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琪張了張嘴，話還沒說，鼻子一抽，眼淚先掉了下來。</br> 尹澈有點措手不及。</br> 語氣太重了？</br> 他摸了摸口袋，沒帶紙巾，抬起手想安撫她情緒：“我……”</br> 蘇琪嚇得一縮：“別打我！對不起，我不該喜歡蔣堯的，嗚嗚……”</br> 尹澈皺眉：“我沒有說你不能喜歡他……”</br> “怎么了？”</br> 蔣堯剛去辦公室問清了扣兩分的原因，還真是數學老師忍無可忍。正想回教室夸他家兔崽子料事如神，卻在樓梯口撞見了這一幕。</br> 蘇琪哭得很傷心，眼淚像串珠似的掉：“蔣堯……嗚……他打我……”</br> 蔣堯特別怕看見女生哭，有點慌，問尹澈：“怎么回事？打她干嗎？”</br> “……”</br> 蔣直男不愧是蔣直男。</br> 尹澈放下手：“我沒打她，找她是因為我懷疑她舉報我作弊。”</br> 蘇琪哭得更委屈了：“我沒有舉報你，你懷疑我的話，拿出證據來啊……”</br> 還真沒證據。尹澈頭疼地撐著太陽穴，嘆氣：“算了，當我沒問，對不起。”</br> 他懶得再追查，丟下人進了自己班，蔣堯過了半天才跟進來，說：“她不哭了，回自己班了，到底怎么回事？”</br> 尹澈挑重點說了大致經過，冷冷看他：“大校草，暗戀你的人果然來暗殺我了。”</br> 蔣堯不以為意，笑著揉揉他腦袋：“怕什么，一個小姑娘而已，真有事哥護著你。”</br> 話音剛落，教室后門傳來一聲怒喝：“尹澈！出來！”</br> 1班所有人都望了過去，韓夢離后門最近，午覺驚醒，拍著受驚的小心口：“臥槽誰啊……唐莎莎？你又干嘛？”</br> “你該問問他干嗎了。”唐莎莎怒氣騰騰，“尹澈，你干嗎找我們同學的茬？真當自己在學校可以為所欲為？”</br> 陳瑩瑩走過去：“你有病啊？胡說八道什么呢？”</br> “不信你問他，是不是沒憑沒據就懷疑我們班同學了？是不是剛剛把我們班同學說哭了？”</br> 陳瑩瑩不信：“澈哥，真有這事？”</br> 一群人齊刷刷地看向他。</br>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總不能說對方可能因為表白被拒存心報復的事。小女生臉皮薄，怕是要哭出一條黃河了。</br> 尹澈不想再折騰：“是，對不起，我的錯，這事到此為止吧。”</br> 唐莎莎勉強接受，不過走的時候仍舊罵罵咧咧：“道個歉還這么拽，什么人啊……”</br> 1班同學知道他脾氣，人不惹我我不惹人，必定有隱情。但尹澈不愿說，他們便沒問。</br> 然而當晚這事被一個小號發到貼吧之后，評論幾乎都倒向了蘇琪。</br> 陳瑩瑩在班群里吐槽：“不分青紅皂白就知道同情弱者，一群傻逼。”</br> 蔣堯想發帖澄清，被尹澈攔住：“沒必要，我在別人眼里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也確實沒證據，可能真不是她做的，是我太沖動了。”</br> “那總不能由著他們污蔑你欺負同學吧，你只是問了問她而已，這些人說得像你打了她一樣。”</br> “無所謂，清者自清，你們信我就行。”</br> “那當然，別人我不好說，但你男朋友永遠站在你這邊。”</br> 還好，蔣直男不算無藥可救。</br> “不談這些掃興的了。”蔣堯笑著張開雙臂，去擁抱面前人，“當務之急是你的發情期，來，今晚我們再提高一點濃度，進行下一步，好不好？”</br> 然而小兔子嗖地一下躲開了。</br> “改天。”</br> 這是第三次“改天”了。</br> 蔣堯無奈，但也不能逼迫，只好說：“行吧，等你做好準備了告訴我，我等你。”</br> 出于一中學生長期以來對校霸的不良印象，這事的熱度不到一天就降了下去。</br> 畢竟，校霸欺負同學，再正常不過。</br> 只是可惜了校草，看這樣子，估計是被逼迫交往的，兩人的感情生活應該很不順利。</br> 確實有點小小的不順利。</br> 蔣堯看著這些議論帖想，他們的進展似乎到了一個瓶頸期，尹澈不敢跨出那一步，他也不敢冒進。</br> 但時間不等人啊。</br> 束手無策之下，蔣堯只好緊急尋求場外援助。</br> “他那是心結還沒完全打開。”馮醫生在電話里說，“你得抓緊修復啦，離他的發情期不遠了。”</br> “怎么修復啊，您有什么好的建議嗎？”</br> “無非就是從心理和身體兩方面嘛，引導他一下，必要的時候，逼一逼他。”</br> “逼一逼？萬一適得其反怎么辦，萬一他又討厭我了怎么辦？”</br> “我不是說讓你對他兇，裝可憐會吧？讓他為了你逼一逼自己。”</br> “我覺得他不會為了我逼自己……”</br> “對自己有點信心啊小伙子！”</br> 話雖這么說，但蔣堯依舊沒那個信心。能不被兔崽子討厭就不錯了，還裝可憐博取同情？怕不是只會博來狠狠一腳。</br> 但時間緊迫，必須得想點辦法。蔣堯百思不得其解，愁得沒心情學習，周末，約了趙誠打球散心。</br> 結果趙誠放了他鴿子。</br> “堯哥，我這次期中考沒考好，被我媽拉去補課了，來不了，哎……”趙誠在電話里羞愧難當，“我對不起爸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兄弟們……”</br> 蔣堯都走到門口了，又折身回去：“怎么辦，自己說吧。”</br> “我應該專心學習，不惹事生非，畢竟高三了……”</br> 蔣堯打斷：“你最近惹事了？”</br> 東城最近按理說應該很太平，上學期他收拾了趙爭勝等人之后就沒人再來挑戰他的權威了，以前那些老對頭畢業的畢業，高三的高三，都在往成熟的方向走，年少的輕狂熱血逐漸褪卻，留給下一屆新的傳說。</br> 等他畢業了，或許也會成為傳說之一。</br> 趙誠：“不是我惹事，是有人來惹我。”</br> “嗯？”</br> “前陣子趙爭勝告訴我，有個男的想策反他，讓他對付你，趙爭勝哪兒敢啊，當場拒絕了，回頭就告訴了我。我留了個心眼，派兄弟們出去打聽，發現那人還慫恿了好幾撥跟你有仇的人。我趕緊出手把他們復仇的小火苗壓下去，這半個月就光顧著干這事了，沒怎么復習，所以成績才下滑……”</br> 蔣堯：“沖著我來的？為什么不直接去學校找我，搞這些小動作？”</br> “誰知道啊，總之你當心一點，保護好自己，還有咱妹妹。”</br> “誰是你妹妹。”蔣堯笑罵，“你也當心一點，下次排名再下滑我親自去八中逮你。”</br> “別啊堯哥，兄弟一場給點面子……”</br> 掛了電話，蔣堯把籃球往房里一扔。</br> 這球非要打的話也不是打不成，反正他也喊了尹澈，但如果只有他們倆的話……還打什么球。</br> 離約定時間剩下半小時，蔣堯披上外套出門。</br> 汪小柔剛說去家對面的文具店買幾本本子，半天了，還沒回來。聽完趙誠的話，難免有點不放心。</br> 文具店離得不遠，就在住宅區對面的街上，蔣堯一路小跑，四五分鐘便到了。</br> 定睛一看，汪小柔恰好站在文具店門口，手里拎了個袋子，應該是剛買完出來，正在和一個高挑的男生說話。</br> 男生垂著眼看她，手插在兜里，冷冷淡淡的樣子。</br>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他。</br> 蔣堯遲疑兩秒，選擇悄悄靠近，躲到了一個自動販賣機后面。</br> 汪小柔語調歡快：“尹哥哥，你怎么會在這里呀？”</br> “你哥喊我來打球。”</br> “哇，你特意從西城過來噠？”</br> “嗯。”</br> 汪小柔很喜歡這個酷酷的大哥哥，但更關心自家哥哥：“對了對了，我哥說他有男朋友了，尹哥哥你見過嗎？可愛嗎？”</br> “……不可愛。”</br> “啊……”汪小柔有點小失望，“那是不是特別溫柔體貼？”</br> “也沒有。”</br> “那是不是成績很好？”</br> “目前不是。”</br> 汪小柔疑惑了：“那我哥為什么喜歡他呀？”</br> 蔣堯差點笑出聲。</br> 尹澈沉默數秒，說：“我不知道，但你哥就是喜歡他。”</br> “那我哥不是很吃虧嘛……”汪小柔嘟囔。</br> 她哥這么優秀，應該找一個才貌雙全的對象啊，怎么會找一個不好看不溫柔什么都沒有的男朋友呢？她單純的腦袋想不明白。</br> “他不虧。”</br> 蔣堯聽見尹澈緩緩地說：“他男朋友，更喜歡他。”</br> “有多喜歡？”汪小柔問。</br> 尹澈想了想：“喜歡到……不敢告訴他。”</br> “為什么啊？”</br> “怕你哥知道他有多喜歡他之后，就不珍惜他了。”</br> “怎么會呢？不是越喜歡越好嘛？””</br> 尹澈搖頭，長睫低垂：“感情里，兩個人要平等才能長久，可他對你哥的喜歡，已經泛濫成災、無可救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