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府衙過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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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逃過了殺威棒,懷明弘松了一口氣。兩個(gè)人一齊看向堂外,想知道鄭府臺(tái)所說的證人,到底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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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一會(huì)兒功夫,剛剛出去的那名衙役,帶著幾個(gè)人上了堂來。樂以珍定睛一瞧,心里頓時(shí)像被投進(jìn)去一塊燒紅的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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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見二少奶奶郭元鳳雙手交疊在身前,仰著頭跟在那衙役的身后。在她的左右手,分別是冬兒和鐘兒。郭元鳳面無表情,一直看著懷明弘,鐘兒縮著肩膀偏著臉,回避著樂以珍的視線,而冬兒從出現(xiàn)在堂外開始,臉上就掛著一種掩不住的得意表情,斜瞅著樂以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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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已經(jīng)想到這件事是郭元鳳的手筆,可是真正面對(duì)這個(gè)人時(shí),那種心情還是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砸進(jìn)一塊巨石。郭元鳳是個(gè)矜傲的人,自從她進(jìn)了懷家,一直有一種鶴入雞群的孤獨(dú)感。可不管她如何看待懷家的女人,她卻尊重沈夫人,并且將樂以珍引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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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也喜歡郭元鳳,聰慧能干,知書達(dá)禮。以前老太太和沈夫人在的時(shí)候,樂以珍就總在她倆兒面前夸贊郭元鳳,老太太就會(huì)點(diǎn)頭附和:“念過書的人,到底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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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曾經(jīng)郭元鳳對(duì)樂以珍是無.比信任的,心事都會(huì)拿來與她說,樂以珍也覺得跟郭元鳳比較容易溝通,如果沒有這件感情官司,她們將會(huì)是懷府之中最知心的兩個(gè)女人。可惜世事弄人,因?yàn)橹虚g橫了一個(gè)男人,兩個(gè)女人竟然走到今天這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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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看著郭元鳳,而郭元鳳卻.只看著懷明弘。一家人就在這種很怪異的場(chǎng)景之下,齊站在了大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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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手中拿起驚堂木,做勢(shì).要拍,想了想又放下了,問郭元鳳道:“堂下可是懷府二少奶奶懷郭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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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沒等他話尾的長音拉完,懷明弘便冷笑著截?cái)?了他的話:“還是別演戲了,你們事先怎么排練的,趕緊進(jìn)入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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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顯然底氣不足,被懷明弘噎了一句,竟然愣.了一下。郭元鳳見了,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緩緩地開口說道:“府臺(tái)大人要替我懷家做主!雖然我家二太太與我丈夫之間的奸情,早前兒我就知道了,可是為了家族聲譽(yù),我只能是打落牙齒,混著血往肚子里咽。在二太太還是府上一個(gè)小姨娘的時(shí)候,我丈夫就買了城西的宅子送給她,兩個(gè)人經(jīng)常在那里私會(huì),這件事冬兒可以做證,那時(shí)候二太太和冬兒走得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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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做證!”冬兒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跪下向鄭士.功磕了一個(gè)頭,“城西的宅子就是二少爺買給我家二太太的,那時(shí)候二太太因?yàn)榕c延慶王妃相熟,經(jīng)常借口去王府探望王妃,轉(zhuǎn)而去城西的私宅與二少爺相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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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冬兒的證.言足以讓樂以珍恨到吐血,但是此情此景,如此荒謬的審案公堂之上,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huì)令人驚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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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兒急不可耐地完成了自己做為證人的任務(wù),很期待懷明弘瞪著血紅的眼睛怒視著她,也期待樂以珍用一種難以置信地表情看向她,然后歇斯底里地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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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現(xiàn)實(shí)卻讓她失望了,她說完了話,堂上好一陣子寂靜。她遲疑著抬頭看向幾位當(dāng)事人,發(fā)現(xiàn)懷明弘和樂以珍的面色如出一轍地沉靜,像是剛剛沒有人冤枉過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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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這兩個(gè)人的平靜,讓鄭士功和郭元鳳有片刻的無措,大概是準(zhǔn)備好的應(yīng)付二人爭辯的方法沒用上吧,二人對(duì)看了幾眼,才由鄭士功開口繼續(xù)下去:“犯婦懷樂氏,對(duì)于證人剛剛那番證言,你可認(rèn)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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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果不是心里揣著喪夫之痛,面對(duì)這樣一場(chǎng)鬧劇,樂以珍肯定會(huì)笑場(chǎng)的。她轉(zhuǎn)頭過去,目光依次看過郭元鳳、冬兒和鐘兒,然后回頭直視鄭士功:“如果我不認(rèn)承,接下來大人要怎么演呢?是讓我家二少奶奶繼續(xù)哭訴嗎?說我這些年一直跟我家二少爺暗通曲款?說我們上京辦事其實(shí)是假公濟(jì)私情?說我為了能與二少爺長期保持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下毒手害死了我家老爺?如果我還不認(rèn)承呢?鐘兒就會(huì)出來做證對(duì)嗎?她是我從小用到大的丫鬟,理應(yīng)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她都說我與二少爺有奸情,這件事豈不就確之鑿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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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明弘在旁邊哼笑一聲:“二太太把鄭大人的戲份給搶了,鄭大人不高興呢…你把下面的戲都說出來了,這讓鄭大人怎么演下去?是接著冬兒的出場(chǎng)演呢?還是接著你說出來的戲演?二太太讓鄭大人為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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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這次可真被激怒了,他拾起案上的驚堂木,用力一擊,發(fā)出“啪”地一聲脆響:“兩個(gè)大膽刁蠻的嫌犯!當(dāng)你們口齒伶利,本府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嗎?來人!帶方玉荷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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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乍一聽方玉荷這個(gè)名字,樂以珍倒真愣了一下,等她回過神來,就見兩個(gè)衙役拖著一個(gè)被打得衣發(fā)凌亂的人進(jìn)了堂來,往公案前一丟。樂以珍一瞧,正是定兒走了之后,在她身為最得力的大丫頭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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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見她被打得遍體鱗傷,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心里一陣難過。她想走過去看看玉荷的傷勢(shì),卻聽鄭士功沖著玉荷大聲問道:“方玉荷!你還不肯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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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荷仍然是伏在地上,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樂以珍見她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咬牙對(duì)鄭士功說道:“大人要問什么,直接來問我好了,何必如此為難一個(gè)丫頭?大月朝的律法哪一條規(guī)定可以對(duì)證人動(dòng)用如此大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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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簡直要?dú)饧睌牧耍莺莸氐闪斯P一眼。郭元鳳便走上前去,蹲到玉荷身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gè)忠誠的丫頭,可是你也不能善惡不分呀!就算你抵死不開口,也擋不住這件事,倒是你自己獲一個(gè)共犯的罪名,你爹娘從此后可沒了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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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趴在地上的玉荷終于動(dòng)了,她的雙肩抖動(dòng)了幾下,隨即發(fā)出“嗚嗚”的哭聲。鄭士功見她出聲了,趕緊沖堂下的簿事使了一個(gè)眼色,那簿事意會(huì),從身后拖出一只箱子來,著兩個(gè)衙役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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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中一個(gè)衙役將箱子打開,簿事走過來,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在玉荷面前,問她道:“你睜開眼睛瞧瞧,這些物件兒是不是你們二太太房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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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等玉荷抬頭,樂以珍自己先看過去,先拿出來的是幾封信,樂以珍一瞧那扎信的藍(lán)緞子,心就“嗖”地一下子提了起來---那是她進(jìn)懷府之后,懷明弘頭一次回家,對(duì)她有了一種朦朧的情意,回淮安之后,就給她寫了幾封信。她當(dāng)時(shí)也想過要把信燒了,晚上對(duì)著蠟燭試探了好幾回,終究沒舍得下手。最后她把那幾封信扎好,鎖在亮格柜子最上面一層的暗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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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個(gè)暗屜,除了她之外,只有兩個(gè)人知道里面鎖著什么。定兒沒離開之前,她掌管著鑰匙,她走了之后,鑰匙交給了玉荷。于是樂以珍便將懷疑的目光投到玉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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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被做為證物擺在那里的,還有懷明弘送給她的那盞玻璃風(fēng)燈,再有就是一些衣物,有新有舊,有樂以珍的也有懷明弘的,還有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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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些東西,是你們二太太房里的物件兒嗎?”那簿事見玉荷不說話,又問了一句。玉荷抬起頭來,沒有看那些需要她確認(rèn)的證物,先將視線投向樂以珍。一接觸到樂以珍疑惑的目光,玉荷立即淚花翻滾,順著她慘白的面頰流下去,直滴到公堂的青磚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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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元鳳見此情形,湊近玉荷說道:“玉荷,你可要想清楚了,主子固然重要,可是還能重要過爹娘去嗎?你是一個(gè)孝順的孩子,你該知道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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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荷垂下了頭,也不去看那些證物,嗚咽了好一會(huì)兒,才從牙縫里艱難地?cái)D出一個(gè)字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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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緊張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繼續(xù)問道:“你天天跟在你家二太太身邊,你家二太太的事,你最應(yīng)該清楚,我問你,你家二太太和二少爺之間,到底有沒有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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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荷聽了這一問,將頭使勁地抵在青磚地面上,大哭出聲。那簿事不耐煩,抬腳就踢在玉荷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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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本文這幾天集中更新,直至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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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沒有?快說話!哭個(gè)什么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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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荷被踢得翻了一個(gè)身,突然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沖著鄭士功大聲吼叫道:“是是是!有有有!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家二太太與二少爺一直就有私情,經(jīng)常去城西的宅子里私會(huì),都是我親眼所見!那些信是二少爺寫給我們二太太的,二太太一直藏在柜子的暗屜里!這些衣物是他們倆兒在私宅里穿用的!都是我經(jīng)的手!我們家老爺是二太太害死的!那毒藥是我從藥店買回來的!今兒早晨二太太借給老爺燉燕窩的機(jī)會(huì),放進(jìn)了燕窩里,毒死了老爺!還有什么?你還要我說什么?你說什么我就應(yīng)什么!這樣總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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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荷喊到最后,聲音如劈裂了一般。鄭士功卻得了意,沖簿事一擺手:“讓她畫押…人證物證,鐵證如山,懷樂氏!懷二少爺!你們還是認(rèn)罪了吧,也好免了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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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的心如跌入冰窟一般,看著玉荷,倒吸了好幾口冷氣。她眼瞅著那份證詞摁上了郭元鳳的手印、玉荷的手印、還有冬兒和鐘兒的手印。雖然鐘兒出場(chǎng)的部分被樂以珍給掐掉了,她還是垂著頭摁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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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知道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的任何反駁和爭辯,只會(huì)招來大刑上身。她沒有馬上回答鄭士功的問話,反而看著郭元鳳,開口說道:“我和二少爺?shù)降子袥]有罪,站在這個(gè)堂上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數(shù)…鄭大人,不如給我一個(gè)機(jī)會(huì),讓我跟我家二少奶奶談一談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