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孫汝敏怎么回事?”同桌一邊往嘴里塞薯片,一邊對嘉南說,“她都不過來搶我座位了。”
嘉南疑問。
“之前她不是老跑過來跟你說悄悄話嘛,占了我的座位,害得我只能去別的地方。”同桌說。
面前攤開的語文課本上掉了許多薯片碎渣,同桌不在意地吹了吹,繼續(xù)問嘉南:“你跟孫汝敏關系很好嗎?”
嘉南否認:“沒有。”
“我發(fā)現(xiàn)她喜歡送東西給你吃,巧克力啊,蛋糕啊,奶茶啊……你可真幸福。”同桌說:“不過我沒見你接過,白給的為什么不要啊?”
同桌上下打量嘉南單薄瘦弱的身形,忽然開竅了似的說:“要保持身材果然不容易,禁得住誘惑。”
嘉南沒再說話了。
她埋頭寫練習冊,想把家庭作業(yè)盡量擠在學校完成。寫了幾筆,回頭看向后排的某個座位,孫汝敏趴在桌上安分睡覺。
確實不太像她了。
下堂課是計算機課。
上課前五分鐘,嘉南拿上課本匆忙趕往計算機教室,在樓梯間不小心跟人撞上,是6班的一個男生。
“不好意思。”
“對不起。”
雙方同時道了歉。
男生注意到嘉南的手表,想要問點什么,嘉南趕著去上課,并未留意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急忙走了。
下課后回到本班教室,嘉南又在走廊上碰見了之前不小心撞到的男生。
嘉南對他有個大致的印象,對方比較出名,是個富二代,時不時請全班喝咖啡,吃下午茶。
兩個班隔得近,班上男生之間相互熟悉,每次聊到球鞋一類的東西,總會提到他的名字。
嘉南沒想到對方是來找她的。
“能給我看看你的手表嗎?”男生問得很直接。
嘉南低頭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并不想把它取下來交給別人,哪怕只是短暫的幾秒鐘時間。
她拒絕了。
男生尷尬地撓了撓頭,“別誤會啊,我沒別的意思,單純就是太好奇了……”
他今年生日想要一塊這個牌子的手表,沒從父母手里要到,意外看見嘉南手上戴著的,覺得眼熟,非常想拿過來仔細看看。
“高仿。”嘉南說,“應該不是你說的那個牌子。”
男生想想也對,普通高中生怎么會戴那么昂貴的表。
“那沒事了。”
這是除孫汝敏以外,第二個人跟嘉南提起她的手表。
表盤上有個低調的銀色英文標識,之前嘉南沒在意,也不認識,只因為它是陳縱送的而格外珍惜。
她從書包底層找出靜音了手機,上網(wǎng)搜索,根據(jù)品牌logo找到了官網(wǎng)。
網(wǎng)站全英文,但不妨礙她看圖片和價格。
其中最便宜的一款,6位數(shù)起步。???.??Qúbu.net
不過嘉南沒找到手上這只表的同款。
*
下午全校性大掃除任務是臨時安排的。
上面要搞突擊檢查,校方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在廣播里通知各班搞衛(wèi)生。
不用上課,搞衛(wèi)生也開心。
學生們歡欣鼓舞,扛著拖把和掃帚上躥下跳。
每個班除了自己教室要打掃,還分配了別的的包干區(qū)。
衛(wèi)生委員站講臺上寫任務安排,粉筆頭篤篤地敲在黑板上。
嘉南看見自己的名字,在“東教學樓樓梯間”那一欄。
同桌唉聲嘆氣,抱怨道:“我造了什么孽哦,舊閱覽室好難打掃的。”
學校以前有幾間閱覽室,在實驗樓頂樓,挨著檔案室。
后來學校撥款新建了圖書館小樓,開發(fā)了新的閱覽室。舊的閑置著,已經(jīng)荒了。
被安排去打掃舊閱覽室的同學直呼倒霉。
在同桌嘆了第十次氣之后,嘉南問她:“你要不要跟我換?”
同桌狐疑,不太確定地說:“真的嗎?你可不能反悔。”
嘉南點頭,她覺得打掃閱覽室比樓梯間好。樓梯間人來人往,還很吵。
嘉南還有兩個同學做搭檔,一男一女。三人拎著水桶和抹布往實驗樓走。
另外兩人之間更加熟悉,路上不斷聊著天。
“閱覽室應該有掃把和撮箕吧?”男生問。
女生說:“要是沒有,你再跑回去拿。”
“想得美。”
嘉南領先他們幾步,走在前頭。
從一樓到六樓,沒有電梯,一步步爬樓。
閱覽室的門打開了,有相關的負責老師正在門口清理一沓資料,看見他們來,指揮他們先大致把架子上的灰和前后兩扇門擦干凈,再掃地和拖地。
沒多久,老師就不見蹤影了。
只剩下他們三人。
地方大,難打掃。人手顯然不夠。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的味道。室內采光差,層層書架如同深林中的高大松柏,將本就微弱的天光切割得更加稀薄。
讓這里愈發(fā)顯得陰冷。
另外兩個同學邊干活,邊摸魚聊天。關于學校,多多少少有些傳聞。
比如學校以前是墳場。
比如女生宿舍樓幾零幾出過事。
嘉南把臟了的抹布在水桶里搓了幾遍,重新擰干,看到放置報紙的鐵架。上面有洛陵本地的早報、晚報,也有比較出名的幾家全國性報刊。
有的裝訂成冊了,整理得比較妥帖。
也有的還散著,日期也是混亂的。
嘉南始終沒忘記過陳熙然在小彌山別墅里說過的話,他讓嘉南去翻十年前的報紙版面,找一個叫傅梁的教授和他組建的少年班。
嘉南不是沒有想過去找,每每動了念頭,卻難以真正付諸于行動。
那牽涉到陳縱的過往和故事,嘉南既好奇,又心生膽怯。
她怕知道太多,現(xiàn)下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她也怕變故,以及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
抱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嘉南打開了面前的報紙。
特地去找,找起來并不順利。
報紙的紙張褪色了,泛黃,變脆,翻閱時需要小心翼翼,動作不能太大。
到最后,嘉南幾乎快要放棄了,一張攝影照片映入眼簾。
那是張合照,有十來個人入鏡。
刊登出來像素很低,加之時間間隔太久,上面印著的人像愈加模糊。
照片底下有行附加的小字:傅梁教授(左一)和他的計算機少年班成員。
拍照的背景是面長滿了爬山虎的紅磚矮墻,臨墻種著挺拔的云杉,枝葉繁茂。
樹前總共十六人,分兩排站。
站在左邊第一個的男人穿中山裝、戴眼鏡,其余都是些稚嫩的面孔。
嘉南認出了當中的陳縱。
他站在后排最右的位置,比旁邊的人都要高。
那一年的陳縱還沒有長大,規(guī)規(guī)矩矩穿著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攥成拳頭,唇抿成一條線,眼睛望向鏡頭。
模樣有些倔強和拘謹。
那是篇專題報道,深度挖掘,追蹤的時間很長。
詳細介紹了傅梁教授和少年班的情況。
少年班成立時,學生平均年齡只有十二歲。在維持了幾年現(xiàn)狀后,將近三分之一的人被陸續(xù)淘汰出局。剩余十人,于二〇一一年公費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學習深造。
報道最后附贈了赴美留學的十人名單,嘉南一路看下去,找到了陳縱的名字。
*
“嘉南……”
同來打掃閱覽室的女生喊了嘉南一聲,同她商量道:“要不我們走吧?我覺得差不多可以了。”
三人馬馬虎虎完成了大掃除任務。
負責人老師不在,他們將門虛掩上,拎著工具離開。
學校的林蔭道上沒什么人了,教室里也只剩下兩個同學拎著垃圾袋,準備去倒垃圾。
嘉南看時間,比平常的放學時間要早半小時。
她打電話告訴陳縱,今天可以自己回家。
電話通了,陳縱那邊響起清晰的箏音和陌生的女子唱腔,忽遠忽近,有明顯的頓挫感,聽著感覺有點奇怪。
嘉南一時忘了說話。
直到陳縱喊她的名字。
嘉南回神,“今天提前下課了,我坐公交回去吧。”
“阿縱,你在哪兒呢?”
陳縱說了個嘉南沒聽過的店名,“在城郊,是陳熙然非要約在這邊吃飯的,一家新開的日料店。”
“要過來看看嗎?”陳縱問。“這邊剛好有表演。”
他本來也打算這個點去接她。
嘉南聽說陳熙然在,猶豫了,“你哥哥嗎?”
陳縱嗯了一聲,說:“不用管他。”
對面的陳熙然聽聞看了陳縱一眼,笑了笑,“去接小朋友?”
打趣道:“就這么喜歡嗎,吃個飯、看場表演也要把人帶在身邊。”
陳縱拿上外套走了,口袋里的長形筆記本掉在坐墊上,陳熙然撿起來翻了翻,里面是一些飲食障礙相關的資料與筆記。
嘉南剛走出校門,發(fā)現(xiàn)了對面馬路邊孫汝敏的身影。被樹遮擋著視線,孫汝敏并沒有注意到她。
孫汝敏的樣子有點警惕。除了司機之外,車里下來一個體格健碩的男人給她開車門,像是她雇傭的保鏢。
嘉南想不通她那么囂張的人,為什么還會需要保鏢。
孫汝敏走后,嘉南感覺放松了不少,她塞上耳機聽歌。
不記得聽到第幾首,陳縱到了。
他走到她面前,摘掉她的耳機,低低的聲音帶笑:“又發(fā)呆?”
嘉南原本盯著鞋面上的一小簇陽光,抬頭撞進他眼中,狡辯道:“在想數(shù)學題。”
“想出來了嗎?”
“沒有。”
“那先不想了。”陳縱有種家長式的擔憂,指腹揉了揉嘉南腦門,“我怕南瓜變呆瓜。”
嘉南用眼神向他表達了抗議。
車往城南開。
嘉南在洛陵生活這些年,很少去城南。一條筆直的柏油馬路通向城郊,后面車流漸漸減少。落日時不時被云層遮蓋,一會兒露頭,一會兒隱匿。
餐廳開在大片烏桕樹后,占地面積很大。停車場旁邊是幾畝荷花池,等到夏天開滿荷花應該會更加漂亮。
餐廳門口有面帶標準微笑的迎賓員。
嘉南跟著陳縱,脫了鞋進入大廳左側的觀景區(qū),看到了人造櫻花樹下的陳熙然。他盤腿坐在那里,一個人喝著清酒,并不寂寞,感覺十分閑適。
嘉南猶豫要管他叫什么,說出口的只有兩個字:“您好。”
“怎么比第一次見面還要客氣?“陳熙然笑著說,“咱們也算熟人了,跟著小縱一起叫我哥哥吧。”
嘉南說:“哥哥好。”
陳熙然心想,挺好騙的。
他們第一次在小彌山見面時,陳熙然一直打聽陳縱的事情,讓嘉南心生警惕,對他有些提防。
這次的感覺全然不同,莫名像在見家長,嘉南反倒更約束了。
陳縱把菜單給嘉南:“點你喜歡吃的就行了。”
藝伎表演已經(jīng)結束了。
陳熙然打了通電話,很快過來一個年輕男人,是這家日式餐廳的老板。陳熙然跟對方說了什么,沒多久,四周響起音樂,兩位日本藝伎再次出場。
在場的另外幾位顧客感到十分驚喜,再次舉起手機拍攝。
看完表演,嘉南點的銀鱈魚壽司和舞茸天婦羅也端上桌了。
中途陳縱去洗手間,離開了一會兒,餐桌前只剩下陳熙然和嘉南。
陳熙然心細,早就發(fā)現(xiàn)了嘉南戴著的男士手表,說:“果然在你這兒。”
先前只是懷疑,眼下親眼看見,證實了心中猜測。
嘉南不明所以,又聽見陳熙然說:“紅繩手鏈是你送的?”
嘉南點點頭。
“我懂了,定情信物嘛。”
陳熙然嘴上說著調侃的話,聯(lián)想到心理醫(yī)生余靜遠、陳縱的筆記本、以及他的種種舉動,心里其實是復雜的。
陳縱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太較真了,像這輩子就談這一次。
只認定眼前這個人。
可他才二十歲,一輩子那么長。
陳熙然擔心變故。
既看好他們,又不那么看好。
“這只表是不是很貴重?”嘉南問陳熙然。
陳熙然點了下頭,“有市無價。”
“還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陳熙然說。他掏出手機,“不如我們先加個聯(lián)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
陳縱回來,陳熙然剛好掃完嘉南的微信二維碼名片。
“你做什么?”陳縱問。
陳熙然說:“加個微信,方便聯(lián)絡。”
“跟你有什么好聯(lián)絡的。”
兩人拌了幾句嘴,嘉南從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感覺到陳縱并不討厭陳熙然這個哥哥,雖然他常常懟他。
外面天黑了。
陳熙然還與別人約了見面,是工作上的事。陳縱和嘉南先離開。
被甩在身后的日式餐廳像一個裝滿螢火蟲的燈籠,在樹林后暈開著昏黃的光澤。
公路上,兩旁的路燈也亮了。
嘉南從車窗外探出頭,只看到一兩顆遙遠的星星。
“冷不冷?”陳縱說,“別吹太久的風。”
嘉南關上窗,說起另外一個話題,“阿縱,手表我不想還給你。”
即便知道它很貴重。
陳縱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要你還了嗎?”
“我會好好保管的。”嘉南自顧自保證:“絕對不會弄丟。”
說完隱隱感受到了壓力,她像個身懷寶藏而擔心遺失寶藏的商賈。
“弄丟也沒關系。”陳縱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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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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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