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一般的沉寂。
在簫布衣這話說出口后,眾人的臉上都出現一抹迷茫的神情,不解簫布衣這話的用意。
極少人知道“黑彌撒”這個邪惡組織,至少在鶴州這是個不宣之秘。
而在人群中,卻有人神情大變,臉上透著一絲驚恐、慌亂、迷茫與未知。可很快又調整神情,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說旁人,只說欒國忠。
欒國忠在聽見這個詞后,臉上露出迷茫與不解的神情,又思索半天,才微微搖頭,說:“不怕大人笑話,老朽虛活八十有三,還不曾聽過‘黑彌撒’。”
“如果大人不嫌棄老朽無知愚鈍,能不能為老朽講解一下,這所謂的‘黑彌撒’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事物呢?”
旁邊的一個欒家人也恭敬的說:“是啊,大人,這‘黑米’我聽過,‘彌撒’也知道,但‘黑彌撒’還真的不知道。”
“是啊。”
“黑彌撒?”
“什么是黑米……灑?”
“難道是一種吃的米?”
“……”
簫布衣看著欒國忠,又看著一臉茫然的欒家人,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住嘴!大人還未說話,你們就在這里七嘴八舌,如同長舌婦一般,將我好不容易舉辦的宴會,變成了菜市場!簡直胡鬧!”
簫布衣還沒說話,欒國忠就率先高聲呵斥一眾欒家人。
欒家人立馬閉嘴,戰戰兢兢的看著簫布衣和欒國忠。
“大人,請恕老朽管教家人無方,不過黑彌撒我等確實不知道。”
欒國忠沖著簫布衣抱拳,充滿歉意的說。
簫布衣點點頭,說:“你們不知道倒也正常,要是人人都知道了,那才讓我覺得奇怪。”
頓了頓,他又說,“反正都是無聊,既然說起了黑彌撒,那我就為諸位講一下。”
“請大人賜教。”
欒國忠抱拳,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
“請大人賜教!”
一眾欒家人和前來參加宴會的大小家族的族人,也紛紛說道。
簫布衣點點頭,一指旁邊的座位,說:“不妨坐下來聊聊?”
“害,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連給大人看座的事情都忘了。大人請恕罪,這邊請。”
欒國忠立馬恭敬的說著。
簫布衣與欒國忠朝著那邊的位置走去,兩人分別坐在上首,下面則站著一幫欒家人和前來觀禮的人。
在一群人不解的目光下,簫布衣緩緩開講,說:“彌撒是西方教派中,一種重要的膜拜方式,與我們藏傳佛教中的‘五體投地’朝拜,佛教中的‘叩首’,道教中的‘稽首’是一個意思。”M.
“而黑彌撒,則是源于西方教派斗爭中,失敗一方的暗中密謀。本來只是一種膜拜方式,可隨著西方教派‘光明’與‘陰暗’斗爭的日益白熱化,演變成了一種新的‘教派’,”
“與我們傳統認知中的西方教派不同,‘黑彌撒’起初以反抗‘光明教派’鎮壓為宗旨,逐漸演變成了‘推翻光明教派統治,給人們精神解套’。”
隨著簫布衣的講解,欒國忠等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旁邊有一人忍不住說:“那這么說來,‘黑彌撒’不黑啊,他們應該還算得上是一個斗士。”
這話也沒錯,了解西方教派的發展歷史的,都知道在很早以前,那是一段怎樣黑暗的歷史。
無數科學家、學者,被光明教派打上“異端”“邪教徒”的名號,綁上了火刑柱,活活燒死,或者被所謂的“宗教裁判所”裁決。
“放肆!”
欒國忠厲聲呵斥,那人嚇得噤若寒蟬。
簫布衣擺擺手,說:“你說的不錯,起初的‘黑彌撒’的確是有這么點意思。他們勇于反抗,樂于抗爭,敢于流血,不畏犧牲。”
“可是,一個教派一旦發展成規模,尤其是在苦難中無限壯大,甚至有一天超越光明,那么必然會出現一些‘驚才絕艷’之輩。”
“他們頭腦靈活,想法超前,膽大包天。”
“于是,黑彌撒不再滿足于只是斗爭,而是要徹底顛覆。所以,他們信奉邪神,自稱是神的使者,按照神的旨意,來‘推翻舊有制度,建立新的秩序’,然后他們最終就成了他們最討厭的樣子。”
說到這里,簫布衣唏噓不已。
人群中,有人用著怨毒的眼神盯著簫布衣,殺氣凜然。
欒國忠等人神情卻沒有半點變化,也只是跟著唏噓感嘆,說:“所以說,人一旦忘了初心,后果不堪設想。因此,我也時常告誡欒家人,一定要堅持本心,做個好人。”
頓了頓,他又多了幾分感傷,嘆息著:“可是,總有些心術不正的子弟,做出一些讓老朽傷心淚目的事情。”
“父親!”
“爺爺!”
“家主……”
看著欒國忠這樣,欒家人亂成一團,連忙跪下請罪。
“罷了,罷了,那些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與你們何關?”
欒國忠擺擺手,讓眾人起身。
眾人這才如釋重負。
簫布衣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說:“欒家主不必如此感傷,欒家子弟眾多,總有些心思不正的害群之馬。不過那些人也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欒國忠神情微微一滯,隨后又打起精神,一臉歉意的看著簫布衣,說:“大人說的對,所以老朽今天舉辦這場宴會,一則是為了感謝大人出手,為欒家解決害群之馬,還欒家一個公正嚴明的家族。二來也是想讓這件事,成為欒家的一個教訓,從此以后,警告欒家上下所有人,應當克己復禮,仁義當先。”
“欒老家主能這么想,真是家族之幸,也是民族之福。”
簫布衣點點頭,看似由衷的感嘆著。
欒國忠連忙點頭行禮,剛想說些什么,簫布衣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一圈。
銳利如鷹的目光,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對視。
簫布衣這才收回目光,語氣也變得冰冷無比,說:“欒燕平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在我們這些人中,卻有很多人,做了很多錯事,卻沒有受到任何處罰!這公平嗎?”
“嘩啦!”
全場慌亂,用著驚疑未定的眼神看著對方,不知道簫布衣到底在說誰。
人群中,有人卻將手悄悄地放下。
簫布衣繼續說:“這不公平!所以,我今天來這里,就為了找一個公平!”
“站出來,為自己做的事情懺悔,我可以饒你一命!”
沒人站出來,惶惶不安的氣息,在所有人心頭蔓延開。
簫布衣不說話,只是用著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人群。
有一人再也抵抗不住,手向下猛地一放,低吼著:“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