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走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完全下不了床。
談語冰徹底病了。
她頭暈腦脹的躺在床上,腦袋要炸開了般,四肢百骸透著股酸脹的痛。
眼睛睜開了會,又瞇了回去。
偏偏今天早上親戚還來拜訪了,談語冰現在就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放在一旁的手機嗡嗡嗡的響,她也懶得拿起來看。
反正她這幾天都請了假,學期末收尾的事情晚幾天做也沒關系。
在電話響了無數次之后,談語冰還是從被窩里升出瑩白的手按下接聽鍵。
“喂。”她有氣無力的。
夏從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談語冰聽到他的聲音,頭腦清明了一些:“我在睡覺。”
夏從看看手表:“這都幾點了?你昨晚做賊了?”
他還調侃了兩句。
“哦,昨晚睡太晚了。”談語冰盡量不讓他聽出異樣來。
夏從默了默,覺得不對勁:“你回來了?”
“嗯。”她說完這句話,就覺得頭暈眼花,只想睡覺。
“在宿舍?”那邊還在問。
談語冰已經靠在床上睡著了,手機里傳來夏從急切的呼聲。
夏從在辦公室有些心神不寧,這人平時不會這樣不聲不響的就不說話了。
而且她電話都沒掛。
他直覺不太對。
于是放下畫了一半的圖,急匆匆下樓。
“這個時間去哪?”夏云朗在一樓看見他急吼吼得問了一句。
夏從頭也不會扔下一句:“有事。”
一路上他把車開得像賽車,十五分鐘就飆到了青城師大。
夏從沒上去過宿舍,不知道談語冰具體的門牌號。
他又撥了一次電話,談語冰模模糊糊地被鈴聲驚醒。
夏從接通電話直接問:“你住哪個房間?”
“502”她迷迷糊糊地,聽到是夏從的聲音想也沒想就告訴他。
片刻,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人聽到宿舍門都敲的震天響。
“開門。”是夏從的聲音,她聽出來了。
談語冰掙扎著好不容易下了床,終于來到門口,剛剛把門打開,男人就沖了進來。
看到她臉色蒼白,一臉憔悴的樣子,夏從的心里緊了緊。
“生病了?”
他上前去,摸了摸她額頭,天了,滾燙!溫度高得嚇人。
談語冰的身體搖搖欲墜,眼皮上下打著架,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么來了?”
說完,她身體直接一歪就要倒下,夏從手快,勉強把她接住。
他把她打橫一抱,直接往門外沖去。
車停得很近,夏從將她放在后座,發動車子向醫院駛去。
直接去了急診,醫生一量體溫40度,她整個人都燒得在胡言亂語了。
夏從趴在她耳朵邊聽她在叫:“媽媽,我好難受。”
她兩只手緊緊地抓著床單,臉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醫生,她是不是哪里痛?”夏從叫來了醫生。
醫生看了會也不知道原因,只說:“等她醒來吧。應該是可以承受的痛苦。”
旁邊一個護士多嘴了一句:“你是她男朋友?”
夏從怔了怔,未置可否。那護士見他沒否認就說:“她可能是例假來了,你幫她揉揉肚子,或者找個熱水袋來。”
夏從微笑道謝,遲疑了下,還是伸出手輕輕貼上她的小腹,慢慢地揉著。
談語冰迷蒙中只感覺有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在她腹部揉著,先前鉆心的疼痛減輕了些,臉上的神色也松弛了。
肚子不痛了,她睡的踏實了許多,兩只手終于不再去抓被子。
到了晚上八點多,談語冰才慢慢轉醒。
她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白色的單人病房,之前昏沉的腦袋終于清明了些。
只是身上的酸痛還有些殘留,渾身沒什么力氣。
身上的衣服完全汗濕了,黏黏膩膩地貼著很不舒服。
病房里現在沒人,她想起直接昏倒前最后見到的是夏從。
“他應該回去了吧。”談語冰想得有些出神。
病房門這時開了,上廁所回來的人看到她已經醒了,趕緊迎了上來。
“醒啦?”
談語冰沒想到他還在,愣住了。
“你怎么還在這里?”
夏從不答,摸了摸她額頭,燒完全退了。
“你燒成這樣,我怎么走。”他語氣嚴厲。
談語冰默默的閉嘴了。
夏從看她蔫蔫的樣子,心里不痛快:“怎么會一回來就病了?”
“不知道,可能是天氣太冷了。”她輕笑著說,避開他的目光。
夏從沒再說什么,掖了掖她的被子,把她往病床里壓。
“好好躺著,先別起來。”
“哦。”談語冰乖乖地躺下了。
突然夏從聽到咕嚕咕嚕的叫聲,很小的聲音,但是病房太安靜了。
談語冰臉紅了,太久沒吃東西,肚子真得很餓。
夏從也笑了:“你等著,我去去就來,最多五分鐘。”
談語冰把臉都埋到被子里去了,真是好丟臉。
尤其是在他面前,她更覺得難堪。
不一會,夏從拎著一大袋子東西進來。他一樣一樣的在小桌板上擺開。
種類很豐富,但是都很清淡,是適合病人的飲食。
他指著這堆東西問她:“想吃哪個?”
談語冰忙說:“我自己來吧。”
夏從沒理會她的話,把白粥最先解開,拿起勺子直接弄了一勺送到她嘴邊。
談語冰沒張嘴,有些不好意思。
“張嘴。”他語氣帶著命令式。
她舉起左手說:“其實我左手也……。”
趁著她說話的間隙,那勺白粥已經被他送到了嘴巴里。
嗯,她后半句話都被吞到肚子里了。
談語冰就不再說話,任他在那一勺一勺的喂。真是感覺回到了孩童時代,她越想越覺得羞恥。
護士正好過來換班查房,看到夏從在喂她喝粥,紛紛投來羨慕的眼神。
“你這男朋友就是好,之前給你揉肚子,現在又親自喂你喝粥。”
“你進來后,他就一直守著,寸步不離。”
“是呢,二十四孝男友啊。”
“哎,都是別人家的男朋友。”
……
談語冰本想解釋幾句,可是遇到他灼灼的目光,她解釋的話就不太好說了。
等護士都出去了,病房恢復了安靜。
“嗯,我飽了。”她輕輕地說。
夏從這才放下勺子,收拾那的一堆零零散散的東西。
“你也沒吃吧?”她在背后問。
“晚上不太想吃。”
談語冰不同意了:“多少吃一點,你這樣胃會不好的。”
夏從頓了頓才說:“好。”
好像除了他奶奶,就只有她會這么對他說了。
“快吃啊。”她在催。
夏從把剩下的東西風卷殘云,剛剛還說不想吃,吃起來倒是不含糊。
談語冰放下心來,其實在古源她就發現這人胃不太好,應該是很久都不好好吃飯了。
“吃完了你先回去吧。”她笑著說。
夏從看了她一眼:“你就這么想敢我走啊?”
談語冰被噎住了,半天不知道說什么。
“我一個人可以了。”她糯糯地說。
“我今天就睡這個沙發。”他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口氣不容置喙。
談語冰尷尬地坐在病床上,心里開始糾結。
今天晚上怕是不太好睡著了,從來沒有和男人共處一室過,對著夏從,她更加是緊張。
過了半小時,她的點滴打完了,摘了針頭,兩手終于能自由活動了。
她才想起問:“你怎么會來我宿舍?”
夏從沒看她,只輕飄飄地說:“路過吧。”
談語冰:“!”
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吧!
這時夏從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就按掉了。
談語冰突然想起袁菲表姐的朋友圈,心里莫名失落。
她斟酌著開口:“你有事先去忙吧。我真得一個人可以。這里還有護士。”
夏從沒說什么,只搖了搖手機說:“先去打個電話。”
談語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眼睛突然酸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看見的蘇海澤那一幕,要說傷心也不是,要說不介意不可能。
蘇海澤之于她更像個朋友,她會關注他的喜怒哀樂,但是確實無法牽動她的內心。
第一眼看到他和那個女人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他們之間才是有默契的一對,溫情流動,足夠豐厚的感情。
不像她和蘇海澤,相處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怕誤入她心里的黑洞,她怕一切發展太快。
縱然如此,她還是覺得有點受傷。
就像是自己不愛的娃娃被人拿走了,她也覺得心有戚戚焉。
多么矛盾又虛榮的心態。
可是一夜之后,她看到夏從只覺得委屈,他給她喂粥,陪她呆著冰冷的醫院……
她覺得自己又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他們兩個更加不合適,他有那么耀眼的結婚對象,他有完美的一切……
她想著想著就出神了,呆呆地望著病房的窗戶。
夏從進來的時候看見她擦了一下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她哭了嗎?
他覺得談語冰雖然燒退了,還是有點不對勁。
他試探著問:“你生病告訴蘇海澤了嗎?”
談語冰飛快地說:“不用啊,又沒什么大事。”
夏從沉默地看著她,不知道怎么開口說比較合適,她現在還病著,現在說也有點殘忍。
“你想說什么?”談語冰覺得他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