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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捋了捋我柔順的一九分齊肩長發(fā)（這是我昨天照著沙宣新季度流行風(fēng)向雜志剛換的新發(fā)型）拍了拍我玫瑰花瓣一樣柔嫩水潤的臉頰，扭頭望了望陷在柔軟的沙發(fā)里看本醫(yī)學(xué)雜志也這么帥的舒默,再回過頭看著屏幕上白百合那張呲著一口白牙萬分猙獰的臉,心有余悸地默念：“如果我是人，失憶了就會搞成她這么慘。感謝上帝,還好我死了。”
    我拋下IPAD上慘不忍睹的白百合轉(zhuǎn)身蹭到舒默身邊。他剛洗過澡,套著一身白色的起居服，聞起來像一塊綠茶清香的透明皂。他神情愜意地躺在柔軟的沙發(fā)里,兩條大長腿悠然地翹在沙發(fā)扶手上。他一只手枕在腦后，另一只手舉著那本封面上印著“中華醫(yī)學(xué)”四個蒼穹大字的雜志，修長的眼睫毛撲扇撲扇，眼神專注地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印刷黑字。
    我堆起了平易近人的笑容,趴在松軟的羊毛地毯上,仰起頭問：“親，在看啥呢？”
    “不要叫我親。”舒默抽出墊在后腦勺下的那只手，緩緩地翻了個頁，“我不是淘寶。”
    我扶額：“舒醫(yī)生，您在鉆研哪篇文章？”
    “利拉魯肽對糖尿病大鼠肺組織局部RAS活性及TGF-β1、3型膠原蛋白表達(dá)的影響。”
    舒默薄薄的嘴唇不急不緩地一開一合，吐完這串單獨每個字我都懂連起來我卻完全不懂的漢字之后，他輕輕挑了挑眉毛，余光瞥了我一眼，“你確定你感興趣？”
    “你確定你說的是中文？”
    舒默不無得意地笑笑，側(cè)過頭去，目光重新落在了雜志上。
    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忽然很想喝杯永和冰豆?jié){。
    “舒默，問你個問題。”我清了清嗓子，半個身子掛在沙發(fā)扶手上，嘴唇剛好對著舒默的左耳，“你覺得，就是，怎樣才算是，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
    舒默的奶白奶白的耳垂一下子紅了，然后迅速地暈染開一片，好像是一滴血掉進(jìn)了牛奶里。他沙發(fā)里面縮了縮，又伸手撥了撥耳邊的頭發(fā)，我猜大概是想遮住他此刻一直紅到脖子的耳朵根：“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我歪了歪頭，眼神很無辜：“就問問啊，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有時候想想覺得其實很不了解你哎。”
    舒默嘲諷地說：“你不了解我？你連我的腳步聲開車生都能認(rèn)得出來，每次鎖門要推幾秒都掐的神準(zhǔn)，你還要怎么了解我？”
    “那是跟你相處這么久，我自己總結(jié)出來的。”我瞪大眼睛望著舒默，認(rèn)真地說，“我每時每刻都花全部的心思觀察你研究你琢磨你，才總結(jié)出來的。是我單方面的研究成果，你從來沒有主動跟我揭露過什么。”
    舒默側(cè)過頭看了我一眼，我眉毛一挑等著他開口。可他的目光就在我臉上停留了五六秒，又轉(zhuǎn)過頭去看手里那本雜志，默不作聲。
    我撇撇嘴。
    他心知肚明，我說的一點都沒錯。
    舒默從來沒有跟我講過他的任何事情。我所得知的，都是我們一同經(jīng)歷的。我們相遇之后，所有的光陰都是筆直向前的。我的過去是個大寫的零，而他從不跟我提起他的事。類似他的過去他的家庭他的成長，具體如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轉(zhuǎn)學(xué)來圣爵，或是他為什么會忽然迷上江小離，甚至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是鬼的。沉默是他渾然天成的保護(hù)傘，他緘口不言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望而怯步的距離感。他不說，我就不敢問。這么多年，我說白了就是舒默的寄生蟲，我是不敢得罪他。
    楚汶澤的話對我的靈魂產(chǎn)生了一絲絲觸動。別的我可以不管，他是雙親健在還是父母離異或是生于小三跟我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但我總要搞搞清楚，舒默的愛情觀婚姻觀家庭觀，哦——還有對女生的審美觀。
    “喂，你還沒回到我問題，你到底覺得怎樣才算開始戀愛啊？”我動作夸張地拍了拍沙發(fā)扶手，雖然聽不到一點聲音但勝在漲了自家氣勢，“一壘？那肯定不可能，這又不是舊社會。說說看，二壘？三壘？本壘？”
    我腦袋往前湊了湊，眼神緊緊地逼視著舒默，“還是，全——壘——打？”
    舒默縮在沙發(fā)的最里側(cè)，一動不動地靜靜看我，嘴巴張了張半天也沒吐出什么。頓了好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看上去像剛才有只看不見的手掐住了他脖子讓他沒法呼吸似的。
    我不依不饒：“到底是幾壘？”
    “你這又是抽什么風(fēng)？”舒默把腦袋重重地靠回扶手上，揚(yáng)起手拿那本《中華醫(yī)學(xué)》蓋住了臉，“我怎么覺得你最近越來越不正常。”
    “我是鬼，我還失憶，我本來就不正常。”我干脆利落地斬斷他想要轉(zhuǎn)移話題的詭秘企圖，“先回到我問題！”
    舒默的聲音在雜志下面悶悶地發(fā)出來：“我聽不懂你剛才那些代碼，什么幾壘幾壘的，我沒怎么碰過棒球。”
    “OK，我來解釋給你聽。”我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就像你剛才說的，一壘二壘三壘本壘全壘打本是棒球術(shù)語，現(xiàn)在通說用于比喻男女之間的交往程度。此用法起源于臺灣。”
    我趴在舒默耳朵邊字正腔圓柔聲細(xì)語：“一壘，牽手搭肩；二壘，親吻擁抱；三壘，愛撫觸摸，本壘，呵呵，就是XXOO。哦SORRY，純潔的舒醫(yī)生，你連全壘打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說XXOO了吧？呵呵，我的錯，我怎么能用高級概念去解釋低級概念，這簡直就是跟一個毫無天文學(xué)常識的人用儒略年來解釋光年。”
    我頓了頓，調(diào)整了下思緒，決定用更直白的語言完成我的闡述：“本壘就是——Making Love。”
    “曾子若！”舒默一把掀開蓋在臉上的雜志，氣惱地丟到一邊，“你到底想干嘛？”
    “智力測驗，根據(jù)前面的概念解釋，猜一猜全壘打的正確含義？”
    舒默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你。”
    “顧名思義，就是把前面的一套全部做一遍。”我樂呵呵地自問自答，“所以舒醫(yī)生，以你根正苗紅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來判斷，走到哪一壘，才算是真正的戀人？”
    舒默白皙的臉蛋泛起一抹粉粉的紅潮，清秀的眉心深深地絞在了一起，看起來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你這又是從哪期臺灣綜藝?yán)锟磥淼闹庇X測試？”
    “20140321，女人我最大。”我臉不紅心不跳睜著大眼編著瞎話，“所以，快給個答案。”
    舒默無奈地回應(yīng)著我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大概，最后一步吧。”
    “最后？”我皺了皺眉頭，“全壘打？”
    舒默擺了擺手，用厭惡的眼神阻止了我繼續(xù)使用這套戀愛代碼：“我是從現(xiàn)在普遍的，現(xiàn)實狀況考慮。單純的肢體接觸，朋友之間也會有吧，哪怕是異性。”
    “那親吻擁抱呢？你會和單純的異性朋友親吻擁抱嗎？”
    “不一定啊，我們在美國的時候，出去玩打招呼不都是要先擁抱的？哦還有那些意大利人，哪次見了走了不要先在臉上親四個八拍。”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所以你是一定要搞定全套就對樓？”
    舒默皺著眉頭撓了撓下巴：“你怎么了，不是你非要我說個答案？”
    我刷地站起身，大踏步地朝房間走去，只給他留了個長發(fā)飄飄的后腦勺。
    搞什么~？
    全——壘——打？！
    那我算什么？
    所以在舒默眼里，我和他在當(dāng)年在美國認(rèn)識的那群洋鬼子妞歸為一類，就是個見面Say Hi分手Goodbye時摟摟抱抱順便在臉上磕點口水的普通朋友？？！
    我接下來的三天都沒有跟舒默好臉色看。
    江小白的身體恢復(fù)得很快，我偶爾閑了會跑去他房間看看。他自然是住在堪比五星級酒店套間的VIP病房里，每天窩在溫馨舒適的一點不像病床的床上用掛在墻上的巨大的3D電視看完全不帶3D的懸疑推理電影。這王老五酷愛阿加莎，有一次我在他房間連看了三部。。。，出門看見舒默，打個招呼都帶了點比利時口音。
    落落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天都來，而且一待就是大半天 。舒默叮囑江小白現(xiàn)在只能吃流質(zhì)食物，她就每天煲各種的湯水粥品，頓頓不重樣地做給江小白吃。因為江小白現(xiàn)在還不能吃水果，她還特意買了一只榨汁機(jī)放在病房，每次來的時候都洗一些新鮮的水果，削皮切塊榨成新鮮果汁給那貨補(bǔ)充因為無法曬太陽而缺失的維生素。
    我每次見到落落，她要么是在低眉順眼地削著蘋果皮剝著橙子皮，要么是在小心翼翼地從保溫煲里盛著熱氣騰騰鮮香四溢的湯湯水水，要么是勾著腳尖站在滋滋作響榨汁機(jī)前等著等著即將出爐的新鮮果汁。她始終長發(fā)披肩，永遠(yuǎn)恬靜寡言。
    有次舒默吃過中飯回來，在醫(yī)院門口正好碰到了落落，兩個人就并肩朝大樓里走。我退到他們身后，默默地觀察著他們并肩而行的背影。落落那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蕾絲長裙，跟舒默的白襯衣很搭。兩個人邊走邊聊，舒默偶爾側(cè)臉看她，微笑的嘴角旁邊漾起一枚淺淺的笑渦。
    我冷哼一聲，跟美女聊天，很開心嘛！
    所以趁舒默回休息室換衣服的時候，我就心懷叵測地試探他：“親，你覺得落落怎么樣？”
    舒默對著鏡子理了理白大褂，面無表情地彈掉領(lǐng)口上沾的一根毛衣的細(xì)絨毛：“最后再重復(fù)一次，我不是淘寶。”
    我翻了個白眼：“舒醫(yī)生，您覺得落落怎么樣？”
    舒默挑了挑眉毛：“你最近怎么對兩性話題這么關(guān)注？”
    “切~”我報以嗤之以鼻的笑聲以及配套的眼神，“這只是你一個對你審美觀的普通測量，求別多想。”
    “很好啊。”舒默淡淡一笑，把目光拉回鏡子里的自己身上，又撥了撥頭發(fā)。
    “就完了？”我直接跳進(jìn)鏡子里，大喇喇地正面迎接舒默注視的目光，“好在哪，比如說？”
    舒默厭惡地撇了我一眼：“比如說，不會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趁人不備地扮貞子。”
    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眼神挑釁：“再比如說？”
    “總結(jié)說，溫柔婉約，嫻靜懂事。”舒默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漾起一點閃動的波光，“這些優(yōu)點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還不夠稱得上很好么？”
    作者有話要說：編編大人說這個文的題目不是很吸引人，好像單從題目來看不太能看出故事的內(nèi)容。大家有沒有什么好的建議？征集文章新名字，雖然木有入V，但是大家有好的建議還是會送紅包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