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湯旭正在清正殿批奏折。
看一眼門口。
低下頭。
再看一眼。
低頭。
他這樣循環多次以后,終于在巳時,閆岐姍姍來遲。
湯旭這下可盼到人來了,剛要高興,忽然又板起臉,朝閆岐重重地“哼”了一聲。
閆岐愣了愣,回頭看了看,說:“我來的不是時候嗎?那我先走?”
“坐下!”
“好了嗎?我等著你,用完午膳再走。”
湯旭不情不愿道:“你怎么來的這么晚?你賴床不起了是吧?哼,我一大清早起來忙,你可倒好,睡到這個時候!”
閆岐有些懵的看著他:“誰說的?”
“那你怎么來這么晚?”
“我原本安排的就是中午來。江流和盡岸仍心有芥蒂,他們二人之間還需要磨合,挺費心思的。”
閆岐在這里守著他,湯旭就沒那么浮躁了,自己安下心來批改奏折,閆岐隨手拿了一本書在旁邊看。
用膳時,湯旭隨口問道:“近日的確沒見過衛熙良了吧?”
“嗯。”
“他一直都被壓制著,竟然也能出落成如今這樣。”湯旭的語氣里難掩羨慕,“我雖不喜歡他,卻也十分敬佩。”
閆岐點點頭:“他的確是個狠毒的角色。不過他的狠毒不僅是對自己,對別人亦然。”
“我的確該好好練練武功了,騎射什么的我都會,只是尚且不足以保護你。”
閆岐輕笑:“保護我?”
“怎樣?瞧不起我是吧?”
“沒有……”閆岐給他夾了一塊肉,“這樣也好,技多不壓身。不過訓練影子的事比較緊急,我讓清躍進來吧,他可以帶著你。或者你去找祁妃,她的武功雖然廢了,但是動作要領她是記得的。”
“我的男人憑什么讓給別人?”
閆岐被他這句話噎的滿臉通紅,低聲道:“你都說些什么話……”
“我不是玩,閆岐,衛熙良能吃的苦我也能吃,他這樣輕而易舉翻越宮墻闖進來,我總不放心。”
閆岐有些為難:“可我實在抽不出空……你聽話,先讓清躍教你,等我訓練好了影子,一定來教你,可好?”
湯旭失望的低下頭:“訓練影子又要多久?”
“總要三四個月的……”
湯旭不再說話。
閆岐也說不出別的來,只能悶頭往嘴里添東西。
“那訓練好了就要來教我。”湯旭委屈道。
“一定。”
“還有,”湯旭又說,“衛熙良原本進宮是沖你來,可他忽然改變了心意,我覺得有蹊蹺,你有什么線索嗎?”
“還沒有。”閆岐搖搖頭,“我沒有他的蹤跡,他的輕功好太多,而且身體極其靈活,哪怕我遇見他了也抓不住他。”
“這樣麻煩。”
閆岐輕笑:“倒也不必只看我,我會的總是有限的,你也可以尋一些師傅來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怎么可能有人比你的武功好?”
“我能打勝仗又不是我武功好,憑我自己單槍匹馬我也勝不了的。”
湯旭不說話。
閆岐放下筷子,嘆了口氣說:“我過幾日還要回去一趟,不知道衛熙良有沒有去我府里做幺蛾子,我得去問問慶鶴。”
而今慶鶴正在昏迷。
曼婦毒是較常見的毒藥,毒發時間短,但致死時間長,解藥里頭有珍貴藥草,平常人中了毒只能痛苦凄慘地等待死亡,眼睜睜瞧著血液從口中鼻中流了一地卻無力阻止,合上眼時便是最后一眼。
有了解藥也不是脫離鬼門關,中毒者用了解藥以后會昏睡不醒以疏散毒素,同時身體會發熱夢囈,有時候救活了也是個癡傻之人。若是毒素疏散不開,血液會從七竅流出,此時是真正無藥可治了。
慶鶴用曼婦毒便是因為便宜他買得起且不會遭懷疑,且就算沒能死成,若有幸成為一個癡傻之人,對敵人而言也無利用價值,不會說出不利于將軍的事。
過了幾日。
“哎喲喂,”衛熙良把昏迷中的慶鶴扶起來,把舀了水的勺子放在他嘴里,輕聲哄道,“來來來,乖鶴兒喝水嗷……”
慶鶴咽不下去,衛熙良就給他把流出來的擦干凈,重新喂。
“嗯……”慶鶴輕輕偏頭,像是抗拒。
“醒了?”衛熙良說,“醒了睜眼。”
慶鶴睜開眼,有些反應不過來,眼神還帶著懵懂。
這下衛熙良可有空算賬了:“還知道醒?誰讓你服毒的?我告訴你,除了我讓你死,你怎么著都死不成!”
“好。”慶鶴應道。
衛熙良愣了一下,說:“我可不是隨便說的!”
“嗯。”慶鶴蹭了他一下,“餓。”
“還知道餓……”衛熙良輕笑,“我去給你買幾個包子。”
“嗯。”
衛熙良剛準備走,又回頭看了看一臉懵懂餓慶鶴,拿了旁邊的帶子拴住他的手,“沒我吩咐不準出去,否則有你受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