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歌拿了五一和五六的口供,顧不得天色以晚,便從后門出了府,一路往許府而去。
到了門前,小廝一看見許晚歌就急匆匆的從側(cè)門泡了進(jìn)去,跟許燕稟報。
許燕瞬間便變了面色:“將她請到后殿之中。”
許晚歌一臉陰沉地坐在桌邊,玉蔥一樣嫩白的手指時不時地在桌上點(diǎn)動兩下。
“真是稀客啊。”
等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許燕緩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她一眼瞧到許晚歌,便冷哼一聲,揚(yáng)著下巴,將手中的扇子揚(yáng)動兩下緩步走進(jìn)屋中。
許晚歌卻也沒有起身之意,只放下茶杯,抬起頭,盯著許燕的側(cè)臉。
見狀,許燕的面色更加陰沉難看,也只得耐著性子,走進(jìn)屋中。
“怎么了?”
她坐在主座上,沉聲道。
許晚歌抬起頭,掃視一圈許燕,從衣袖之中拿出一樣?xùn)|西,站起身,遞給許燕。
許燕也不抬手,只抬頭瞧了許晚歌一眼,“這是什么?”
“五一、五六已經(jīng)什么都說了。姑母沒有興趣看兩眼嗎?”許晚歌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許燕。
聽到“五一、五六”兩個名字,許燕的神經(jīng)緊繃起來。
她咳嗽兩聲,別過頭,對身后的丫頭道,“出去候著。”
眼見著屋內(nèi)所有的丫頭都快步走出去,許晚歌這才緩步走到桌邊,慢慢坐了下來,看也不看許燕,只將自己的衣衫整理一番,耷拉著雙眼,把弄著右手之上新得的玉鐲子。
許燕凝視著許晚歌,許久之后,才擠出一個笑容,“這五一和五六的確是我送到你身邊的。只是,這兩個丫頭在你府中便是你的人,她們的口供你拿給我做什么?”
“姑母既然這樣說,那想必這口供姑母也不想看了。晚歌不介意將這東西交給京兆尹。”說完,許晚歌起身要走。
見狀,許燕心中一緊,立即站起身,沉聲喚住許晚歌,“許晚歌。”
許晚歌背對著她,冷聲道,“姑母不是沒什么興趣么?那我就不打擾了。”
言畢,她拔腿要走。
許燕見狀,兩步上前,攔住許晚歌的去路,冷眼盯著她,“你想怎么辦?”
許晚歌唇角勾動,冷哼一聲,“你教唆家奴偷盜丞相府的東西,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別的不說,這十多棍仗之苦,想必是逃不掉了。”
許晚歌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笑容,望著許燕,“不過,姑母想來身強(qiáng)體壯,應(yīng)該無礙吧。”
許燕臉色微變,抬手?jǐn)r住許晚歌的去路,“自家的事情,何必鬧到官府?若是這京兆尹審問起來,想必丞相大人和夫人也要落一個馭下不嚴(yán)的罪名。何必呢?”
“看來,姑母也是想要私了了?”許晚歌這才停住腳步,盯著許燕的側(cè)臉。
見許燕不說話,許晚歌淺笑幾聲,從另一只衣袖之中拿出另外一樣?xùn)|西,“私了也好,這是一紙告示。上面不僅僅寫著五一、五六的口供,也寫著姑母您是如何指使她們的。”
說著,許晚歌將那告示攤開,在許燕的面前晃動兩下。
許燕見狀,面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紫。
“姑母,三日之內(nèi),若是你不能將丞相府被偷賣出去的東西十倍奉還,這告示便會出現(xiàn)在京城上上下下,我說到做到。”
言畢,許晚歌撥開許燕,徑直往外而去。
許燕哪里還有些許掙扎的精力,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洗過一遍,靠在身邊的門檻上,死死的盯著許晚歌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齒,那幾個丫鬟還真是不中用!那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可如今許晚歌性情大變,自己是該抓緊除掉她了,若是自己不能除掉許晚歌,來日許晚歌對嬌嬌動手之時,她豈有還手之力?
想著,許燕長出一口氣,吩咐門外守著的丫頭,“準(zhǔn)備一千兩銀子。三日之后,送到丞相府上。”
離了許府,許晚歌的心情大好。
她最是了解這位姑母。
許燕看重面子和名聲,勝過一切。更何況,若是她教唆下人偷盜之事真的在京城之中流傳開,想來許府的生意也不必做了。
便是為了保全名聲和許府的生意,她也必定會將銀子好生送到丞相府去。
如此一來,自己總算是做了一件對得起舅父和舅母之事!
許晚歌心中歡喜起來,低著頭,才走了兩步,在拐角之處,卻被迎面而來的一人一把撞到。
肩頭傳來一陣酥麻和疼痛,許晚歌捂著肩膀,呲了呲牙,正要責(zé)怪來人,卻見一張熟悉的臉頰映入眼中。
那張清秀的臉上,眼下全是烏青,鼻梁上還有一抹紅印,嘴角的鮮血尚未凝干正掛在一邊,看上去似乎是與人打斗過。
許晚歌心中一緊,忙一把扯住來人,沉聲道,“方寒,你這臉上是怎么回事?”
方寒立即向后一步,低著頭,抽出自己被許晚歌抓住的胳膊,隨意擦了擦面頰,盯著許晚歌的眼睛,“許小姐,請自重。”
許晚歌掛念著方寒的傷勢,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語氣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皇城腳下,怎么敢有人對你動手呢?走,我?guī)闳蠊佟!?/p>
說著,許晚歌抬手便要扯著方寒向前。
不成想,這方寒卻是一把甩開許晚歌,一陣疼痛順著面頰席卷而上,吃痛的皺了皺眉。
見狀,許晚歌心疼不已,只得立即松開手,望著方寒,“你若是不想跟我去官府,便告訴我這一臉的傷都是怎么弄的?”
方寒長嘆一口氣。
不等他答話,一側(cè)的小廝倒是率先將話頭奪了過來,“我們少爺在外面的瓦子之中聽到有人議論許小姐,這才與他們打斗起來。”
聞言,許晚歌詫異地望向方寒。
他不滿地別過頭,對那小廝沉聲道,“住口!”
“你是為了我才和別人動手的?”許晚歌驚訝地盯著方寒的眼睛。
她抬起手,想要拉住方寒的胳膊。
可只要許晚歌向前,方寒便往后。
他低著頭,沉聲道,“和你沒有關(guān)系。只是舍妹這一向一直與你走得頗近。若是那些人議論起你,難免會連累妍兒的名聲。”
許晚歌眼眶微紅,這方寒分明是為了自己,可卻硬要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