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塢瞿出差回上京市以后,嘉南聽說了譚小純要辭職的消息。
譚小純來報社是家里安排的,她對記者工作不感興趣,經常想發設法摸魚偷懶,現在終于下定決心不干這行了。
譚小純打算跟朋友合伙開網店,做洛麗塔服裝生意。
她邊收拾東西,邊問嘉南:“要不你來給我當模特?”
兩人共用的辦公桌上,頓時空出一大半。
“我嗎?”嘉南懷疑,她對洛麗塔這種服飾類型并不了解。
“對呀,”譚小純熱情邀請,“你又高又瘦的,氣質又好,穿什么衣服都漂亮?!?br/>
“工資好說,不會虧待你的?!弊T小純說。
“我沒做過模特?!奔文险f。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譚小純勸說道:“有機會真可以試試?!?br/>
譚小純給辦公室里的每個人都準備了小禮物,嘮嗑了一圈又回到工位上,對嘉南說:“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啦。
“我其實蠻喜歡你的,感覺你好神秘,我有時候就喜歡問東問西的,希望沒有讓你太煩。”
“不會?!奔文献郎嫌袀€黃桃,準備拿給她,又聽譚小純打聽:“咱們一起吃頓飯吧?”
譚小純眼睛里藏不住好奇的神色,補充道:“叫上你男朋友一起?!?br/>
嘉南遞黃桃的手縮了回來,自己啃了一口,說:“我得留下來加班寫稿子,就算了?!?br/>
又說:“再見。”
嘉南比較喜歡和陳縱兩個人一起吃飯,牽手散步,隨意地聊天,或者安靜地待著。
不喜歡向外人展示男朋友。
譚小純對嘉南露出遺憾的表情,又給蔣喆宇送了兩盒極其昂貴的茶葉,終于走了。
嘉南繼續待在京陽日報,跟著蔣喆宇跑新聞。慢慢地,蔣喆宇開始安排她單獨外出采訪。
采訪大多數時候順利,偶爾也會有些波折,好在最后都順利解決。
實習過程中,嘉南接觸到越來越多的人,不同的職業,不同的年齡階段,聽他們各自不同的人生經歷和故事。
蔣喆宇夸過幾次,說她的稿子越寫越好。嘉南覺得完成實習任務,順利畢業應該不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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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市入冬后不久,下了第一場雪。
周五晚上,陳縱陪嘉南去書店逛了逛。嘉南挑了本漫畫和短篇故事集,接著他倆又去看了場電影。
回家途中,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
車頭燈劈開昏沉的暮色,照見前方逐漸變寬的道路。
車里很暖和,陳縱把車開得很穩。嘉南坐在副駕駛座上拆開新書的塑封,把她覺得礙事的書腰收起來。
手機叮咚接連響了好幾聲。
導師在群里發言,叮囑手底下的學生各種關于畢業論文的注意事項。嘉南保持隊形,回復“收到”二字,關掉手機界面,繼續翻手里的書。
“明天放假,要不要去厘山滑雪?”陳縱瞥了她一眼。
厘山有上京市最大的滑雪場,冬天非常受歡迎。嘉南有點期待地說:“我們明天什么時候出發?”
“都可以。”陳縱說:“大概七八十分鐘的車程?!?br/>
嘉南在手機上增加了一個鬧鐘,“那我們早點起床吧,我會叫你的?!?br/>
陳縱把車停進車庫,側過頭看她,“耳朵怎么這么紅?”捻了捻她的耳垂,滾燙。
“不知道?!奔文险f:“可能有人在想我或者罵我?!?br/>
這是洛陵當地的一種說法:耳朵發燒,遭人念叨。
下車以后,嘉南發現陳縱大衣上的溫度比較低,耳朵貼上去很舒服,于是歪著頭蹭上去。
陳縱替她拿著新書,好笑地看著她。
嘉南在想明天去滑雪的事情,突然想起:“我們沒有滑雪裝備,滑雪服,雪板,頭盔,手套……什么都沒準備。”
“可以到了厘山臨時買?!标惪v說。
嘉南之前沒有滑過雪,有點興奮,睡前還在網上查閱注意事項,陳縱保證:“我明天會教你的?!?br/>
“那好吧?!奔文戏畔率謾C,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摸出一管護手霜,把擠多了的抹在陳縱手上,手指從他指縫間滑溜進去。
陳縱輕易抓住她。
“希望我明天不要摔太多次?!?br/>
嘉南抱著期待入睡,陳縱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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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床,樓下的樹上、車頂上覆蓋著白白一層,世界變明亮了許多。
陳縱在刷牙時接到陳熙然的電話,他把手機外放,放在洗漱臺上,旁邊的嘉南也聽見了陳熙然的聲音:
“奶奶摔了一跤……”
陳熙然通知完陳縱去醫院之后,補加了一句:“把你家小姑娘也帶來吧,奶奶想見見她?!?br/>
陳縱看了看嘉南。
電話掛斷后,他詢問嘉南的意見:“南南,跟我一起去嗎?”
嘉南不太確定。
按理說,她該去見一見陳縱奶奶的。陳縱跟陳家關系生疏,只跟陳熙然保持有聯系,在節假日去探望奶奶,盡管次數不多。
奶奶和陳熙然,大概是僅有的與陳縱仍有牽絆的陳家人。
“我跟你一起去?!奔文险f。
這天嘉南和陳縱沒能去滑雪,改道前往醫院。
他們抵達醫院樓下時,雪仍在下。空氣寒冷,風很大。走進醫院,那股讓嘉南覺得熟悉的消毒水氣味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陳熙然到電梯口來接他們。
他穿著合身的大衣,邊走邊打電話,應該在談工作上的事情。等走到他們面前時,正好結束這通電話。
陳熙然率先給嘉南打招呼:“南南,謝謝你能過來。”
嘉南把懷里捧著的馬蹄蓮遞過去,“給奶奶的?!?br/>
陳熙然接過,又說了次謝謝。陳縱問他:“奶奶怎么樣了?”
“摔倒時肩膀先著地,肱骨骨折,額頭磕破了……以前生過的幾場病把身體底子拖垮了,醫生說只能靜養。”
陳熙然抬腕看表,說:“來醫院折騰這么久,一整晚沒休息,你們來之前她才睡了會兒?!?br/>
“怎么摔的?”陳縱問。
“凌晨醒了想上廁所,她沒叫護工,自己下床的,不小心摔在洗手間門口……”陳熙然說奶奶不喜歡前兩天新來的護工,老太太性格挑剔,嫌人家洗發水的氣味怪。
陳熙然今天已經找了另外的護工,專業且耐心,希望老太太能接受。
電梯停在頂層。
從過道上經過的兩個護士腳步輕輕,周圍環境十分靜謐。陳熙然在前面帶路,嘉南和陳縱跟著他走近其中一間病房。
老太太仍在睡。
嘉南在外間的沙發上等了等,沒過久,陳縱喊她進去,說奶奶醒了。
老太太腦袋上纏著紗布,沒了威嚴。人很瘦,精神也不太好,骨相卻美,眼眉間顯露一種矜貴。
嘉南跟著陳縱叫她奶奶,多少有點緊張。
老太太能活動的右手稍微往上抬了抬,讓嘉南靠近,兩人好說說話。
第一次見面,嘉南被問了一些問題,在哪兒讀書,多大了,老家是哪里的。
倒是沒涉及家庭方面,極有分寸。老太太想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病房布置得溫馨,燈光柔和,窗臺和桌上擺放著綠植,增添色彩。
幾人說了十來分鐘話,中途護士進來換了次吊瓶。
走前,陳縱被單獨留下了。
老太太問陳縱:“你先前把人藏著掖著,是怕我為難她?”
一開始,她的確不太滿意。
她曾操心過陳熙然和陳縱兩人的婚姻大事。給他們兄弟倆介紹女孩子,陳熙然總是滿口答應,但沒一個成的,陳熙然至今單著。
陳縱則沒赴過約,沒在電話里松過口。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老太太是從陳熙然嘴里打聽到嘉南的存在的,直到今天才見著人。
也不是沒動過念頭,但最后又歇了心思。陳縱與陳家本就不親近,又何必把他推得更遠。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太太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出現疲態,“我管不了你們了?!?br/>
護工扶她躺下。她閉上眼休息。
“您好好休息?!标惪v把病房門帶上。
嘉南從過道的長椅上站起來,陳縱走過去牽住她的手,“走吧。”
嘉南掌心冰冷,陳縱用力握了握,“剛才是不是緊張了?”
“有一點,”嘉南坦誠道:“擔心她不喜歡我?!?br/>
“她說她喜歡你?!标惪v寬慰說。
“騙我的吧?”嘉南懷疑地看著陳縱。
陳縱說:“沒有,她讓我下次再帶你一起過來,她還很喜歡你送她的馬蹄蓮?!?br/>
嘉南終于放寬心,說:“那下次你也叫上我一起吧?!?br/>
兩人剛進右邊的電梯,左邊的電梯門幾乎同時打開了,走出一男一女。
嘉南感覺到陳縱握住自己的手一僵。
嘉南認出了陳雇,他畢竟是影帝,經常活躍在熒屏上。
陳雇身邊與他相隔半臂距離的女人,也就不難猜出身份——陳雇的妻子,蘇和紛。
關系如履薄冰的夫妻兩人往前走。
陳雇忽然回頭,看到了轎廂中的陳縱。蘇和紛留意到他的異常,腳步停滯,緊跟著回望。
電梯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彼此的視線。
陳縱平靜地收回目光。
外面的雨變小了。
走出醫院,陳縱就著牽手的姿勢,把嘉南的手放進他的外套口袋里。他撐開傘,擋在兩人頭頂,一起走進風雪中。
嘉南有些擔心,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縱曾主動跟她提起過在陳家度過的那段時光,輕描淡寫,三言兩語將陰霾帶過。嘉南卻明白他初到上京市的艱難。
半路經過一家他們經常光顧的咖啡店,陳縱把車停在路邊,下車買熱咖啡。biqubu.net
嘉南望著他過馬路的背影,想起她曾在老報紙上看到的少年班成員合影,紅磚矮墻前,陳縱站在人群中,身形單薄,拘謹地看向鏡頭。
多少年時間一晃而過。
陳縱端著熱咖啡走回來,連同手里的袋子遞給嘉南,里面是店里新推出的冬日限定蛋糕。
“在想什么?”
“阿縱,”嘉南喝了口咖啡,“如果我們早一點遇到,會是什么樣?”
“多早?”
嘉南想了想,說:“你十歲那年住在打碗巷的時候……某天,我去找外婆,在樓下碰到你,就這樣跟你認識了。你請我喝了汽水?!?br/>
陳縱被她逗笑,“怎么不是你請我喝?”
“因為我們在巷子里打紙牌,你輸了,輸的人請客?!奔文侠硭斎坏卦O想。
陳縱輕聲感慨:“是嗎,你這么厲害?”
“那當然。”嘉南拆開膝蓋上的蛋糕盒,把第一口喂給了陳縱,“阿縱,不要不開心?!?br/>
“好?!彼饝?。
他知道嘉南擔心他遇到陳雇和蘇和紛后,情緒受影響。
蘇和紛曾是他的噩夢,制造他痛苦來源的罪魁禍首。他像泥一樣被甩進陳家,身邊似乎都是他的親人,但又都不是。外婆去世后,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他有過的期待被消磨干凈,憎惡也隨時間蒸發。
如今再見到蘇和紛,陳縱心里已沒有多少波瀾。至于親身父親陳雇,于他而言,則更像一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而陳縱也有了真正的愛人與家人。
之后陳縱再去探望奶奶,沒有再遇到陳雇和蘇和紛當中任何一人。嘉南有空時,常和他一同前往。嘉南不再像第一次那么緊張,和老太太意外聊得來。
她們有時說天氣,有時聊上京市和洛陵不同的風俗習慣,聊嘉南在采訪中遇到的有意思的人和事。
只不過閑聊的時間往往不會持續很長,老太太的精神逐漸支撐不住。
那天臨走前,老太太囑咐嘉南和陳縱,說:“你們在一起,好好的?!?br/>
誰也別辜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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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嘉南開始動手準備論文初稿。
譚小純的淘寶店正式開始營業,她給嘉南發了幾組衣服照片,問嘉南什么時候去給她當模特。
嘉南被論文折磨,報社事情也多,有時間只想躺著補覺,或者跟陳縱窩在一起打游戲看電影,或者做做手工,于是婉拒了這份兼職。
元宵節前夕,嘉南和陳縱如愿去厘山滑雪。
這次出發前兩人有做好準備,提前購買好了滑雪裝備?;﹫龊艽?,游客多,看得出來其中有不少是新手。
嘉南選擇從雙板入門,她身體平衡能力較好,又有陳縱在旁邊手把手教,學起來算快的,漸漸適應了雪板,速度由慢到快,成功地超越了旁邊的兩個小學生。
陳縱替她拍了一些照片。
最后兩人請路人替他們拍了一張合照。
嘉南摘掉護目鏡,站在陳縱身邊,緊挨著。陳縱伸出手臂攬著她,兩人同時露出牙齒笑。
時間仿佛定格。
從照片里看,兩人顯得青澀又純情,像剛剛脫離曖昧期正陷入熱戀的情侶。
他們在山上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坐纜車下山。太陽照耀在蒼綠的山林間,和潔白的雪道上。嘉南這次玩得開心又盡興,跟陳縱約定好下次再來。
“不想回去了。”嘉南戀戀不舍地回望,“不想寫論文?!?br/>
山上氣溫太低,她全副武裝,戴著帽子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說話聲音悶悶的。腦袋砸在陳縱肩膀上。
“論文初稿什么時候交?”陳縱問。
“導師說下個月底,越早越好?!奔文习β晣@氣。
“回家我監督你,每天寫一點,別老往后拖。”
“饒了我吧?!?br/>
陳縱隔著圍巾捏了捏她臉頰,湊近了,兩人眼睫似要掃到,粘連在一起,他卻冷酷拒絕:“不可以。”
“要不你替我寫吧?”嘉南沒泄氣,繼續胡攪蠻纏。
“我給你打下手,搜集報刊資料,整理文獻,你看怎么樣?”陳縱松口,“祖宗,其余的就別為難我了,咱們專業不對口。”
嘉南本來就是說著玩的,不至于真要陳縱幫忙,追問道:“真的嗎?”
“不敢騙你,你現在都有奶奶撐腰了。”陳縱說。
嘉南笑,跟陳縱頭碰頭,貼著他的眼睛說:“阿縱,你最好了?!?br/>
陳縱微揚著嘴角。
嘉南取下他脖子上的相機,瀏覽了一遍他給她拍的照片,翻到最后是兩人的合照。
“應該拜托別人多照幾張的。”嘉南覺得合照太少。
“現在拍也來得及。”陳縱將嘉南的圍巾往下撥,讓她的鼻梁和唇都露出來,低頭湊了上去。
單手舉起相機,按下快門。
纜車窗戶上浮動著斑斕的碎光,他們在山林和雪道的上空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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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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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