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了一下,跟著一陣呼哨,房門打開,十幾個幫眾手持各種兵器沖了出來。</br> 李非施展凌波微步,閃身而上,從人群中穿梭而過,直接沖進了屋內,身后則留下了一群被他點了穴道的幫眾,個個無法動彈,像一列姿勢怪異的雕像。m.</br> 他這次偷偷潛入,就是想打馬尾幫一個措手不及,免得再出現什么官府過來插手的意外,因此一出手就是速戰速決。</br> 屋里還剩兩人,一人居中而坐,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身錦袍,方面大耳,五官倒也端正,只是一雙黃眼目光閃爍不定,透露著一股奸詐之意。</br> 另一人做文士打扮,留兩撇鼠須,身材瘦長,侍立在一旁,看來就是那個所謂的“軍師”了。</br> 兩人顯然被李非狂風一般的突入嚇到了,還在愣神之際,李非一個縱身又撲了上去。</br> 那軍師慌亂中抽出腰間短劍,只遞出半招,就被李非一腳踢中了手腕,短劍斜飛往上,刺入屋梁之中,他人也被這一腳所含的內力沖擊,癱軟在地。</br> 剩下的馬寧兒見機倒也算快,立馬從椅子中騰起,翻身落到一側,擺了個架勢,嘴里叫道:“道長且慢,有話好說!”</br> 李非見他這幾下起落,知道此人武功要在烏洪之上,能做福州城第一幫的幫主,看來也不是個草包。</br> “你還有何話說?”李非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旁小幾上一只盛有茶水的茶碗。</br> 馬寧兒臉上堆起歉疚又帶點諂媚的笑容:“在下不知道長是武林前輩,多有得罪之處,定當向道長好好賠罪!實不相瞞,在下出身莆田少林俗家弟子,不知道長是何門何派?說不定大家武林一脈,還能有些關聯呢。”</br> 李非知道他是從自己點穴手法上看出了自己只是個武林高手,而不是什么“妖道”。</br> “想服軟嗎?晚了!”</br> 李非倒了些許茶水在掌心里,逆運天山六陽掌,北冥真氣陰陽逆轉,把一灘水漬變成了一張極薄的冰片。</br> “馬幫主,你要記住,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必須要承擔后果的。”</br> 李非手一揚,冰片以極快的速度飛出,瞬間射入了馬寧兒胸口的膻中穴去。</br> 此人見事快,見風轉舵也快,能混成這樣果然有些過人之處,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就越該狠狠懲戒一番,讓他心里知道怕才行。</br> “啊……!”</br> 生死符一入體,馬寧兒立即殺豬般的慘叫起來。</br> 這暗器實為內力所化,入體后隨經脈游走全身,奇癢劇痛疊加,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馬寧兒這一叫,嚇得其余幫眾個個膽戰心驚,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但只聽叫聲就足以猜想幫主的慘樣了。</br> 院里巡邏的弟子聞聲紛紛趕來,李非等在門外,一批批的全部點倒在地。</br> 早先被點穴的幫眾見他如此手段,更是嚇得面如土色。</br> 李非見沒有幫眾再沖過來,便領著林清回到屋里。</br> 馬寧兒連慘叫的力氣也沒了,只不停的在地上翻滾抓撓,嘴里嗬嗬有聲。</br> 林清見他這副凄慘模樣,也是嚇了一跳。</br> 那軍師已從那李非那一腳下恢復過來,見他進來,連滾帶爬的跪到他身前,不停磕頭道:“道爺饒命!道爺饒命啊……”</br> 李非來到馬寧兒身邊,掏出大玻璃瓶,滴了幾滴藥液到他的嘴里。</br> 按他估計,這些藥液全由草藥精華混制而成,效果應該比普通藥丸要強的。</br> 哪知藥液滴進去,馬寧兒痛苦依舊,竟似毫無效果一般。</br> 李非抓住馬寧兒的嘴巴,把瓶子湊過去,大灌了他一口,倒了近三分之一藥液進去。</br> 片刻后,馬寧兒終于停止了翻滾抓撓,眼神也漸漸凝聚。</br> 李非暗自搖頭,看來這解藥就該按照藥方的要求制作成藥丸,通過游戲世界提取草藥精華再混合出來的藥液,效果反而打了折扣。</br> 馬寧兒緩了一會,也爬到李非腳下,叩首道:“多謝道長手下留情!”</br> “留情?”李非嘿嘿一笑:“這藥物只能暫時止你痛苦,那暗器仍在你體內,如非貧道親自出手拔除,無人能解。”</br> 馬寧兒道:“小的有眼無珠,得罪了道長,道長有何吩咐,小的立即去辦!”</br> 李非指了指林清,笑道:“貴幫弟子打傷了我的掌柜,還請馬幫主把當日出手的人都請過來吧。”</br> 馬寧兒看了林清一眼,又轉頭看向軍師,道:“此事是軍師一手安排,你……”</br> 那軍師渾身一顫,連磕了幾個頭后爬起來道:“小人這就去把他們都抓過來!”</br> 李非對林清道:“你跟他一起去,當日打你的人都還記得吧?冤有頭債有主,別讓他抓錯了人。”</br> 軍師趕緊退到一旁,點頭哈腰的讓林清先行,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br> 李非又道:“馬幫主請起,堂堂一幫之主,可不要在手下面前丟了臉面。”</br> “多謝道長!”</br> 馬寧兒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立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br> 不一會,那軍師連拖帶拽的拉了兩名無法動彈的弟子進來,對李非躬身訕笑道:“道爺稍等,后面還有。”</br> 李非輕輕一揮,袍袖拂過,解開了那兩名弟子的穴道,說道:“你倆也去幫忙吧。”</br> 如此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當日出手的弟子全部湊齊了。</br> 眾人站在廳內,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幫主馬寧兒衣衫破碎,臉上身上到處抓痕,恭恭敬敬的站在李非身邊,也知道此刻這屋里是這個道人說了算了。</br> 李非數了一下剛好十四個人,冷哼一聲,道:“這么多人欺負一個不懂拳腳的孩子,還把他打成了重傷!你們兩兩作對,切磋一下吧,直到各自傷重倒地為止!”</br> 十四個人不禁面面相覷,一時愣住了。</br> 那軍師喝道:“還看什么!還不快動手!”</br> 眾人趕緊分成了七對,對打起來。</br> 有兩人各自出了一拳后,立馬捂著胸口倒了下去,呻吟不止。</br> 李非跳過去,一人給了一道生死符,喝道:“你倆把道爺當傻子嗎!”</br> 那倆人中了生死符,立馬慘叫翻滾起來,其余的人看了后個個噤若寒蟬。</br> 李非喝道:“打!接著打!誰敢再弄虛作假,這倆人就是榜樣!”</br> 剩下的六對立即互毆起來,這個一招黑虎掏心,那個一下猴子偷桃,人人出手兇狠,再不敢保留半分力氣。</br> 不一會,十二個人個個鼻青臉腫,鮮血飛濺的滿地都是,但眾人見了地上身中生死符那兩人的慘狀,人人都在咬牙堅持,沒一個敢倒下,生怕被道爺說是弄虛作假,再受懲罰。</br> 林清看了一會,心中氣已消了,又覺有些不忍,便對李非道:“道長,小的氣已消了,不如就饒了他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