礙于姨娘的不滿。姨娘何不趁著老爺還在意你，老太太正偏向你的好時機，給自己爭個名分？老太太對你再好，她年歲大了，總有去的那一天，老爺再喜歡姨娘，也不會整天守著你，所以靠人終究比不上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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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低著頭.一根一根地撥著玉梳上的梳齒，靜靜地聽定兒將這長長的一篇話說完，握住定兒手說道：“你的話…有道理，我昨晚都沒怎么睡覺，也想了好多。今后…你多幫我經(jīng)心些事情吧，我先去婆婆那里住兩天，散散心，舒口氣，回來后咱們再談此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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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見樂以珍已經(jīng)開了竅，心中欣慰，痛快地答應道：“你去吧，府里的事我?guī)湍阏浦勰兀惺裁达L吹草動，我讓人去那邊喊你，只是…你怎么跟老太太告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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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當然是說去看王妃嘍，這里我又不認識別人。”樂以珍將一根簪子別在發(fā)髻上，起身去拿自己的毛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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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卻咂了一下嘴巴：“你老說去看王妃，老太太能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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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又不愿意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我不說去看王妃，難道要說去外面吃酒賭錢嗎？呵呵…不要緊，我又沒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抓包了也不怕。”樂以珍輕松地笑著，披上毛氅向老太太告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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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倒是蠻痛快，聽她說要去王府散散心，當即答應下來。樂以珍試探著問一句：“老太太，上次王妃就說要看我兒子，那時候他還沒長好，也不好抱出去，不如這次我?guī)纤o王妃瞧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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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行。”老太太果斷地回絕，“這大冷的天，你再把我孫子凍出點兒毛病來。等天暖了，你愛往誰家?guī)Ф伎梢裕F(xiàn)在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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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扁了一下嘴，只好作罷。她回了自己屋，收拾了幾樣東西，給婆婆拿了些補品衣料，便帶著夢兒出府，往她那處位于城西的小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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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見了她很是歡喜，隨即看到夢兒，更是高興得有牙沒眼，摟著夢兒親了又親，哄夢兒喊她奶奶。夢兒一直就是個乖寶寶，跟婆婆更是自來親，咧著只有幾顆牙齒的小嘴巴，親熱得叫著奶奶，叫得婆婆眼淚都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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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老一小二人玩得高興，樂以珍也陪著笑了一回，就坐到窗邊上，捧著熱茶慢慢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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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夢兒玩累了，窩在婆婆的懷里睡著了，樂以珍過去抱起她，將她安置到床上。婆婆等她忙完了，又重新坐回來，看著她的臉慈祥地笑問：“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了？能不能跟婆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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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怎么就斷定我有不如意的事？”樂以珍抱著暖手爐，偏著頭問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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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那笑都只掛在嘴邊上，連眼睛里都沒進去，我還看不出來？誰欺負你了？”婆婆靠在椅背上，等著樂以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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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果然心細。”樂以珍撥了撥暖手爐里的香塊，嘆氣道，“你就是沒發(fā)現(xiàn)，我也會跟你說的。我在這世上也沒什么親人，如今除了這一雙兒女跟我最親，再要論就是婆婆了，我還要婆婆給我拿個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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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聽她這樣說，心里感動：“什么事？你說來聽聽，婆婆好歹一把年紀了，見過的事多，總能幫我揣度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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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于是樂以珍就將懷遠駒西行歸來，帶回了芙兒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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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講完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婆婆的話兒。只見老太太將頭靠在高高的椅背上，緊緊地閉著雙眼，兩只手握著椅子把手，整個身體呈現(xiàn)一種僵滯的狀態(tà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