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女人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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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聽了樂以珍的要求,將眼睛一瞪:“你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家的客廳嗎?這是公堂,哪里由得你想跟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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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料到他會(huì)如此說,輕輕一笑:“原來鄭大人也知道這個(gè)地方叫公堂,鄭大人抬頭看看你頭頂上方的匾額,明鏡高懸!哼哼!我就好奇到底鄭大人得了多么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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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元鳳搶在樂以珍說完這句話之前,對(duì)鄭士功說道:“雖然這不是我們家的客廳,但還是希望鄭大人能給個(gè)面子,我家二太太既然提出這樣的請(qǐng)求,必定是有重要的話要跟我說,能否借大人一間屋子,讓我與二太太敘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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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士功對(duì)郭元鳳似乎有些忌憚,聽她這樣說,轉(zhuǎn)了一下眼珠,抬手向堂后一指:“梁捕頭,帶兩位到后堂說話,你在門口守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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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gè)穿紅馬甲的捕頭答應(yīng)一聲,領(lǐng)著樂郭二人往后堂去。樂以珍雖然沒有戴枷,但腳上也有鎖鏈,等她拖著鐵鎖嘩啦嘩啦地進(jìn)了后堂屋里,郭元鳳已經(jīng)當(dāng)間一張椅子上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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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見樂以珍進(jìn)來,郭元鳳并未.起身,只是斜仰著臉看她:“二太太死了丈夫,進(jìn)了大牢,還能如此從容鎮(zhèn)定,我真是佩服你這份好修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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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二少奶奶也不差。”樂以珍腳下沉.重,不愿意多走,就在門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害死了老公公,誣陷丈夫和繼母入了大獄,還能面不改色地來跟我理論,你這份修為,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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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元鳳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右手搭在桌子上,下意識(shí)地來回摩挲著桌面:“從哪里來的?從我進(jìn)懷家開始!當(dāng)初嫁進(jìn)懷家,我就打心里不愿意,可女人的命由不得自己,我爹非要我嫁,我也逃不出這個(gè)安排。本來我想,隨便相公是個(gè)什么樣的人,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輩子就這么過吧,可偏偏讓我遇上明弘…論長(zhǎng)相,論德行,論頭腦,我自問哪一點(diǎn)都不比你差,為什么他的心就只放在你身上?連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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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和老爺商量好了,等他養(yǎng)好了身體,我們就帶著.孩子回鳳州,將這個(gè)家交給你和明弘…可是你卻將事情推到了眼下這一步…你應(yīng)該知道你最傷明弘之處,跟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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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怎么傷他了?你也是女人,你當(dāng)初也不愿意跟著.老爺,那時(shí)候你對(duì)待老爺是什么態(tài)度,難道你都忘了嗎?我好歹也是有個(gè)身份的,嫁進(jìn)商賈之家不說,還是為了沖喜急匆匆成的親,我心里的苦處,怎么就沒有人體諒?”郭元鳳有些激動(dòng),站起來走到樂以珍身邊,繞著她轉(zhuǎn)圈,“才成親沒多久,他說離家抬腳就走,連個(gè)招呼也不跟我打!一年多時(shí)間里音信皆無!這樣也就罷了,到底他肯回來,我們都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長(zhǎng)著呢。可是我卻聽冬兒說,那段離家的日子里,他唯一寫過書信傳遞過消息的人,不是老太太和太太,也不是我這個(gè)妻子,竟然是你這位繼母!這有多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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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他明明就是一個(gè)強(qiáng)勢(shì)的男人,他明明就能.擔(dān)起懷氏的擔(dān)子,卻甘心屈于你的手底下,成天繞著你轉(zhuǎn),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當(dāng)別人都是傻瓜,看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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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私鹽被查,才多.大一點(diǎn)的事呀!用得著兩個(gè)人上京嗎?你們趁著老爺身體不好的當(dāng)口,明目張膽地跑到外面鬼混!簡(jiǎn)直當(dāng)我是個(gè)擺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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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胡說!你不懂生意上的事,當(dāng)然不覺事大!當(dāng)初私鹽的事若是處理不好,懷氏百年基業(yè)就會(huì)毀于一旦!身邊那么多人跟著,都可以做證明,我和明弘是清白的!”樂以珍受了冤枉,“呼”地站起身來,腳下的鐵鏈便發(fā)出嘩啦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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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白?你深更半夜往他的客房里跑,那叫清白?你成宿成宿地站在他房門口,那叫清白?他千里迢迢地從京里運(yùn)花紙傘裝點(diǎn)你的宅院,還清白?你真當(dāng)我是白癡?”郭元鳳咬著牙湊近樂以珍,恨恨地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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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元鳳說得如果詳細(xì),樂以珍一下子想起玉荷來:“玉荷到底是什么人?是你安排她進(jìn)的府,對(duì)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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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然!”郭元鳳對(duì)自己這一步棋非常得意,“你和老爺在鳳州那一年,老太太生病,太太念佛,家里進(jìn)個(gè)人出個(gè)人,可都在我的手里,玉荷并非府里所知道的那般身世,她不是孤兒,她的爹娘活得好好地,在我娘家的莊子里做活兒呢…我讓她進(jìn)府時(shí),還沒有想好確切的用處,可是后來你回來了…府里的女人,老太太老了,太太心灰念佛了,就只有你跟我有得一比,我當(dāng)然就把她安排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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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才沒有將手上銬鎖砸到郭元鳳的頭上。她喘著氣說道:“原來我才是白癡,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你是這樣一個(gè)陰險(xiǎn)惡毒的女人!你恨我就直接沖我來!可是你卻將毒手伸到老爺?shù)牟弊由希∧阋詾槟愫袜嵤抗Φ年幹\會(huì)得逞嗎?這種兒戲一般地栽贓陷害,還騙得過別人嗎?你最好及時(shí)收手,否則等我出了這個(gè)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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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沒機(jī)會(huì)出去了!”郭元鳳斷然一揮手,“就算是兒戲,鄭士功也會(huì)陪我演到底!就算為這件事丟了官丟了命,他也會(huì)陪我演到底!你們倆兒活不過明天!所謂過堂審案,不過是要一張供狀,方便以后說話,你招與不招,這案子今晚就算是審結(ji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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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開玩笑!我倒想聽聽,你有什么辦法讓鄭士功抵死相助?就算你們一時(shí)得了逞,你們逃得過沈家的追究嗎?你自信過頭了吧?”樂以珍對(duì)郭元鳳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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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天要助我,機(jī)會(huì)就這樣來了,內(nèi)情我也懶得跟你說。你和懷明弘一死,沈家追究又如何?人是鄭士功抓的,也是他殺的!我是受害者,還擔(dān)著委屈呢,誰能把我怎么樣?”郭元鳳一撇嘴,湊近了樂以珍的身前,“你叫我進(jìn)來說話,無非是想提醒我這件事的兇險(xiǎn),好讓我放過你們。但是我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做出去的事,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而我肯跟你進(jìn)來,一則是想告訴你,我恨你!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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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將視線從樂以珍的臉上移到她的頸上,突然伸出手來,迅速將樂以珍掛在脖子上的宗符扯下來,握在了手中:“你不能帶著這東西去沉湖,這個(gè)東西該歸我了!從此后我就是懷氏當(dāng)家人!你能做到的事,我只會(huì)比你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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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手上有銬鎖,行動(dòng)遲緩,等她手扶上脖子時(shí),宗符已經(jīng)不在了。這次她是真火了,掄起手上的鐵鏈照著郭元鳳砸下去。郭元鳳下意識(shí)地一躲,那粗大的鐵鏈就從她的耳邊掃過去,砸到了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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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元鳳痛呼一聲,只覺得眼前金星亂跳,撫著肩膀蹲在地上,好半天沒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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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毒殺自己的公公,害丈夫和繼母身陷囹圄,用這么陰惡的手段霸占家業(yè)!你才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你不會(huì)得手的!”樂以珍恨得渾身發(fā)抖,掄起鐵鏈還想再砸,卻被郭元鳳跳起來推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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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最好對(duì)我客氣點(diǎn)兒!你的孩子還在我手里呢!”郭元鳳捂著肩膀威脅樂以珍一句,轉(zhuǎn)身就往屋外走去,“麻煩梁捕頭,帶犯婦回堂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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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出了這間屋,那位梁捕頭便進(jìn)來催樂以珍。樂以珍此時(shí)周身散發(fā)著寒氣,坐在地上如篩糠一般哆嗦著---丈夫被人害死了,孩子也落在仇人手里!自己被人困在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送信給朱璉廣或沈家,若是她真不能活著等到營(yíng)救,她的孩子以后可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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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梁捕頭催了兩句,見樂以珍像沒聽到一般,便失去了耐心,上前扯著鐵銬將樂以珍薅起來,拖著她往公堂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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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樂以珍再次被推到公堂之上,發(fā)現(xiàn)公堂之上有些異樣---懷明弘不見了,鄭士功和郭元鳳兩個(gè)人站在堂外臺(tái)階下,比比劃劃地不知道在說什么,看郭元鳳的樣子,急得要跳腳一樣,鄭士功卻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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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發(fā)生什么事了?”樂以珍向離她最近的一名衙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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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衙役一別臉,沒有答她的話。其他的人也都沉著臉,樂以珍心知自己如今這種罪犯的身份,是問不出原因來了,只好站在那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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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鄭郭二人像是吵架一樣說了半天,郭元鳳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在門口喊一句:“都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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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鐘兒和冬兒趕緊轉(zhuǎn)身欲離開,又想起來玉荷還趴在地上,回身去扶她。玉荷被兩個(gè)人拖著往外走,突然回頭對(duì)樂以珍喊道:“二太太千萬別招!二少爺被沈三公子救走了!你好歹挺一挺…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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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話沒說完,就被冬兒堵住了嘴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