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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占有成癮

    你在害怕什么?
    秦默緊緊地盯著沈卓云,似乎想看清沈卓云真正的想法。
    如果他們當真要就此糾纏一生,那么他愿意嘗試著去接納沈卓云的一切,無論是他光鮮的一面,還是他陰暗的一面,甚至是他的扭曲和病態,秦默都愿意去嘗試著一點一點接受。
    這是他對伴侶的態度:無論沈卓云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都愿意全盤接受。
    “我在害怕什么”沈卓云輕笑出聲,一步一步逼近了秦默,牽起他的手,緩緩放在自己胸膛上,讓他感受自己溫熱皮膚下富有節奏的跳動。“不如換我來問你,秦默,你能縱容我到什么地步呢?”
    他摩挲著秦默的手心,又沿著細嫩的手腕內側一點一點撫摸上去,低沉的聲音就這樣落在秦默的耳邊:“你能允許我這樣撫摸你么?你能允許我永遠監視你么?你能允許我在床上干到你哭出來么?”
    你能允許我把你鎖在床頭,一次又一次地命令你,只能看著我一個人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發現,這塊皮膚下的心臟,早就從里到外開始腐爛,滴著骯臟的膿水,每時每刻都散發著腐臭的味道?還是我害怕你發現我所有隱晦骯臟的心思,并為此而將我厭棄?
    或許不是。
    沈卓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旺盛似乎是天生的。又或許很多孩子都有過這樣的一個階段,對于想要的東西拼命爭奪,不顧他人感受,萬一得不到就寧可毀掉。
    隨著年齡增長,這樣一種占有欲會一點一點消退,得不到的很快就會忘掉,甚至即使自己喜歡,也會視情況而退讓。
    可偏偏他的占有欲沒有半點消退,只是想占有的東西慢慢開始減少,那異乎尋常的占有欲也一點一點埋進了靈魂深處。他慢慢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似乎與別人不同,但這沒有讓他的想法有任何改變,反而只是將自己的外表偽裝得跟大家一樣滿不在乎:喜歡,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那就徹底毀滅。
    沈卓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過年總是親戚聚在一起的,父母在,叔嬸還沒有撕破臉皮,最多是轉彎抹角的借錢求辦事,帶著孩子去他家,也能熱鬧上一陣。
    堂兄看上了他的玩具火車,死皮賴臉地拿去玩不肯還他,舉得高高的任他跳起來也夠不到。
    于是他掄起拳頭和大他三歲的堂兄扭打在了一起,堂兄最先干嚎起來,明明沒有一滴眼淚,卻哭得驚天動地,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大人們聽到聲音紛紛趕了上來,看到在地上抱著他的玩具嚎啕大哭的堂兄和怒氣沖沖的沈卓云,只當做小孩子之間玩鬧,并沒有太過在意,可堂兄卻抱著那玩具火車不肯撒手。
    “那是我的。”沈卓云沒有哭,眼睛只盯著那一輛玩具火車不肯移開視線。
    “我要火車我要火車!”堂兄無理取鬧似的哭嚎著,顯然這一套他在大人面前已經玩的極溜,只見嬸嬸訕笑著向母親說:“卓方也真是的,怎么能搶弟弟的玩具?唉也是我們管教不嚴,條件不好,連個玩具都沒給孩子買,孩子眼皮子才這么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母親只能蹲下身子,開口對沈卓云說:“卓云,把火車讓給哥哥好不好?”
    “那是我的。”沈卓云盯著母親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
    “媽媽以后會給你買更大更漂亮的火車,”母親笑著哄他。“你看,哥哥都沒有什么玩具,你把小火車讓給他好不好?”
    年幼時的沈卓云還不懂得人情世故,但他只知道母親已經不再向著他了,他的小火車要被人搶走了。
    于是沈卓云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堂兄面前,似乎想說什么。
    “我要火車!火車給我”堂兄依然在干嚎著,可沈卓云就是覺得,他的堂兄似乎正得意洋洋地嘲諷著他。
    “啪”沈卓云重重地拍了堂兄一巴掌,把堂兄抱著火車的手打開,飛快地搶過小火車,從二樓樓梯狠狠地摔了下去。
    玩具火車被摔得支離破碎,沈卓云感覺自己狠狠地除了一口氣,一張包子臉得意洋洋地盯著堂兄,卻冷不防被母親看到了母親變了的臉色。
    當天晚上客人都走了,母親來到沈卓云的房間里,試圖糾正兒子:“卓云,你今天怎么能摔碎自己的玩具呢?”
    沈卓云皺著一張包子臉:“因為他搶我的火車。”
    母親覺得這是孩子成長時必要經歷的一個問題,只要談話就能很好地解決,于是她引導性地詢問著沈卓云的想法:“他搶你的玩具,你就要摔碎自己的玩具嗎?”
    “你也想把火車給他,”沈卓云的銳利出乎母親意料之外。“你要我把火車給他,所以我就把火車摔了。”
    母親糾正兒子:“你看,如果你把火車給了哥哥,那至少火車還是完整的,你還可以繼續跟堂兄一起玩火車,但是如果你把火車摔碎了,你和哥哥就都沒有東西玩了,對不對?”
    沈卓云似乎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敷衍性的。
    當時他在想什么呢?大概是:他看著堂哥得到了火車,會很生氣,那還不如把火車毀了,這樣堂哥就得不到他,自己也就不會不舒服了。
    這樣一種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一直持續到父母意外車禍死亡,這讓他感受到了真正可以稱之為撕心裂肺的痛苦,對毀滅這個詞產生了真正的畏懼。
    不直面死亡,永遠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報紙上的死亡人數永遠是一個呆板的數字,書籍上對死者的形容也只不過是一行一行信息的傳遞,只有真正面對死亡,面對毀滅,才會發現這件事的可怕。
    可他的占有欲依舊沒有消失。
    “卓云啊,你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會害怕吧?”嬸嬸的笑他經常看到,以前在贊嘆母親首飾漂亮的時候,她都是強擠著這種丑陋的笑臉,違心地稱贊著。“叔叔嬸嬸陪你一起住好不好?還可以帶你弟弟來陪你玩。”
    “我不害怕。”
    十六歲的沈卓云試圖強硬地拒絕叔嬸入住自己的家,可單單憑著“監護人”三個字,他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叔嬸帶著大包小卷住進了屬于他的家里,用他們骯臟的手指觸摸過每一寸屬于他的領地,他甚至每呼吸一次房間里的空氣都感到痛苦和憤怒。
    自己的東西,如果終究要被搶走,那還不如現在就毀掉。
    明明是幼稚而不可理喻的想法,卻在他的腦海中生根發芽,肆意生長,直到占據了他所有的理智。
    所以,他真地動了手,趁著叔嬸熟睡,點了火燒掉整棟別墅。
    可惜叔嬸一家人逃了出來,并且報了警,很快就查到縱火者是他,他第一次進了少管所,管制半年,剛出來沒多久,又被送去了自強學校。
    有人失去的越多就越是害怕,可他正是因為曾經不停的失去,才越發地想要抓牢,想要徹底占有。
    在學校時對秦默的情感,卻在之后六年的時間里一點一點深入骨髓,越是得不到,越是距離遙遠,就越奢望,知道這個人的重量在他心底一點一點加重,重要到沒有什么能比得過他。
    而伴隨著著熾烈情感的,就是他那近乎病態的占有欲。
    重要到秦默的每一塊骨頭,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頭發絲都必須是屬于他的,哪怕被人觸碰到一絲一毫,他都會感到痛苦和憤怒。秦默跟別人的每一次交集,都會讓他產生摧毀的*。
    想要折斷他的脊梁,敲碎他的自尊,折磨他的軀體,親手摧毀掉他所有的理智,完完全全占有他整個人,讓他無法再注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無法再同任何人有交集。
    他無比恐懼著毀滅帶來的痛苦,卻又抑制不住自己病態的*,他每一刻都在恐懼著那瘋狂的*占據自己的大腦,可卻似乎又隱隱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秦默的手里正攥著一條束縛著兇獸的鎖鏈,那頭兇獸隨時都有可能掙脫脆弱的鎖鏈反噬到他。
    沈卓云把秦默一點一點擁入懷里,手□□著脆弱的后頸,又沿著腰線一路撫到了柔軟的腰際,冰涼的手指鉆進了衣服,像是一條毒蛇一樣一寸一寸在他的軀體上游移。
    “秦默,別讓我毀了你。”
    仿佛是祈禱,又仿佛是威脅,沈卓云把秦默的回答埋沒在了自己唇舌之間,他一點一點吸干了秦默所有的空氣,看著他因為缺氧眩暈而整個人癱軟在自己的懷疑,雙眼越發的幽暗起來。
    他離開了秦默的唇,咬住了他微紅的耳垂。
    “我們來做吧。”他說,“我已經等得很久了。”久到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心底肆意滋長的骯臟*,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欺壓,卻一次又一次地放棄。
    秦默沒有回答他,只有微微的喘息聲,和緊貼著他的、起伏的胸膛,告訴了他又感覺的并不是自己一個人。
    沈卓云緩緩勾起一個無聲的笑。
    我在害怕什么?
    或許我在害怕毀了你。
    可我又如此地想要徹底摧毀你。
    一萬次地告訴自己,我深愛著你。可事實上卻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愛,還是那最陰暗的占有*。
    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只有對你,永遠也不可能放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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