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襲來。</br> 他的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br> 包間里的暖氣很足,大家都把外套脫了,身上只穿了薄薄一件。</br> 那炙熱的溫度很快透過衣服傳到皮膚上。</br> 陳念立刻推開他,畢竟還有這么多人在場。</br> 陳念捂住他的嘴巴,湊到他耳邊說:“你別故意耍酒瘋啊,別人都看著。”</br> 徐晏清并沒有過分的舉動,溫熱的唇,貼在她的掌心,微微動了動,有些癢。</br> 濕熱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br> 他應該是說話了,但陳念聽不到。</br> 他想了一下,拉卡她的手,找到她的耳朵,說:“想了一個晚上了。”</br> “想親你。”</br> 坐在旁邊的談閩聽到他的話,嘖嘖叫起來,“徐晏清,你灑狗糧呢!我們這兒全是單身!”</br> 沈燁一腳踹過去,道:“你自己磨磨唧唧的,利落點,這撒狗糧的就是你了。”</br> 談閩嘿笑了下,沒有下文。</br> 陳念暗暗扯開徐晏清的手,但是每次拉開,他又貼上來,把她的手纏住。</br> 包間里的燈光昏暗,電視屏幕的熒光映在他臉上。</br> 他微微仰著臉,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灼灼,神情不同以往那邊冷清。</br> 他說:“唱那么久,不累嗎?要不要喝水?”</br> “我有喝水。”</br> 陳念:“你是不是喝醉了?”</br> 徐晏清想讓她面朝著自己坐,可一脫手,陳念就從他身上走開。</br> 他也沒緊著抓她回來,只笑著揉揉額頭,一只手抵在旁邊的扶手上,微微歪著身子。他今天里面穿的白色襯衣,領口敞著,鎖骨隱現,他拿起酒杯,無名指上的戒指,尤為顯眼。</br> 陳念瞥見,心里有一種別樣的感覺。</br> 那戒指好像是在證明,這個男人是她的了。</br> 是那種實打實的感覺。</br> 她之前沒想,但這戒指真正戴上了,她覺得是好東西。</br> 她應該早就買了,戴在徐晏清手指上。</br> 比不戴好看多了。</br> 南梔是親眼看到徐晏清親陳念那一幕的,突然死掉的少女心動了一下,竟然很想談戀愛。</br> 陳念走到南梔身側,下意識擦了擦嘴巴。</br> 南梔笑瞇瞇看她,“甜不甜啊?”</br> “他喝醉了。”</br> “挺好的。喝醉的人最聽話。”正好歌曲播放到了周杰倫的《甜甜的》。</br> 多少有點應景了。</br> 南梔靠在陳念的肩膀上,說:“突然又很想嘗嘗愛情的苦了。苦的時候是真苦,但甜的時候也是真的甜。”</br> 南梔去拿了酒,她有點想喝,但也克制住自己。</br> 畢竟她還要照顧團團,也沒有人給她來善后。</br> 趙程宇坐在包間的另一頭,跟陳念正對著。</br> 他全程都沒有什么參與感。</br> 剛剛蘇曜給他發了個信息,給他看了這次月考的成績,進步還挺大的。</br> 蘇曜說他也想學法律。</br> 趙程宇到北城上大學之后,蘇曜同他一直有聯系。</br> 高考結束之后的暑假,在蘇曜最低沉的時候,都跟趙程宇待在一塊,這心里就多少有些依賴感。</br> 他喝了半杯酒,站起身,主動走到陳念這邊,坐在團團的身側。</br> 徐晏清的視線里多了那么一個人,他眉目微動,卻沒有什么動作。</br> 江焱吐了一陣就回來了,在旁邊坐下來,已經不想再喝,身上的衣服被他扒拉的亂七八糟。</br> 這時,裴稀起身,說:“醫院給我打電話,我先走。”</br> 談閩和江焱的目光同時望向她。</br> 裴稀卻看向徐晏清,“希望以后還有機會一起手術。”</br> 緊跟著,談閩和江焱又齊齊轉頭看向徐晏清。</br> 徐晏清點了下頭,都沒看向她。</br> 裴稀拿了衣服和包包,又跟陳念她們說了一聲,還跟團團說了聲白白,這就走了。</br> 江焱眉頭皺了好幾下,最后拿了擱在茶幾上的話筒,開始唱歌。</br> 原本甜甜的一首歌,到他嘴里,聽著苦苦的。</br> 因為江焱吼的太大聲,趙程宇就沒法跟陳念說話了。</br> 聽不清。</br> 最后,一直到整個局結束。</br> 趙程宇才有機會跟她說兩句話,是徐晏清去衛生間的空檔。</br> “你自己能帶他回去嗎?”</br> 陳念也想跟他說兩句,兩人就走到包間外頭,“你在學校怎么樣?錢夠用吧?”</br> “夠。我一直在打工,也沒有影響學習。”</br> 陳念點點頭,說:“我要跟你姐夫去M國,估計有一陣子不會回來,團團這邊你可能要多費心一點。別一直在北城待著,放假要記得回東源市。團團現在挺乖的,但要是一直這樣,最后可能還得給他安排新的家庭。”</br> 趙程宇看了她一眼,一副有什么想要說,卻強行忍住了的表情。</br> 陳念也不管他,繼續道:“另外,我跟徐晏清也商量了一下。都是一家人,他會給你提供學費,這樣你能好好念書,也有時間能回去照顧一下團團。”</br> “不用。”趙程宇立刻拒絕,“我自己可以賺。”</br> “我知道你可以,但團團你就完全不管了嗎?他那么小,是需要陪伴的。”</br> “那你也舍得丟下他跟著徐晏清去M國。”</br> 陳念:“他姓趙。”</br> 這句話一下子懟到趙程宇無話可說。</br> 陳念說:“趙海誠對我的恩惠,我已經完全還清了。其實你和團團我都可以不管,你覺得呢?”</br> 趙程宇側開頭,“我知道了。”</br> “現在,我唯一的家人,只有徐晏清。”</br> 趙程宇眼眶一下紅了起來。</br> 他怎么會不懂在陳念這里,家人的意義。</br> 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br> 當年,她最在乎的是陳淑云,視陳淑云是唯一的家人。</br> 照顧趙程宇,供他讀書。</br> 也不過是因為有陳淑云這一層,陳淑云想供他,陳念就順著她媽的意思。</br> 她會在乎陳淑云在乎的人。</br> 現在,他們都沒那么重要了。</br> 包間的門后,徐晏清站在里面,沒有出去。</br> 他喝了不少酒,第一次有那種飄飄然的感覺。</br> 過了一會,陳念溫溫柔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說:“回去吧。”</br> 南梔幫忙服務生,把江焱他們三個弄上車,隔著距離,喊了趙程宇一聲。</br> 趙程宇說:“我知道了,姐。”</br>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br> 等人都走了,徐晏清還沒出來。</br> 陳念推門進去。</br> 徐晏清就站在門后,靠著墻,姿態慵懶。</br> 陳念:“你……”</br> 不等她說完,徐晏清一把將她拉過來,力氣有點大,陳念一下撞在他身上。</br> 他身上的酒氣真的重。</br> 這是真的喝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