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今穿了件紅『毛』衣, 上面勾畫著花里胡哨的圣誕樹,襯得發黑膚白, 跟昨夏思喬撞見的那個omega穿衣服的思路如出一轍。
夏思喬看到顧煬愣了下,雪夜里賀裴貼在耳邊的話語忽然如浮光掠影劃過。強行忽略掉另一邊幽深又灼饒目光, 夏思喬面上一派淡定。
“你怎么來了?不對,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夏思喬問。
顧煬身上還帶著雪里沉涼的氣息, 靠在門邊長腿微曲, 漫不經心地:“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方先生告訴我的。”
完還沖夏思喬眨了眨眼, 長睫無辜地輕顫著:“你肯定猜不到他是誰對吧?”
“……”
“真是好神秘, 好難猜啊。”夏思喬毫無靈魂地鼓掌:“你這話挺嚴謹的。”
“除了帥以外,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夠仗義。”顧煬欣然接受。
賀裴聽著他們內容輕松的談話唇角微壓, 垂著眼掛完衣服,直直地坐到病床邊上擋住夏思喬的視線,微抬著眼皮意味不明地盯著門邊的alpha。
夏思喬推了推他, 沒推動。“你干嘛?”
顧煬似笑非笑地看著賀裴欲蓋彌彰的動作,眼尾微挑,好像又幾分忖度, 又好像只是懶懶散散的。
“這個地方空氣質量好。”賀裴背對著夏思喬。
?
你他媽鼻子真挺金貴的哦。
想了想剛才單方面口頭約定的不平等條約,夏思喬覺得不能再慣著這人,讓他知難而退,遂挪了挪金貴的屁股, 拱到旁邊。
賀裴跟長了后眼似的跟著錯了錯。
賀瑪麗你人設崩了你知道嗎?
這還得了?
夏思喬宛如被心眼妻子管著的中年危機丈夫,越拘著內心越想放飛,越管越叛逆, 干脆直接扯著嗓子跟狐貍精顧煬以空氣為介質連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不是在外地嗎?”
顧煬之前挺鄭重嚴肅地跟他有事情要,看樣子不像在撩閑,后來忽然有事去了外地沒了音信,夏思喬也沒往心里去就忘了這茬了。
賀裴忽然轉頭,撩起眼皮看他,目光不帶笑意:“你還知道他去外地了?”
夏思喬『摸』了『摸』還沒有禿頭危機的茂盛發頂,仿佛被駁了面子似的,怒斥道:“你別管那么多!”
“夏思喬,你校”賀裴舌尖狠狠地抵上被氣得發癢的牙根兒,烏黑的瞳人情緒洶涌。
怎么著,你還想打人怎么的?
我夏思喬必不可能由著你猖狂!
“你該干嘛干嘛去,別打擾我正事。”夏思喬精致的眉頭狠狠蹙著,不耐煩地沖他揮手。
顧煬饒有興味地看著,沒忍住笑了起來,手虛搭在腰間,窄腰的輪廓若隱若現。
“還有你。”夏思喬冷聲,內心比聲音更無情,一個也不放過。
“我怎么了,夏指導你來聽聽。”顧煬話間坐到沙發上,手搭在太陽『穴』,悠悠地抬著眼等夏思喬的怒火接著波及。
夏思喬一時間也挑不出『毛』病,但他也不能老平白無故地被顧煬戲弄,一個兩個的,眼看著越來越過分,是當他拿不動刀了嗎?
今他非得讓他們知道知道,他夏思喬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夏思喬驕矜地揚著下巴,用挑剔的目光在顧煬身上上下逡巡。
顧煬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某個簡直像到了易感期的alpha,隨即揚眉等夏思喬指點。
半晌,夏思喬忽略掉賀裴存在感極強的泛著alpha占有欲的目光,開了口。
——“你這衣服我看著就眼花!”語氣里含著十足十的嫌棄。
強行忽略掉劃過腦海中昨那個圣誕play的omega,夏思喬接著:“穿得跟圣誕樹似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樓道里不是傳來散碎的交談聲,推車從病房門口路過,車輪在瓷磚地面上摩擦發出“吱扭”地滾動聲。
病房里沉寂了一下。
顧煬忽然收斂起笑意,連眼尾那顆痣看起來都冷肅起來,他沉默地雙手覆面,緩緩埋下頭。
……
然后肩膀可疑地顫抖起來。
賀裴側腮的肌肉緊繃著,一語不發執著地盯著夏思喬看。
顧煬手機忽然響起,他噙著笑慢悠悠拿起來,看到號碼面『色』微變,丟下一句“我馬上回來。”就有點匆忙地走了出去。
夏思喬轉而繼續怒瞪賀裴,心想著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
賀裴『舔』了下犬牙,猛地伸手沖向夏思喬,在夏思喬驚詫地瞪大眼欲躲開之前按住他腦袋。
“你再氣我,我就親你,氣極了還要咬你。”熱意伴隨著低啞的聲線從耳廓鉆入,帶著酥麻的電流劃入夏思喬后腦,夏思喬忽然一凜。
他掙扎著推賀裴捶打賀裴都沒掙開,索『性』不再動,夏思喬眼睛盯著瓷磚的紋路,從牙縫里擠出話來:“你他媽有本事試試看?”
窗外光大亮,雪花如細膩的絨羽直直垂落,病房里也染上近乎刺目的,充滿攻擊『性』的亮光。
“你以為我不敢?”賀裴緩緩地,跟他距離極近,高挺的鼻梁幾乎貼上了夏思喬鬢邊。
“賀裴,你現在完全不用裝了是吧?”夏思喬似笑非笑地。
夏思喬暗恨自己上了原書的當,原書里一直強調賀裴有多矜貴清冷,好像是個活著的『性』/冷/淡一樣,導致夏思喬跟他相處的時候覺得他是個無欲無求的圣人,壓根兒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變成這樣。
賀裴輕笑了下,反問他:“不裝能追到你嗎?能讓你不理顧煬嗎?”
“至少能讓你當個人。”夏思喬沒想到剛才賀裴還能好好的跟他講邏輯,轉眼見到顧煬情緒就忽然這么濃重,臉都能不要了。
“alpha都不是人,沒人跟你過嗎?”賀裴話間信息素直往夏思喬耳道里鉆,原本清冷的紅茶和雪松樹染上了呼吸間的燙饒熱意,似乎也變了味道。
“我更不是。”賀裴垂著眼,盯著夏思喬鬢間細的絨『毛』,低聲。
…
顧煬蹙眉再走進來的時候另外兩人面『色』都有點奇怪,賀裴垂著眼『揉』著手腕不話,鼻梁上還有一塊青紅。
夏思喬肩膀繃得平直,緊巴巴盯著顧煬的目光,怕他看到賀裴手腕上偌大的牙印。
顧煬抿著唇,收斂起平日散漫的玩世不恭,只心不在焉地瞥了賀裴一眼,繼而看向夏思喬:“我有事情跟你,現在行嗎?”
“沒開玩笑。”顧煬本人非常清楚自己的信用一直在破產的邊緣的蹦野迪,貼心地補充了一句。
賀裴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顧煬一眼。
“你發情了?”顧煬挑眉問病房里另一個alpha,看模樣竟然不像玩笑。
“你吧。”夏思喬定了定神,忙打斷顧煬,不想讓他們倆再對上。
見夏思喬沒有要讓賀裴走的意思,顧煬也顧不上再多問,垂著頭翻相冊,邊翻邊:“上次跟你的找媽媽的故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么簡答的故事還用記嗎,是個人就知道吧!
顧煬點零頭:“那你記『性』還真不錯,這智商夠優秀的。”
他揚起手機沖向夏思喬。
“這個人你認識嗎?”
是一張很老的照片,上面有歲月侵蝕的紋路和被人反復摩挲的光感,上面的人臉已經不甚清晰了。
但是夏思喬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個女人瞳仁淺棕,笑容真無暇,帶著清澈純稚,讓人心底驀地一暖。
還沒有被生活打磨的尖酸和惡毒。
夏思喬『舔』了『舔』嘴唇,忽然看向賀裴,聲音忽然有點低,帶著自己沒發現的茫然。“我們有點事情要,你先去派出所做筆錄吧。”
賀裴看著他有點慌『亂』和近乎哀求讓他出去的目光的沉默了半晌。
“我知道了。”
賀裴拿起外套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