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周五。
最后兩節(jié)課進行大掃除,嘉南離開學(xué)校的時間比往常早,在路邊的書店逗留了一會兒,才去文化宮。
門衛(wèi)室里,黑皮搭著二郎腿聽收音機,搪瓷缸里的泡著茶葉,很像老大爺,跟他兇悍的外表完全不符。
陳縱沒見人影。
這兩個人,好像總有一個在摸魚,上班態(tài)度不端正。
“接電話去了,這兩天他電話特別多,老有人找。”黑皮說,“要不等等吧?應(yīng)該馬上就回了。”
嘉南搖頭,說:“我沒什么事,先去樓上練舞了。”
她邊走邊打量四周的一草一木,心底沒有不舍,只是像將這里仔細看了一遍。
舞蹈室暫時人不多,有的在跳舞,有的玩手機。
蘇薔趴在窗戶邊跟男友煲電話粥,聊了許久才掛斷。嘉南剛練完一組動作,問她:“你每個月的電話費是不是很貴?”
蘇薔:“我們開通了手機情侶套餐,非常劃算。”
嘉南聯(lián)絡(luò)的人本來就少,單身狗第一次聽說情侶套餐這種東西。
“你今天心情很好?”蘇薔問。
嘉南:“有這么明顯嗎?”
“嗯哼,”蘇薔非常肯定,“你一般不找人主動搭話,也不會關(guān)心別人電話費貴不貴。”
嘉南跟舞團里的其他成員關(guān)系平平,如無必要,確實不會主動交談。
跟蘇薔稍微聊得多一點,也只是因為蘇薔的性格原因。
“說吧,究竟遇到什么好事了?”蘇薔撞了撞嘉南胳膊。
“沒有。”嘉南不肯說。
“你真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蘇薔嗔怨道,“難怪長這么漂亮也沒有男朋友。”
—
二十分鐘后,陳縱找來舞蹈室,他沒進門,只在走廊上隔著窗戶搜索嘉南的身影。
他的出現(xiàn)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嘉南看見周圍的人不約而同朝外張望,轉(zhuǎn)過頭,看見了黑色的保安服,腰帶勒住那一截勁瘦腰身,愈發(fā)顯得他身形挺拔。
嘉南腦海中毫無征兆地冒出了蘇薔剛才所說的“男朋友”三個字。
心跳漏了一拍。
她走出舞蹈室,短短幾步,有種時間被刻意拉長了的錯覺。
“黑皮說你找我?”陳縱問。
嘉南鎮(zhèn)定道:“想請你吃飯。”
陳縱扯了扯唇角,聲音里夾雜著輕笑,“撿錢了?”
他和嘉南自己都心知肚明,嘉南主動請人吃飯這件事有多難得。
嘉南表達得比較含糊:“為了慶祝……和表達感謝。”
慶祝她即將重獲自由。
感謝陳縱出現(xiàn),他幫了她好多次。
“那你今晚有時間嗎?”嘉南問。
“有啊。”陳縱指了指門衛(wèi)室的方向,“我翹班,黑皮善后。”
黑皮表示非常樂意成人之美,并且祝兩位約會愉快。
陳縱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嘉南的練習(xí)結(jié)束后,把留在置物柜里的東西全部清空,收拾妥當,她就下樓了,沒有跟這里的任何人告別。
月色澄明,陳縱在樹下等她。
她跳了兩個臺階,有些雀躍和迫切走到他身邊,然后他們一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文化宮。
嘉南帶路,領(lǐng)陳縱去了一家居酒屋。
她喜歡這家店的風(fēng)格和布置,溫馨舒適,氣氛也好。從門前路過,總要朝里張望兩眼。偶然可以看見店主養(yǎng)的英短銀漸層,盤著身子在散尾葵下舔毛。
但因為價位偏高,嘉南很少進門光顧。
這次要請陳縱吃,就不一樣了,可以奢侈一把。
嘉南把菜單給陳縱,讓他盡管點,敞開肚皮吃。
自己則成功摸到了銀漸層的尾巴,店主給她一個小小的按摩工具,戲稱為“靈魂攝取器”。
“拿這個輕輕撓它的頭,它很喜歡。”店主教嘉南吸貓。
“嘉南,”對面的陳縱叫她的名字,“你要吃烏冬面嗎?”
“好呀。”嘉南答應(yīng)著,“但一大碗我肯定吃不完。”
“我們一人一半。”陳縱說。
店里滿座,沒有人大聲說話。低聲細語,像手機里的白噪音。
嘉南洗完手回來,面已經(jīng)上桌了。
她嚼面條的時候臉頰微微鼓起,燈光照射下,有種茸茸的質(zhì)感,看上去柔軟而細膩,似乎很好捏。
“好好吃。”嘉南感嘆說。
她居然不由自主地贊嘆了食物。等下次見到杜醫(yī)生,她要告訴他這件事。
她又嘗了一點金槍魚和牛油果沙拉,再推給陳縱。
今天的嘉南有種“今日限定式甜蜜”,眼角眉梢?guī)е蛔灾惪v能看見的甜意。
今晚居酒屋搞活動,他們獲得了一次抽獎機會。
嘉南運氣超好,抽到了免費贈送的店主釀的青梅酒。
她嘗了一小口,青梅的清香與酸甜被勁酒包裹著,比想象中要烈。陳縱似乎很喜歡,喝了挺多。
吃完,嘉南掏出錢包,用現(xiàn)金付了款。店家找了零,她又將零錢規(guī)整地放入錢包中。
陳縱在旁邊等她,服務(wù)生送來一盒薄荷糖,陳縱挑了兩顆,留給嘉南。??Qúbu.net
出了小店,兩人散步消食,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們路過擺攤的集市,又經(jīng)過大片小孩逗留的露天蹦床,路邊有賣蜂蜜的爺爺和賣花的奶奶,面前手工編織的竹籃里盛放著海棠和梔子花。
那些平常風(fēng)景,今天變得格外好看。
前方道路變窄,只能容納一人通過。
嘉南殿后,被陳縱擋住了光線,像捉迷藏一樣躲在他身后。
“我明天要去參加研學(xué)活動了,走一個星期,去塢瞿……早上六點半就出門。”她一邊踩著他的影子,一邊說。
陳縱知道她在背后玩兒,沒回頭地說:“我也要離開幾天。”
嘉南想到黑皮說的,他這幾天老有人找,總接電話,估計有事情要忙。
嘉南想問他離開去辦什么事,又覺得不好打聽他個人隱私,換了個問題:“那什么時候回呢?”
“應(yīng)該比你先。”陳縱說。
“那你要記得帶鑰匙。”嘉南說。
前方拐彎,陳縱的影子從她腳下溜出去。
“我以后不會再去文化宮跳舞了。”她說出憋了一晚上的話。
陳縱驚訝,但沒表現(xiàn)出來。嘉南問他:“你打賭的期限有多久啊?”
嘉南沒忘記,陳縱說因為打賭輸了才來文化宮當保安。
“馬上就到期了。”陳縱說。
嘉南看著他,有點疑惑,又好像猜到了什么。
點到即止,沒有再問下去。
前方的天橋下,賣藝的老人在拉小提琴,悠長繾綣的調(diào)子,是《MyOwnTrueLove》,電影《亂世佳人》的主題曲。
他們駐足聽了一會兒,坐公交車回去。
經(jīng)過樓下雨棚,嘉南四處看了看,說:“小綠怎么又不在?”
陳縱:“小綠?”
嘉南:“你的摩托車。”
嘉南對陳縱的摩托車印象深刻,造型炫酷,通體漆黑,車身上有兩道狹長的熒光綠,像劈過的劍刃。
她在心里管它叫小綠。
“借給朋友了。”陳縱說。
“哦。”嘉南若有所思,“小綠失寵了。”
行李都已經(jīng)收拾好,她坐在床上,不斷回想和陳縱一起度過的這一晚,從他們走出文化宮開始,吃飯,散步,路過的風(fēng)景,都在腦海中慢慢回溯。
那些成為了嘉南為數(shù)不多的值得紀念的時光之一。
她上網(wǎng)找到了小提琴版本的《MyOwnTrueLove》,感覺并沒有她跟陳縱在天橋旁聽到的曲子好,不過聽起來也非常舒服。
她塞上耳機,沉浸在舒緩的音樂里,踮起腳尖喚醒了肌肉記憶,月光把窗戶照得透亮。
遠處夜里的群山像巨型的蛋殼,靜靜孵在灰藍色的天空底。
陳縱現(xiàn)在住的主臥視野比較好,抬眼即可看到哪些樹與山。當眼睛感到酸澀,他的視線就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去窗邊站會兒。
窗邊的這個角度,還能窺見陽臺一隅。
月光下有道影子,像白天鵝。白色的睡裙飛舞,飄飄欲仙。陳縱的目光無聲追隨。
可惜隔著玻璃,如話本里的書生遇妖,朦朦朧朧隔著霧。
陳縱沒有多想,他想看得更清,那就走近將她看清。
他離開自己的房間,推開陽臺的門。嘉南舒展的手臂正落下,她訝異于他的突然出現(xiàn)。
大概因為今天一整天都開心,此刻也朝他笑了一下。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嘉南問,可她明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
又奇怪地感到有些羞赧。
她像初次登臺沒有任何表演經(jīng)驗的小演員,站在聚光燈下,面對臺下的觀眾心跳驟亂。
陳縱只是看著她。
仲春夜月色里,少年怦然心動源于一瞬間,被蠱惑,沉淪深陷。
又或許,喜歡早就隱藏在此前的無數(shù)個瞬間,只不過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
“阿縱,你不會是在夢游吧?”見他不肯說話,嘉南開玩笑似的問。
“嗯。”
哪有夢游的人會承認自己在夢游的。
嘉南懷疑是不是居酒屋中的青梅酒作祟,身體微微向前傾,想要嗅少年衣襟上殘留的酒香。
卻被他用寬大的手掌,抵住了額頭。
禁止靠近。
嘉南心底的別扭和委屈來得不合時宜,感覺自己好像被他嫌棄了。
蘇薔的那句玩笑話蹦出來,叫人耿耿于懷,而她明明不該在意,卻又忍不住向陳縱求證:
“阿縱,問你個問題。
“我真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嗎?”
“不。”裝夢游的陳縱出聲否定了。
為表否定的堅決程度,他重復(fù)添加了一個否定句式:“不是這樣。”
“誰這么告訴你的?”陳縱問。
“別人。”
“別人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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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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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