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點頭道:“金人的確滅不了大宋,卻也占據了中原半壁江山,如今的朝廷也將被其攻破,之后康王趙構于南方繼承大統,定都臨安,是為南宋,貧道所說被金人滅了的大宋,是為北宋。”</br> 他頓了頓,望向遼闊的海面,悠然道:“至于南宋,最后卻是為北方的蒙古人所滅,不過,那至少也是百余年之后的事了。”</br> 林海受他語氣感染,也轉頭望向船外,波濤翻動的海面上,似乎泛起了金戈鐵馬、斷壁殘垣、王朝更迭的幻象。</br> “原來道長真能洞察天機!”</br> 良久,林海感嘆一聲,問道:“道長有此神通,必是修為高深的得道清修之士,為何還對創立大業如此熱心?”</br> 李非心道老子就是為了玩兒,唉~~就是玩!</br> 嘴上卻說:“所謂修道之人,一世求索,為的不過是參透造化、超脫生死而已,依貧道看來,世間或許沒有江山永固的王朝,卻必定有萬世不拔的事業,那份大業便是貧道眼中的永生,而創立那份大業,便是世間最好的修行!”</br> “萬世不拔的事業……”</br> 林海把這句話喃喃重復幾遍,贊道:“道長豪氣過人,林某佩服之至!”</br> 接著躬身說道:“在下不才,愿追隨道長左右,一為報答道長大恩,二為能在道長那份大業中,盡點綿薄之力!”</br> 李非心中暗喜,總算忽悠成功了。</br> 卻見林清也笑嘻嘻的躬身道:“小的林清,也愿追隨道長左右,鞍前馬后,為道長大業出一份力!”</br> 林海卻瞪了他一眼,道:“君子之志,終身不渝,豈可兒戲?”</br> 拉著他一起跪下,正色道:“我父子的身家性命自今而后便交給道長了,自此刻起,道長便是我父子二人的主公。主公在上……”</br> 李非連忙扶起他倆,微笑道:“以后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如此多禮!我這道士還得做一陣子,在外人面前,你們仍舊稱呼我道長即可。”</br> 父子二人點頭應命。</br> 這時,王順在碼頭上大聲招呼起來,說是酒菜已準備好了,讓他們過去吃飯。</br> 三人下了船,來到岸邊的大屋里,在門口便聞到了滿屋酒菜香。</br> 毗舍耶人技藝有限,桌椅都十分粗陋,更造不出圓桌,眾人把幾張條桌拼成兩張大長桌子,四十多人坐了兩桌。</br> 李非讓巴羅也在自己桌上坐了,至于其他的僚人軍士,因為不懂漢語,只好安排他們在另外幾間大屋里自行吃喝。</br> 席間,眾人自然少不了向李非敬酒,再次感謝他搭救之恩。</br> 酒足飯飽,李非給巴羅安排任務,讓他帶著一百多手下連同那四十多俘虜,去海灣入口中間的小島上建造碼頭、構筑工事等等。</br> 既然要把這里做據點,當然得仔細改造一番,那小島扼守海灣入口,位置十分重要,李非準備把它打造成一個堅固的軍事要塞,看好海灣門戶。</br> 王順聽了他的安排,笑問道:“道長,你這是要在此地占山為王嗎?”</br> 李非哈哈笑道:“有何不可?貧道占了此地,總好過讓毗舍耶人占去,繼續為禍海上吧。”</br> 眾人紛紛稱是,均說道長所言有理。</br> 隨后,李非又與被解救的宋人商量如何送他們回去。</br> 這次拿下老灣幫,李非也得了幾艘戰船,不過他并不打算讓他們自己駕船回去。m.</br> 一來,這些船他自己還要用,不想白白送人。</br> 二來,這三十一人里大半都是商人,精通航海之術的并不多,讓他們自己航行,未必能回到大宋,半路還可能遇到危險。</br> 最后,李非決定去阇婆時順路帶上他們,如果能在沿途港口遇到大宋船隊,便讓他們隨船隊回大宋,如果遇不到,就把他們送到順達,再讓老胡安排船送他們回大宋。</br> 眾人覺得此法穩妥安全,皆深表贊同。</br> 議定好后,李非便讓眾人在此暫歇幾天,他準備把這海灣好好轉上一遍再走。</br> 他與林家父子剛走出門外,杜成追了出來,笑道:“道長慢走,在下有一事相告。”</br> 說完看了看林氏父子,便訕笑著不再言語了。</br> 李非笑道:“杜兄但說無妨,林兄父子都是貧道的至交好友。”</br> “原來如此。”杜成對林家父子和善的笑了笑,繼續道:“為了報答道長救命大恩,在下愿將一處大寶藏相送!”</br> “大寶藏?”李非心思電轉,心中已有所猜測,笑問道:“杜兄說的,莫不是那山里的金礦?”</br> 杜成嘿嘿笑道:“道長慧眼如炬,正是金礦。”</br> 林清撇嘴咕噥道:“如今這老灣幫的地盤都歸道長所有了,那金礦還用得著你送?”</br> 林海輕喝道:“清兒不得無禮!”</br> 杜成呵呵笑道:“無妨,林賢侄所言甚是,在下要送的自然不是毗舍耶人占據的那處小河谷,而是一個更大的金礦!這秘密在下藏了八年多,今日為報道長大恩,在下才決定說出來的。”</br> 說完,杜成滿眼期待的看向李非,本以為他會大為意動,哪知李非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問道:“杜兄是說那里還有個更大的金礦?”</br> “正是!”杜成道:“大凡河床金砂,多是長年累月沖積而成,其上游附近大多會有更大礦山,在下懂得些尋脈定礦之法,曾暗中察看河谷上游,終于尋到了那礦山所在!”</br> 林清畢竟少年心性,聽他說到這里,眼睛不禁一亮。</br> 李非卻依舊淡淡說道:“聽杜兄這么一說,貧道倒是有些好奇了,請杜兄帶我們去瞧瞧如何?”</br> 杜成大喜,連連點頭答應。</br> 四人一路來到原先的河谷,地上還散落著許多淘金工具。</br> 李非拾起一個陶盆看了看,只見造型做工都很粗陋,只在盆邊上有兩圈凹槽,看起來有些特別。</br> 他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淘金利用的就是各種沙石的比重不同,金砂最重,傾倒時會沉在最底層被凹槽擋住,留在盆中,其他較輕的沙石則會隨水流倒出,如此多淘幾遍,最后自然能把金砂淘出。</br> 這東西以他后世人的眼光看,實在簡單,不過淘金者需要長時間待在水里,不停的彎腰淘洗,的確是個苦力活。</br> “此處一年可產多少金?”李非問道。</br> 杜成道:“這里人數時有增減,平均算下來的話,一年產金約莫二百兩吧。”</br> 李非訝道:“你們三十人一年累死累活,才產二百兩金子?”</br> 游戲世界里,一個金錠可是足足一千兩啊!</br> 杜成道:“這個人數產出量,其實與大宋一般金礦的產量已近乎持平了。”</br> 李非點點頭,他知道是自己的金銀來的太容易,有點忘乎所以了,這種原始的淘金辦法,產量本就不可能很高的。</br> 只聽杜成繼續道:“不過,依據這里河床的金砂含量,在下推算,那礦山的產量或許還能翻上一番。”</br> 李非道:“那就請杜兄前面帶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