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以晚,許府一早便下了鑰,府內除了巡邏的些許小廝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早早地歇下了。
偏生何嬌嬌心中歡喜,怎么也睡不著。
她吩咐丫頭給自己溫了酒,正獨自一人坐在廊下飲酒。那酒香的氣息順著空氣撲入鼻腔之時,倒是讓何嬌嬌更加興奮。
“小姐。”一個丫頭推開院門,快步迎了進來,欠著身子,低聲道,“門上的小吏來報,晚歌小姐在外面求見小姐您呢。”
聞言,何嬌嬌心中所有的歡愉瞬間消散了一大半。
她偏過頭,探著身子,雙眉緊緊地蹙在一起,一臉詫異地望著那丫頭,“誰?”
“許晚歌。”丫頭重復道。
“沒有看錯?是許晚歌?”何嬌嬌聞言,騰地一下站起身,一臉驚訝地盯著那丫頭,兩步跌撞向前,高聲問道。
丫頭被她問的心中一緊,不解地舔了舔唇瓣,“是……是許晚歌。”
何嬌嬌怒斥,“不可能!她此刻應該正在床上死去活來呢,怎么可能來見我?”
話音才落,卻見許晚歌已經拎著裙角,款步走進院中。
她瞧著何嬌嬌,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姐姐倒是好心機,好謀算啊,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何嬌嬌猛然望向許晚歌,眼中滿是詫異。
她像是見了鬼一般,向后退了兩步,抬起手,身子向前探動著,高聲道,“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沒有?這不可能。”
許晚歌淺笑一聲,緩步上前,走到何嬌嬌面前,“姐姐很詫異見到我嗎?還是那些大漢沒有將話對姐姐說清楚?”
“大漢?什么大漢?”何嬌嬌眼看著自己的計謀未曾得逞,立即翻了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姐姐派去的人打了河西前來和親的郡主,人已經被我舅舅扣下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姐姐不用抵賴。”
許晚歌走到桌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水,抬起頭,望著何嬌嬌。
聞言,何嬌嬌全身的力氣都泄去了一大多半。
她撲通一聲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喃喃自語,“和親的郡主……怎么會是和親的郡主呢?”
許晚歌淺笑兩聲,眉目微蹙,望著何嬌嬌,“是不是和親的郡主,明日一早宮中自然會有消息傳來,姐姐到時候只管聽著便是了。”
言畢,她站起身,只望了一眼何嬌嬌,“姐姐還是珍惜今晚的時光吧。想必日后,你再想要這樣的日子,也是難了。”
許晚歌說完,轉身要走,不成想,卻被何嬌嬌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不能走!”何嬌嬌高聲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你不能走。”
許晚歌的手腕被她扯得生疼,卻忍住疼痛,只推開她的手,冷眼盯著何嬌嬌,“若不是你想要害我,又怎么會害了自己呢?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看姐姐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對陛下交代吧。”
說完,許晚歌不再理會何嬌嬌,徑直離開。
翌日。
一早,尚未等到百官上朝,河西的使者便扯著那鼻青臉腫的大漢,跪在宮門之外。
他手中舉著一策竹簡,跪得筆直,高聲道,“我國郡主前來和親,卻被京城富貴許家之女買兇打傷,人證物證俱在,請皇帝陛下明察。”
事情鬧到如此田地,皇上也無法為何嬌嬌遮攔,問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派人將何嬌嬌押進了宮中。
這何嬌嬌幾乎是被侍衛們扔在大殿之上。
她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只顫抖著身子,牙關也打著顫,卻是一動不動。
“你是何嬌嬌?”皇上斜依在龍椅之上,手中握著一只潔白的帕子,望著何嬌嬌,沉聲問道。
何嬌嬌這才敢抬起頭答話,“民女何嬌嬌,給陛下請安。”
“你為何要買兇毆打郡主?”
何嬌嬌忙低下頭,全身顫抖,“民女不敢,民女是……”
殿前的審問由皇上親自執行,百官為了此事皆未曾上朝,都等在府中。
談青石早已經派了人前去打探消息,自己在府中也是心急如焚。
“國師,”一小廝前來通報消息,“許府的主母許燕求見。”
“許燕?”談青石眉角挑動,驚訝地盯著那小廝,“她女兒犯下了如此罪孽,她此刻前來尋我,是想要拉著我一同下水嗎?”
“那婦人哭得厲害,在府門之前就鬧起來了。”小廝接過談青石的話頭,“若是由著那婦人哭嚷,傳到了陛下的耳中,還以為咱們府上與那何小姐有什么來往呢。”
談青石也算是個聰明一世之人,可卻從未遇到如此撒潑打滾的女人。
無奈之下,他只得吩咐小廝帶了許燕進來。
這許燕一改往日的雍容華貴,才進了院中,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只高呼冤枉。
“冤枉?”談青石立在許燕身前,“你有什么好冤枉的?教出的好女兒,連前來議親的郡主都敢打,還有什么冤枉?”
“是我教女不當。可是,她也是一時之間豬油蒙了心。更何況,我這女兒本不是要對郡主動手,而是為了給丞相家那才剛收入門的外甥女一點顏色看看。”
許燕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打量著談青石的面色。
他聽到顧承的名義,面色微變,顯出幾分不屑和惱怒。
“我聽聞,國師您和丞相大人之間是有些過節的。如今,這郡主被打,可是被丞相大人救了下來。說不好來日,丞相大人就要在陛下面前壓過您一頭了。”
許燕話才說到此,便見談青石猛然轉過頭,冷眼盯著她。
他平生最聽不得的便是顧承的名字。
這顧承不在京城之時,尚且會千里迢迢上書陛下,說他是個江湖騙子。
如今,他回了京,與自己更是水火難容。
如若不是陛下身子一直不好,仰仗著談青石,只怕是他早就被顧承趕出皇城了。
“國師若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以許家在京城的威望,我愿意助國師奔的一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