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荒城三百里
郊外。
刑天的墳冡。
荒原三百里,人煙絕跡,無一鳥獸飛過。眼前是一片荒郊野地,一代英雄竟只能落得如此下場。
我將一壇女兒紅灑在刑天墳頭,想著師傅一生好酒,他與師傅是莫逆,必也受他感染吧。如果我能早出生二十年,必交定他這個朋友,可惜他壯年而去,連一句遺言也沒留下。然而想著九泉之下,他與師傅兩人也可以有一個伴,應該也不會那么寂寞,如此一想,便不覺欣慰起來。
徑自說完了長篇大論,我打算離去。不料前面來了兩個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正相扶攙行,步屣蹣跚而來。我不知出于一種什么奇怪想法,在他們發現我之前,躲進了旁邊的樹叢。
“干娘,我們到了,應該是這里-----”說話的少年轉身,一臉欣喜,“好像有人來過,干娘您看,這里有個酒壇子!”
婦人上前,只見她衣著樸素端莊,神色肅穆,頭發挽成盤云髻形狀。她看清了狀況,似乎也吃了一驚,但她并不發一言,而是拿出香燭糕點出來拜祭。少年即遠遠跑開,去了前方望風放哨。
“天哥,我看你來了....”良久,她才開口說話,淚珠掉落撲籟如雨,一邊點燃著冥幣,“這是你愛吃的水果,還有你愛吃的綠豆糕....”
“我知道你不在意生死,可你怎么可以?孩子還沒找到,你怎么就忍心.....”
“你是誰?”我閃身出來,再呆不下去了,“刑大哥無親無故,你們是他什么人?”
“長風大俠!”不料那少年見我顯然很激動,他跑過來,神色驚喜,“你是來看刑大人的嗎?”見我疑惑,他一邊擦臉一邊解釋道,“是我啊.....我是小石頭啊!!!”
真是小石頭呢。我這才看清他的樣子,他涂得一臉黑炭,作易裝打扮,著實叫人難認。我點頭,“你怎么也在這里?”
他答非所問,“這位是我干娘,自然刑大人就是我干爹,干娘.....你說是不是?”
婦人沒有作答,她只是愣愣看住我,看得認真而專注,看得讓人心生不安,她問我,“你多大了?”
“二十三。”
“你父母呢?”
“長風自小是孤兒。”
“孩子,是你對不對?”婦人一下激動撲過來,抓過我脖間的紅繩,玉佩落到了她手里,她淚眼婆娑,“這塊玉,是你六歲那年,你娘親手給你掛上去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一連問了多句對不對,我吃驚不小,她卻哭得厲害,跪倒在刑天墳前,“蒼天有眼,蒼天有眼,把孩子給我們送回來了,天哥,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我和石頭面面相覷,天地仿佛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