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西域勢弱,年年都要供奉大榮。
但瓦格勒他們畢竟算是外族,長相和他們不同。
這附近的村子,有哪個能辦起來那么大的一場篝火盛宴,還能給村里的孩子長長見識,以后出去跟人閑談,也能說一句他們也是見過外族的人了。
瓦格勒看到這陣勢,也跟著興起,一把摟住趙戰的臂膀,“趙老板,不,我該叫你趙兄!”
“用你們的這里的話說,你這個人,夠義氣!”
行商以倒賣貨物為生。
賺的是差價,過的也算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這年頭,匪徒眾多,他們若不是自身的功夫過硬又能豁的出去,怕是一年到頭不知道要被人劫走多少貨物。
饒是如此,他們也常有損失。
“趙兄,實不相瞞,我從你這里買的東西,實在是占地方,”瓦格勒直接拎著瓦罐飲酒,“你們這里的茶葉,絲綢、金器,價值高,轉手我能賺的更多,還好攜帶。”
“可你這的東西,都是一個個的大陶罐,怕磕怕碰還很重,”瓦格勒的胡子都被酒打濕,摟著趙戰喋喋不休,“說實在的,要不是商峪非要我來,我才不會過來。”
趙戰一邊聽著,眼睛卻在尋找月嬌嬌的身影。
一直到發現小姑娘就坐在他的斜對面,身邊有秦媽和李苗陪著的時候,趙戰才心下稍安。
“趙兄,你聽我說,”瓦格勒用力拍下趙戰的肩膀讓他回神,“你剛剛提到的若是我將東西從漠北運到西域我會如何?”
“作為今天這頓飯的答謝,我可以現在就跟你立契,若當真如此,我可以每月從你這購買兩千斤貨物,當然,我說的是每樣東西,都是兩千斤。”
每樣兩千斤簡直稱的上是數額巨大。
瓦格勒能做到這個程度,足以證明他在漠北,有一支屬于他自己的商隊。
“瓦格勒,你很誠懇,所以我打算這次和你一同去漠北。”
瓦格勒手里的壇子都快見了底,他整個人都有些亢奮。
以防他待會醉酒忘事,趙戰索性挑明自己的目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每個商隊都有秘密。
若是瓦格勒不愿,趙戰也不會強求。
“趙兄愿意跟我同去最好不過,”瓦格勒爽朗一笑,將手邊的酒壇拎起遞給趙戰,“你今日給我嘗的那個醋,我若是想要五百斤,大概要等多久?”
“三天便夠了。”
趙戰釀的醋,是討巧用的速釀法,省略掉用高粱為原材料用半年的時間來釀造這個流程,他是直接選用的低度白酒來做的。
“瓦格勒,別光喝酒,嘗嘗別的。”
羊羔和野豬早就被提前收拾干凈,四腳朝天的被架在火堆上翻轉燒烤。
“拿頭羊來。”
身邊的隨從起身去拿了一只烤的正好的羊羔過來。
表皮金黃帶著脆香,趙戰一刀下去,有鮮嫩的肉汁冒了出來。
“趙兄,要灑點鹽巴才好吃!”
瓦格勒看到趙戰已經用刀拆了一條腿肉下來,以為他不懂烤羊的吃法大聲提醒。
“別急。”
周圍人聲吵嚷,趙戰提高了聲音。
他把切下來片好的腿肉先遞給隨從,湊過去低聲囑咐,“你把這個拿去給我娘子。”
做完這些,趙戰又利索的撕下來第二條羊腿整根遞給瓦格勒,“你嘗嘗!”
瓦格勒眼睜睜的看著那盤片好的腿肉被趙戰的隨從一路遞到了一個嬌娘子手里。
那個人他還認識。
他再低頭看了一眼被塞過來的整根羊腿,大聲嚷嚷,“趙兄!這就是你對待你娘子和你兄弟的區別嗎?”
“我只是聽聞,你們西域一向喜歡大口吃肉。”
趙戰將匕首遞給對方,“你若是想片,我把我的刀借給你用。”
瓦格勒微微搖頭,“我以為你會說你會幫我把羊腿片好,趙兄,你可真是沒救了!”
瓦格勒化悲憤為食欲。
大口撕下了一塊腿肉。
“趙兄!”
他被燙的‘嘶嘶’不停,卻怎么也舍不得將嘴里的羊肉吐出去。
“你這是放了什么東西?跟我們西域的烤肉味道完全不同!”
烤肉這種東西,有時候他們露宿野外,若是湊巧打到了獵物,也會架在火上烤熟然后撒點鹽巴。
吃起來除了柴就是咸。
若是難得掌握好了火候,才能幸運的吃上一個肉的香。
可他手里的羊腿,又鮮又嫩,外皮還有些脆,一口咬下去混合著調料的味道滿嘴生香。
瓦格勒沒忍住又咬下一口。
再一扭頭,就看到同行的族人已經為了只烤羊打起來了。
“趙兄,難道你們中原一直在偷偷研究烤肉不成?”
“瓦格勒,你如果愿意,你們家鄉的族人也能擁有這種味道的烤肉?”
趙戰又看了眼月嬌嬌。
小姑娘接過了烤肉分了一部分給旁邊的李苗和秦媽,眉眼彎彎嘴巴一鼓一鼓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趙戰垂眸,重新撕了一條羊腿片好。
“趙兄,你可真是個天生的商人,”瓦格勒幾大口將一條羊腿吃進肚中,連手指上沾上的味道都沒舍得放棄,“能讓烤肉變得那么好吃的東西,也給我準備五百斤。”
“四天后,等我把所有的貨物清點齊全,到時候我在鎮子上的東城門等你,咱們一起出發去北城!”
趙戰捶了下瓦格勒的肩膀。
事情落定,他心里的擔子一松。
瓦格勒偷偷伸手去拽他面前的盤子。
“瓦格勒,”趙戰收好匕首將盤子端起,“我把匕首留在這里,這只羊都是你的,我先去看看我的娘子!”
“趙兄!你可真是要娘子不要兄弟!在我們西域,像你這樣的男人要被人瞧不起的。”
“我沒覺得我做的不對,我甘之如飴,”趙戰哈哈一笑并不在意,拍了拍瓦格勒的肩膀站起身子,“再說,我可是跟你談完正事才去找我娘子的。”
“那你去漠北,總不能也把你娘子拴在褲腰上帶著吧?此去辛苦,路上還有匪徒,帶上她,可是會拖累咱們商隊的進程的。”
趙戰臉上的笑容收起。
“去漠北確實辛苦,我娘子不應該去吃這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