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居中,十五于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正是一年一度十五盛會,民間古往今來自有燃燈會、吃月餅的習俗。
八月十五謂中秋,民間以月餅相送,取團圓之意,也謂一家人取團圓之意,另有祭祀焚香燈會等等節目。
中秋日是個大節,而身為周邊郡縣其一的榆樹鎮今日也是處處張燈結彩,圓月當空通常一家人都會在一起品酒吃餅賞月,而混跡于市井挑戰擔子的貨郎們卻不得不出來叫賣各色玩意兒,不多時便把這燈會擠得個滿滿當當。
中秋佳節正是好一番息壤熱鬧,便有那常年宅在院中的閨閣女兒也獲得個賞燈游玩的好時段,更有那好文詩才的公子們也附庸風雅一番。
橘色暖暖的街道熱鬧非凡之際,兩旁迢迢掛著的各色精美花燈也是姑娘們的最愛,猜一猜燈謎看一看詩句,精辟優美更引得一些翩翩公子躍躍欲試。
燈下會友也是好一番風雅之態,更有甚者那芳蹤現前,花燈幽幽不知落入哪家兒郎眼,許多才子佳人就此看對眼的。
自來中秋佳節就是難得能讓深入閨閣的女兒們稍稍放下束縛之日,古往今來也不知創下了多少個才子佳人的故事。
到了這一日時姑娘們暫時放下矜持,也能跟著家中人一同出來逛逛燈會看看節了,大街上相攜而行恩愛的小夫妻也比比皆是。
這不一對簡衣便裝卻處處透著輕快的小夫妻就站在了一間明黃瑯闕的燈籠攤子前,瞧姑娘嬌羞明快的神色就不難看的出來這是一對剛剛新婚的小夫妻。
小夫妻的丈夫寵溺的看了一眼小媳婦雙眼發亮的那個,就揚聲叫攤子的老板將那一盞蓮花闕蕨燈拿了下來。
剛剛新婚的年輕相公瞧見小妻子期待的目光,登時信心滿滿卻又再看了描繪荷徑幽幽爍華的蒼勁文字犯了難。
吭哧了半天卻憋不出來答案,漲的一張年輕稍稚的臉都紅了,最后也只得在小妻子漸漸失望的眼神下泄了氣。
嗚嗚……他沒臉見人了!
虧他還說大話給剛過門的小媳婦贏個漂亮的花燈,哪想到風大閃了舌頭,這會子也不知小媳婦心里怎么個笑話呢!
年輕的相公心中滿是惆悵,卻在年輕俊秀的攤主含笑的話語里稍稍找回了些安慰,忙感激的笑了笑掏錢付了銀子,身旁的小婦人也終于高興了起來。
“中秋度蜜月,豈不正是個好,花好月圓倒是應景,只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年輕攤主一張清俊的臉上微微帶著笑意,舒緩的說辭很容易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那年輕的相公果然漸漸高興起來,頓時就覺得這詞真是好,他跟娘子可不就是花好月圓,就是沒猜中也沒什么了。那年輕的相公心里高興,道了聲謝付了銀錢拎著幽幽盛開的花燈走了。
年輕的攤主笑笑收下了銀錢,目送這對恩愛夫妻遠去,又低下頭提筆在糊的精美的花燈上寫寫畫畫起來。
他倒是賣的悠然悠然了,已經空擺了好一會兒的旁人可就看不順眼了,兩撇小胡子一歪登時從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聲。
“哼!不過是巧言令色之徒罷了,靠幾句酸文腐詩就賣得幾個花架子,也好意思拿出來窮顯擺!”
年輕攤主提筆的動作一頓,卻瞧也沒瞧一眼身畔,無奈的搖頭,卻也不甚在意。
他的花燈制作雖不是那么精巧可也是頗廢了一些心思的,因著花燈單調他就提筆勾勒了不少畫,水墨彩色山水鳥蟲端的一幅賞心悅目,再加之詩句精巧雅致了些因而就賣的快了些。
這稍稍擋了一些別人的財路也是無法。
那小販酸言酸語了好一會兒見這斯斯文文的窮書生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自討個沒趣也只好訕訕的l踹踹袖子,半晌又朝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吆喝開來了。
“喂!小子,給爺把那盞畫著……額,花兒的那個拿來瞧瞧,小煙就是喜歡那個是吧?待爺給你贏過來……呵呵……”身著一身綾羅綢緞的白凈公子,手一伸就當眾拽著美人的小手摟過來了,那涂脂抹粉的美人嬌嗔一聲就安安分分的窩在懷里呆著了,行止間竟是個嫵媚天成的。
瞥見那帶著小勾子的媚眼,年輕的攤主皺了皺眉,但還是伸手就把架子上畫著錦繡芙蓉
美人圖的翻面花燈拿下來了。
“呦~小哥倒是好手藝啊!”美人嬌笑一聲,看了這小販一眼,轉頭又央著身畔的公子哥給她破燈謎。
“這個好看嘛~”
“哎!好好好!我看看啊!……”
這一看之下富家少爺就忍不住皺眉了“日落香殘,免去凡心一點,爐熄火燼,務把意馬牢栓,上下聯各打一字,爐熄……這什么玩意啊?哪兩個字?”
富家少爺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小九九來,看了看左右小廝都一副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富家公子不由心生惱意,狠狠的瞪了這兩個沒用的東西一眼,不想再美人面前露了怯,干笑兩聲開口就吐出兩個字。
“香爐!我說的對吧?”
聽著耳邊小廝給力的拍馬屁,富家公子不由一臉傲然的瞅著這小販呢!呵呵……這等簡單的問題怎么可能難得倒本公子?
一臉臭屁的富家公子正等著這面皮白凈的小販把花燈獻給他呢,
卻沒想到這人模人樣的小販竟然搖頭否認了,登時富家公子的臉就拉了下來,瞅著這小白臉也不順眼了起來。
“怎么著?本公子猜對了燈謎,你這破燈籠還不想給了是怎地?什么德行啊?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本少爺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不?”富家少爺故作囂張的說了一通,伸手就拿了燈籠作勢要走。
然而面對這囂張跋扈的富家少爺,年輕的小販卻只閑閑的撇他一眼清冷的雙唇涼涼的吐出一句話登時讓這一慣囂張的少爺勃然大怒。
“禿驢”
富家少爺怒不可遏“好啊你!敢罵你爺爺我,阿大阿二給本少爺上!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小販!”敢罵他!真是找死啊!
“是!少爺!”
“你敢罵我們少爺,活膩歪了吧!……”
這一景象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人群中漸漸停住了下來,都議論紛紛的看著,其中不乏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對著爭執的幾人指指點點的。
旁邊的小販瞪大了眼睛看著……
“我說的是答案,這位公子剛剛答錯了,不是香爐是禿驢……而且,您還沒付錢。”就在這兩個小廝圍過來的時候年輕的小販看了一眼他辛苦制作的花燈,又閑閑的補充了一句,成功的讓兩個小廝懵逼了一瞬,望著少爺青了白白了青的臉蛋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實在憋得臉色扭曲。
噗~
禿驢……他們家公子怎么就這么點背,挑了這么個花燈。
這什么答案哪!
“都給老子憋回去!”富家少爺陰駑的瞪了這兩個酒囊飯袋一眼,伸手就狠狠擲了枚金錠出來摁在桌子上,“十兩銀子夠了吧!”
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熱鬧的人群,這會兒也顧不上懷里的美人了,一甩手就呼了兩個小廝一巴掌。
怒道“還看什么看?還不趕緊給老子滾!還杵在這兒干什么?”
“哎!是是是!……少爺,小的這就滾,這就滾,您別生氣啊!小心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老夫人該心疼了……”
“滾!”
富家少爺大吼一聲,小廝登時就不敢吭聲了,趕緊一溜煙的跑了,生怕在墨跡少爺就要把他們活刮了。
“哎!李公子,你等等如煙啊……”美人間金主走了趕忙的扯著袖子撒嬌,卻沒想到富家公子惱羞成怒的一甩手,壓根不稀罕她了。
指著她惡狠狠的罵道“賤人!都是你要這勞什子的破燈!害的本公子失了面子,你給我滾!”說完又目光陰駑的盯著小販的臉陰測測的哼了一聲大步跑走了。
留下拎著一盞花燈的如煙欲哭無淚,她的豪門小妾夢啊!好不容易才把這眼高于頂的大少爺給勾到手了,就指望著把人伺候好了把她接進去,現在可好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一想到就是這手中的花燈惹的禍,如煙連花燈都不要了,狠狠的往地上一貫就跑走了,屁股后面跟著一溜垂涎美色的男人,眼露可惜的望著美人離去的婀娜背影砸吧了兩下嘴。
那無人愛惜的花燈靜靜躺在地上反倒被街角賣花的小姑娘撿了個大便宜,飛快的撈了起來沖年輕的小販做了個鬼臉就樂呵呵的跑走了。
嘿嘿……這花燈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