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阿鎮碼頭,即可遙遙望見龍涎嶼,與其稱之為小島,那里更像是一塊極大的礁石,當地人說上面寸草不生,四周全是礁石,稍大點的船只根本無法??浚荒荞{小舟穿梭其間。</br> 李非讓王順等人留在碼頭,只帶了林清一人,雇了當地一個漁民,乘著小漁船駛了過去。</br> 船到近前,才發現很多礁石間布有浮網,攔截著海水中的漂流物,有幾個漁民拿著長桿網兜,把那些漂浮物撈起,一一查看。</br> 嶼上遍地沙石,毫無生機,幾間簡陋的木屋,供漁民暫時歇息所用。</br> 到了上面,觀察兩側洋流,李非也明白此地為何能出產龍涎香了,這里地處兩洋交匯之所,礁石叢生,形成一個天然的緩沖地帶,自然容易截獲大量的漂流物。</br> 二人找漁民詢問一番,知道打撈龍涎香全憑運氣,有時數月一無所獲,有時一天能撈到幾斤,而且他們大部分所獲都要賣給阿鎮官府,上交三佛齊國王。</br> 在這碰運氣的只有十幾個人,李非以高價把他們所藏的龍涎香都買了過來,共兩斤六兩五錢,隨后便跟林清返回了阿鎮。</br> 他沿途曾在各個港口收購龍涎香,只是所獲甚少,總共尚不足一斤,如今看來,這龍涎香極有可能是被三佛齊官府壟斷了,即便去找阿鎮城主購買,只怕對方也未必肯賣。</br> 如果是那樣,只能用點特別手段了,出海已經近五個月,他不想再在龍涎香上浪費過多時間,因為相比起來,尋找黑珍珠的難度肯定更大,畢竟,他一路走來竟然從沒在任何一個港口見過一顆黑珍珠!</br> 如李非預料的一樣,阿鎮的城主果然不敢私自買賣龍涎香,當晚他便偷偷進了城主府,從府庫中盜走了全部的龍涎香。</br> 以他的身手,這件事自然神不知鬼不覺。</br> 府庫中的龍涎香足有十八斤之多,加上他之前積累的,已超過二十斤,足以提取兩份龍涎香精華,夠他后面二十年所用了。</br> 次日一早,眾人匆匆離開阿鎮,王順按李非吩咐,這次沿著海峽的另一邊航行,準備順路去位于金洲半島的吉達爾城看看。</br> 海船在眾船工的操控下急速行駛,艙室中,李非對著一只裝飾華麗的木盒皺眉思索,盒內盛滿深灰色的粉末,散發出異樣的甜香氣味。</br> 這正是他盜來的那十八斤龍涎香。</br> 此刻他可以用游戲空間的系統對其掃描鑒定,卻無法將其收取到游戲空間中,這說明這東西是不屬于他的。</br> 當然,這東西本來就不屬于他!</br> “只是……難道凡是偷來的東西都無法收???”李非尋思道:“那以后老子要是看中了什么東西,還非得殺人越貨不行?雖然自己的確有這個實力這么干……”</br> 要知道,這東西如果沒法收進游戲空間,也就沒辦法提取龍涎香精華了!</br> 李非猶豫著要不要回阿鎮去把那城主做掉,好在一天一夜后,他突然發現可以用游戲空間收取了,略一思量,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br> 這一定是阿鎮城主府終于發現了龍涎香被盜的事,城主知道龍涎香被盜,也就是在心里默認這些龍涎香已經沒了,最起碼是暫時不屬于他了,于是這些龍涎香瞬間成了無主之物,而自己自然就可以收取了。</br> 【只能收取無主之物或者明確屬于宿主的東西】</br> 這系統的運行規律還真是嚴格啊!</br> 李非把整個木盒收進游戲空間,與之前所得龍涎香混在一起,提取出兩份精華,存在了倉庫里。</br> 五天之后,眾人抵達吉達爾港。</br> 此城規模雖遠不及舊港,但在金洲半島也算是第一大港了,各地客商在此匯聚,船只進出頻仍。</br> 城內貿易區熱鬧喧嘩,放眼望去,竟有不少鋪子掛著漢字招牌,什么“陳記貨棧”、“李家布料”之類的,一看便是宋人開設的。</br> 在舊港時他們已經把船上貨物賣了個七七八八,如今船上的瓷器絲綢已所剩無幾,李非讓林清去找個貨棧,談好價錢,就把貨物在這清了算了,他自己則準備去看一看吠火羅這廝的老窩。</br> 這幾個月跟著林清學習,李非多少也會了點末羅游語,跟當地人一打聽,得知寶樹門的道場就在城西郊外。</br> 他一路尋過去,遠遠望見一座莊園坐落在樹木掩映間,外面立著一塊大石碑,上面刻畫了一株古樹,沒有一片樹葉,枝干扭曲盤結,仿佛幾條虬龍糾纏騰繞,乍看雜亂無章,細看一會頓覺那畫面竟似有種異樣魔力,仿佛能攝人心神。</br> 李非心道這寶樹門號稱天竺第一大宗,果然有些門道。</br> 他走到近前,見四下無人,便跳上墻頭,跟著一個縱身躍到園中央一處屋頂上。</br> 只見院子內一群人正在練功,個個白袍赤足,或彎腰或屈膝,身體做著各種高難度的扭曲動作。</br> 李非想起吠火羅的武功路數,心想這寶樹門多半是個從古瑜伽術里發展出的武學門派。</br> 他仔細察看園子的建筑布局,隨即在屋頂上把幾處主要建筑轉了遍,傾聽查探一番,竟然再無一人,偌大個莊園,就只有在院子里練功的那二十多個人留守。</br> 而且以他的眼力,也看得出那群人里應該沒有什么高手。</br> 以這座莊園的大小,平時住個上百人不成問題,難道有事都出去了?</br> 吠火羅這廝呢?</br> 莫非真的被他老爹送去寶樹門總壇了?</br> 李非帶著滿腹疑惑回到城內,在貿易區卻沒見到林清等人,便轉身往碼頭走去。</br> 剛進碼頭,林清迎面奔來,撲通跪在地上,哭道:“求道長為小的做主!”</br> 李非吃了一驚,見他臉上淚水滾滾而下,雙眼早已哭的通紅,他身旁還跟了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看模樣穿著應該是宋人。</br> 這男子一雙眼也微微紅腫,臉上老淚縱橫。</br> 李非一時不明所以,抬頭四顧,只見王順等人正在不遠處的船上卸貨,看起來一切如常,林清這般模樣,多半是跟這個宋人有關了。</br> “林清,起來說話。”李非把他扶起,問道:“出什么事了?這位前輩是?”</br> 林清仍在抽泣,那男子摸了摸眼淚,恭敬答道:“道長萬勿客氣,老奴姓胡,本是林家的賬房管家,天可憐見,竟讓老奴有生之年能再遇到少爺!”</br> 說完,又摟著林清哭了起來。</br> 這二人顯然剛相認沒多久,情緒激蕩,一時難以平復。</br> “林清,好好把事情說明白了,不然你讓貧道如何替你做主?”李非沉聲說道。</br> 心想,這老胡既然自稱是林家以前的管家,如今卻出現在吉達爾港,當中定有內情,只怕林清所求之事多半與其父林海有關。</br> 果不其然,只見林清咬牙說道:“小的今日方知家父是為奸人所害,求道長帶小的去阇婆,為父報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