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序看到這些,內心波動挺大的。</br> 整個屋子留著屬于他的舊物,他以為早就丟掉的東西,被人珍藏這么多年。</br> 他很難不動容。</br> 突然,前面上投放的照片,跳動,像是定時過的,空白了一陣之后,挑出了一個畫面。</br> 緊跟著,高容佩出現在了鏡頭里。</br> 背景應該是在和園,看模樣,應該是高容佩死前沒多久的時候錄的。</br> 老太太衣著整齊,頭發盤起來,還別了一朵小花。</br> 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br> 笑起來,眉眼彎彎,讓她看起來格外的慈祥。</br> 怎么樣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老太太,處心積慮這么多年,殺伐果決的親手滅掉了應家。</br> 她沖著鏡頭揮了揮手,“好久不見啊,南南。”</br> “不知道你是否有想念我,但我一定是十分想念你的。”</br> 南梔不由的側目看了應淮序一眼,此時此刻,應淮序微微仰著臉,目光專注的盯著視頻內的老人,即便他粉飾太平,可南梔覺得他心里一定是很想念老太太的。</br> “不知道你現在是否還跟淮序在一起。我想他現在一定過的不太好,家里的事情讓他焦頭爛額,夏時的事情,讓他自責愧疚,對我這個奶奶,必然失望透頂。他會經歷眾叛親離,被親人陷害,說不定還會讓他做出這輩子都無法釋懷的選擇。”</br> “我已經無法再陪在他身邊,我想就算我在,他也未必愿意聽我說話。但我相信,他會耐心聽你說話,即便你不說話,只要跟他一起坐一會,都可以給他一點點的安慰。這世間,也只有你能夠影響到他的情緒了。”</br> “他要是嘴巴不好說你,你就直接罵回去。不要委屈自己,你罵他,他也會高興的。”</br> 聽到這里,應淮序咳了一聲。</br> 南梔在旁邊笑了一下,小聲的問他,“真的嗎?”</br> 應淮序:“當然不是。”</br> “那你要是惹我不高興,我就直接走人,這樣會不會好一點?”</br> 老太太留的話就這么多,最后跟他們說了再見。</br> 視頻就停住了。</br> 最后留給他們的,只老太太祥和的笑臉。</br> 應淮序去找電源關掉屏幕,南梔就去看別的東西。</br> 有個小盒子里放著一個U盤,旁邊標注是校園錄像。</br> 南梔將其放進了包里,打算回去之后看一看,沒讓應淮序發現。</br> 顯然,他現在是羞于展露這些過往的東西。</br> 他說:“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奶奶也沒談過戀愛,她是事業型女性,不懂情情愛愛的東西。她只是想幫我爭取,想要拿這些來感動你。我不需要你感動。”</br> 南梔笑了笑,“我沒感動,但我很好奇。當然了,如果你不想讓我看,我可以不看,這畢竟都是屬于你的東西,你有決定的權利。”</br> 應淮序與她對視片刻,說:“我不想讓你看。”</br> “那我們回家?”</br> 隨后,應淮序將這里上了鎖,兩人一塊回了公寓。</br> 這晚,應淮序仍是單純抱著她睡覺,第二天一早起來給她準備了早餐,把她送到公司后,自己去了典當行。</br> Lu在這邊等著他。</br> 他讓Lu去清點了一下倉庫里的東西,對一下賬目,他自己則去了那間儲物室。</br> ……</br> 南梔到了辦公室后,處理完早上的一些事務,就把包里的U盤拿出來。</br> 里面存了好多的視頻。</br> 她一個一個的看。</br> 誰說,老太太對應淮序沒有心呢?</br> 這里的每一段視頻里,都有南梔和應淮序。</br> 視頻的出處,明顯是學校里的攝像頭記錄下來的。要剪出來,需要花費非常大的時間和精力。</br> 還有一些,則是校慶或者是學校舉辦的活動,運動會等等。</br> 搜集難度之大,工程之繁瑣,難以想象。</br> 視頻里記錄了他們每一次的擦身而過。</br> 其中有一個視頻,南梔甚至能看到他們對視。</br> 她被老師趕出來,站在外面罰站,應淮序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手里拿著試卷,就這么從南梔跟前走過。</br> 應淮序朝著她看了一眼,但南梔低著頭,并沒注意到他。</br> 南梔把每一個視頻都認真看了又看,勾起了她許多回憶,看的人熱淚盈眶。</br> 她看到了曾經傻乎乎的自己,還有傻乎乎的應淮序。</br> ……</br> 應淮序打開了那只手機,手機里保存著一些照片,還有幾條沒有發出去,留在存稿箱的短信。</br> 那是要發給南梔的。</br> 編輯了很久,可最終只是留在了存稿箱里。</br> 里面的QQ軟件,還保留了他當時用的QQ號。</br> 他是不玩這些的。</br> 但聽說,南梔有用這個,他就申請了一個賬號,名字還是隨機的,叫陽光大男孩。</br> QQ號里,只有南梔一個好友。</br> 可兩人從來沒有說過話。</br> 他翻看了一堆書本,在隱秘的角落里,有他寫下的名字。</br> 甚至還發現了夾在里面,南梔的學生證。</br> 是她丟失的。</br> 被他給撿到了。</br> 學生證上的一寸照,還是南梔十幾歲時的樣子,咧著嘴,笑的挺開心。</br> 應淮序覺得好笑,他當時只想留著屬于南梔的學生證,卻不懂可以借著還學生證的名頭,跟她認識。</br> 太多的小物件了,很多東西,連他自己都遺忘在了時光的長河里,如今又被一一重拾。</br> 他在這里待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沒有吃。</br> Lu也不敢去打擾他。</br> 快到下班時間,應淮序才出來,讓Lu送他到南梔公司接人。</br> 路上,Lu交代了一下典當行的那些藏品,說:“老太太應該是借著典當行的名頭做善事,有些東西看起來不值錢,卻能救人一命。真正有價的很少。”</br> 應淮序點點頭,側頭看著窗外,并不意外。他昨天拿到賬本的時候,簡單的翻看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br> Lu:“你打算在這里待多久?”</br> “后天就回。”</br> Lu:“其實你可以待四天,不會影響什么。”</br> “應擎那邊肯定還在觀察我的動向,他很快就會知道YIng集團的問題,一個人的情緒大起大落,最容易做出激進的事。”</br> 應淮序默了一會,繼續道:“另外,你找到適合的信托了嗎?”</br> “我得提醒你,你律所的賠款額數不低。。”</br> Lu還是覺得將老太太的所有資產交給信托去做長期慈善,太激進了一點。</br> 他還以為應淮序會改變主意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