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我的大掌柜替你們求情了,就到此為止吧。”</br> 李非擺了擺手讓眾人停下,又起身來到地上那兩人身邊,兩手抵在他們中生死符的穴道處,運(yùn)起天山六陽掌心法,把他們體內(nèi)的生死符拔了出來。</br> 那兩人從地上掙扎起身,跟其余十二人恭恭敬敬的站好,一齊躬身道:“多謝道爺!多謝林大掌柜!”</br> 李非揮手道:“罷了,你們幾個都出去吧?!?lt;/br> 眾人如蒙大赦,一個個彎腰低頭的退了出去。</br> 李非目光掃過馬寧兒與軍師,二人身子立馬繃緊了起來,馬寧兒一臉恭謹(jǐn)?shù)牡溃骸靶〉墓牭篱L吩咐?!?lt;/br> “馬幫主,貧道絕非無事生非之人?!崩罘切α诵Γ骸按耸率悄泷R尾幫砸我糧店在先,貧道只不過來討回點公道而已,對么?”</br> “對對對!”馬寧兒點頭如搗蒜:“是我們馬尾幫有錯在先,是小的有眼無珠,道長怎么教訓(xùn)我等都不過分!”</br> 李非道:“我也不是蠻橫霸道之人,一切都可商量,你幫眾傷我掌柜,使我糧店關(guān)門半月之久,此事該如何了結(jié)?”</br> 馬寧兒眼珠一轉(zhuǎn),立馬答道:“該賠!這損失該由我馬尾幫賠!”轉(zhuǎn)頭又對軍師道:“軍師,勞煩你去把幫里的寶箱拿來,咱們賠償?shù)篱L的損失?!?lt;/br> 那軍師轉(zhuǎn)身去了內(nèi)室,不一會抱了一只木箱回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李非身邊的小桌上。</br> 馬寧兒掏出鑰匙,把木箱打開,露出滿箱的財物,道:“這是敝幫多年積蓄,道長想取多少就取多少?!?lt;/br> 箱子里半邊是整齊擺放的一堆銀錠,上面還有幾張交子,另半邊則是一堆珠寶首飾之類的。</br> 李非粗略一看,銀錠加交子大概有三千多兩,再算上那些珠寶,總價值可能在四五千兩吧,當(dāng)然他對珠寶價格拿不準(zhǔn),可能有六七千兩也說不定。</br> 看完之后,李非不禁皺起了眉頭。</br> 這福州第一大幫就這么點財產(chǎn)?林清開糧店七個月可就賺了三千多兩??!</br> 馬寧兒見他面色不善,連忙從身上摸出幾個銀錠,連帶兩張三百兩交子,一齊又放到了木箱里。</br> 李非問道:“貴幫號稱福州第一大幫,馬幫主在福州盤踞多年,就只有這點積蓄?”</br> 馬寧兒賠笑道:“道長說笑了,在道長面前誰敢稱福州第一?小的混跡福州多年,雖然有點名頭,但小的手底下畢竟還有上千兄弟要養(yǎng)活,所存財貨真的只有這點了?!?lt;/br> 李非心中恍然,同時想到林清賺錢主要還是因為那做的是無本買賣!若是像正常糧店那樣開張,褪去進(jìn)貨、雇人等成本,利潤能剩個四五百兩估計就不錯了。</br> 那軍師也跟著道:“道爺明鑒,幫里的財物都在這里了,見識過您老的手段后,就是再給我等十個膽子,也不敢對道爺有半點欺瞞啊!”</br> 馬寧兒又道:“幫里的確還有些房屋地契、買賣產(chǎn)業(yè)等,道長若嫌不夠,等小的把那些變賣了,再來孝敬道長?!?lt;/br> 李非擺手道:“算了,貧道知道你也不容易,否則怎么會盯上我小店的黃豆生意?”</br> 馬寧兒惶恐道:“都是小的財迷心竅,聽信了呵羅摩那小子的鬼話,以致瞎了眼犯下此等大錯!”</br> “呵羅摩?是他告訴你我店里黃豆生意的事?”</br> 馬寧兒道:“正是!那小子在靈象寺出家,他說林掌柜幾乎把福州所有佛寺的黃豆都包下了,每月至少有五百兩銀子進(jìn)賬!”</br> 李非一怔,這小子明顯在夸大其詞啊,林清的黃豆是賺錢,但每月至多賣個三四百兩,那還是不計成本的情況下!</br> “這名字聽起來像個僚人啊?”李非問道。</br> 馬寧兒道:“那小子本就是個僚人,父母都在僚幫?!?lt;/br> 僚幫!</br> 李非心里頓時明了,看來一切都是蒲赤哈這廝一手策劃的,此人為了算計塢幫,學(xué)得造船之術(shù),還真是費(fèi)盡心思?。?lt;/br> 這筆賬,以后還得找他算一算。</br> “馬幫主,你可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暗器?”李非笑問道。</br> “小的不知。”馬寧兒面皮微微一顫,想是回憶起了生死符的厲害。</br> “那叫做生死符,中符之人又痛又癢,可謂生死兩難。那解藥只能暫時鎮(zhèn)住生死符,可保你一年無憂,一年之后若是沒有解藥,你又會痛癢難當(dāng),足足痛夠八十一天再死去?!?lt;/br> 馬寧兒撲通跪下,求道:“小的以后愿給道長做牛做馬,任憑驅(qū)使,但求道長留小的一命!”</br> 李非將他扶起來,微笑道:“貧道不是蠻不講理之人,更不是貪得無厭之輩,我不要你的財物,只要你替我辦兩件事,這兩件事做好,我定會拔出你體內(nèi)的生死符?!?lt;/br> 馬寧兒大喜道:“不知道長有何差遣,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這第一件事嘛。”李非突然指了指林清,又問馬寧兒道:“福州城北大街上的林家老宅,你知道么?”</br> 馬寧兒看了看林清,思索片刻,恍然道:“道長說的是城北富商林海以前的宅子?原來大掌柜是林家的公子,失敬失敬!”</br> 林清見李非突然提到自家老宅,隱約猜到了些什么,一顆心不禁砰砰跳了起來,一時也沒有搭理馬寧兒。</br> 李非道:“正是那座林家老宅,你知道此刻歸何人所有嗎?”</br> 馬寧兒轉(zhuǎn)頭看向軍師,那軍師答道:“那宅子眼下應(yīng)該是酒商吳老二住著。”</br> 李非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五天之內(nèi),那宅子的地契必須重回林家。”</br> 馬寧兒心想在福州城弄座宅子,倒也算不得太麻煩,連點頭道:“小的保證不出三天,定把這事辦好!”</br> 李非點點頭,繼續(xù)道:“第二件事,我準(zhǔn)備出海遠(yuǎn)游些時日,這段時間煩請馬幫主好好照看下貧道的青松觀?!?lt;/br> 馬寧兒一愣,這件事好像更沒什么難度啊,問道:“不知道長準(zhǔn)備出去多久?”</br> “可能三年五載,也可能更久吧?!?lt;/br> “啊!”馬寧兒變色道:“那、那……那小的的解藥?”</br> 李非笑道:“你放心,我會把解藥放在師兄無塵那里,你隔一年便去向他討一顆服下,所以說,你可要照顧好我無塵師兄哦!”</br> 馬寧兒道:“道長放心,小的一定保護(hù)好無塵道長,讓他老人家長命百歲!”</br> “馬幫主果然是爽快人!”李非起身道:“既然如此,咱們的恩怨算是了了,貧道告辭?!?lt;/br> 馬寧兒與軍師躬身相送,走的門口時,李非突然停住,說道:“對了,烏三爺跟貧道是好朋友,看在貧道面上,馬幫主跟塢幫的恩怨就此了結(jié)吧?!?lt;/br> 馬寧兒道:“道長有命,豈敢不從?小的一會便去塢幫,向烏三爺負(fù)荊請罪!”</br> 李非哈哈一笑,領(lǐng)著林清揚(yáng)長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