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我是因為嫉妒,才這么做的。”
這是簫布衣松開手后,秦仙兒癱坐在地上,說出的第一句話。
簫布衣微微蹙眉,說:“嫉妒誰?說清楚!”
“我嫉妒奚青城那個白蓮花!”
秦仙兒咬著牙,一臉兇悍的說著。
她這個表情要是傳出去,只怕會讓全鶴州的人都要驚掉下巴,誰能想到平日里一直以妖艷優雅、高貴冷艷示人的秦仙兒,此刻的臉上滿是尖酸刻薄,與網上經常看到的那些深閨怨婦,沒有任何的區別。
簫布衣倒是樂了,秦仙兒和奚青城可是鶴州的兩朵金花,是無數人高不可攀的夢中情人。
可是誰曾想,這二人的關系卻這么不對付。
甚至說是惡劣。
一個叫對方妖女,一個叫對方白蓮婊,互相看不上眼。
在微微一笑后,簫布衣沒有接話茬兒,秦仙兒也不意外,繼續說著:“這個白蓮花,不就因為出身比我高貴一點嘛,憑什么就被大家稱作仙女,女神,而我只能是人們口中的妖女,蕩婦?”
“我雖然周旋于各個男人之間,可卻從未讓任何一個男人玷污過,甚至連手都沒有人碰過。”筆趣閣
“論清白,誰比誰清白還不一定呢!”
“她不就是比我能裝清純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要是她不是奚家的嫡長女,或者說,我跟她一樣,出生在一個二流頂尖的家族中,我又怎么可能會如此作踐自己的身份,去以色娛人?!”
“所以,我不服!我不甘心!我更恨她!”
說到這里,她的五官猙獰,原本妖艷的姿態,也瞬間變得丑陋許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嫉妒使人五官猙獰吧?
簫布衣皺眉,說:“這跟你今天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秦仙兒卻忽然大叫起來,眼中滿是瘋狂的妒忌,說:“要不是那白蓮花勾搭上大人,我又怎么可能會用出這么卑鄙的手段,想成為大人的女人?”
“呵呵。”
簫布衣笑了,略帶嘲諷的看著她,說:“所以,你今天是想用我,把輸掉的面子,重新挽回來?”
秦仙兒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光從簫布衣的語氣中,就聽出了冰冷的殺氣,急忙說:“大人,請恕罪,我……我絕對不敢將您當作賭注,”
“哦?那是什么?”
簫布衣臉上的嘲弄意思,越發明顯起來了。
秦仙兒的氣勢立馬弱了一些,透著無盡的不甘,說:“我……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我生性要強,別人有的,我必須也得有,還得超過別人。”
“論姿色,我不輸她奚青城!”
“論天賦,我不過二十二歲,就已經是半步天王,她卻連暗勁后期都沒突破!”
“論才情,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歷史人文,金融政治,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不知道比她強多少倍!”
“明明我樣樣比她優秀,可憑什么天下的好處,都要讓她奚青城全部占盡?!”
“就因為她是奚家的嫡長女?就因為奚家是二流頂尖家族,而我秦家只是三流家族?”
“我不服!所以,我要爭!”
此刻的她,身上又綻放著一種豪邁的氣勢。
在這時,簫布衣不免在心中想著,可惜她生錯了性別,否則讓她在鶴州闖出偌大的名頭,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知道原因嗎?”
簫布衣看著她,淡淡道。
“什么原因?”
秦仙兒急切地看著簫布衣,追問著。
“因為你太爭了,太要強了,所以往往不得心愿。”簫布衣說,可秦仙兒的臉上卻出現一抹迷茫的神色,顯然以她的心性,是無法理解簫布衣想表達的意思的。
簫布衣繼續說:“聽過一首詞嗎?”
秦仙兒迷茫的問著:“什么?”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簫布衣抑揚頓挫的念著這首詞,一股淡然飄逸,不爭而爭的霸氣,卻畢展無遺。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對于這首詞,秦仙兒自然不會陌生,呢喃著重復著這句詞,整個人似乎被人抽空了靈魂。
可旋即,她猛然搖頭,說:“不,你騙我,騙我……”
“哦?”
簫布衣狐疑的說著。
秦仙兒瞪圓了雙眼,憤怒的說著:“可另一首詞也說了,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可見,人生于天地間,就是為了斗都生,為斗而死!”
“生命不止,爭斗不休!”
這一刻的她,野心畢露,的確是比一般的男人還要霸道。
簫布衣微微搖頭,“可有時候偏偏就是這樣,不爭就是贏,或者更殘忍一些的說,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遠勝你什么都做。”
“這樣嗎?”
秦仙兒忽然安靜了下來,這句話似乎摧毀了她脆弱的內心,讓她對自己堅持二十多年的信念,產生了嚴重的崩塌。
她抬起頭,眸子凄楚可憐,說:“所以,她就說靠著不爭,爭奪到了你的心?”
簫布衣笑著說:“不,她只是比你更聰明。”
“嗯?”
秦仙兒不解。
簫布衣說:“她知道,什么時候該爭,什么時候該不爭。而你則不同,不管該不該爭,都要爭奪到底,就像個天生的戰士,只為戰斗而生。所以往往這個時候,會顯得心機很深,造成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秦仙兒恍然大悟,忽然笑了起來,說:“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真是應對了那首詩詞——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謝謝大人能愿意跟我說這么多,仙兒感激不盡。”
說著,她跪在地上,對著簫布衣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
做完后,她又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頭飾,頃刻間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淡然與優雅,說:“大人,動手吧。”
“好。”
簫布衣點點頭。
秦仙兒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可隨后又變得無比坦然,這樣的結局,不是早在心中設想了無數遍嗎?此刻既然來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慷慨赴死罷了。
咻!
下一刻,就聽見一聲冰冷的破空聲,一縷青絲從秦仙兒的頭上落下,緩緩落在地上。
秦仙兒睜開眼,茫然地看著頭發,又抬頭看向簫布衣,吶吶問著:“大人,您……”
簫布衣淡淡的說:“下不為例。”
說完,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簫布衣走后,秦仙兒才癱軟地倒在地上,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僥幸,又看向那地上的一縷青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將它撿了起來,柔柔地放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