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陽剛剛升起，一輛太子摩托疾馳在鄉村公路上，引擎聲呼嘯而過。

左濤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車停在了馬小妮家屋后。他邁著輕快地步伐向她家走去。

馬小妮是聽見了摩托車的聲音的，轉過屋來看見了左濤。左濤還未看見她，她就轉身回屋去了，還掩上了房門。

“嬸娘，侄兒來看您老了。”左濤站在門口喊道。

屋里無人回應，他推開了門。

馬小妮正坐在堂屋里。

“小妮，你在呀，你怎么也不應一聲？”

“你也沒叫我呀！”馬小妮冷冷地說。

左濤想想也是，他本來是沖著馬小妮來的，只是不想讓馬小妮覺得太露骨，才拖上了馬小妮的娘。

“你媽媽怎么了？”左濤看馬小妮眼圈紅紅的，小心地問。

“我媽剛吃了藥睡下了。”

“情況好些了嗎？”

馬小妮黯然地搖了頭。昨晚，母親又犯病了，喘不上氣。她在里屋聽見動靜，趕緊到母親身邊。

母親臉色鐵青，虛汗淋漓，非要爬起來坐到椅子上。農村有個風俗，人不能死在床上，死后背不起床，安葬之前還得做升床的儀式。母親是預感到自己挺不過了。

馬小妮把母親搬到椅子上，給她蓋上被子，倒了水給母親吃藥，母親漸漸緩過來了。

看著越來越瘦的母親，馬小妮眼圈紅紅的，卻始終沒讓眼淚掉下來。

母親定了定神，開始交代后事。

馬小妮只緊緊地抓住母親的手，靜靜地聽著。

“假如我不在了，你是到你舅舅家去，還是到吳總那里？”母親問。

馬小妮默不作聲，舅舅家她不想去，吳總那里她還是不想去，她只想跟著哥哥。

母親看得出來。

“媽要是不在了，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馬小妮的眼淚終于滑出眼眶。她把母親的手抓得更緊了。

“孩子，你要記住，女孩子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馬小妮重重地點頭。

“不要像你姐……”善玉欲說還休，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

看母親呼吸已經平緩，馬小妮又把母親扶到床上。

“媽，你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

“答應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媽，我答應你。明天我帶你到省城看病吧。”

母親搖搖頭。“這幾天，我老是夢見你爹和你姐，他們招呼我過去呢。”

“別說胡話了，媽，你沒事兒的！”

“就在這幾天了，要不是舍不得你，我早就跟你爹去了。”

“媽！你別說喪氣話行嗎？媽，明天我們就上省城醫院去！”馬小妮有些生氣了。

“你睡吧。”母親說。

馬小妮安頓好母親，再也沒睡著。寂靜的夜，淚水在年輕的面龐上寂靜地流淌。

“哥，你在哪里？你怎么還不回來呀！”

早上醒來，母親還睡著，不吃飯，不說話，氣息微弱。

馬小妮一直等著陳一回來。

終于聽到一輛摩托停在了屋后，她卻沒盼到陳一哥哥，只看到了左濤。

淚水已經流干了，她紅著眼。

“有什么事別窩在心里，告訴我，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左濤安慰她。

“我媽也許不行了。”馬小妮帶著哭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