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孟庸正色提聲,眾人立刻收起玩笑模樣,嚴陣以待。
“你們平時都作短兵訓練,但要面對的敵人并不一定只用短兵器。長兵器有距離上的優(yōu)勢,若不能近身,再好的劍法也用不上。”
他說話時,已經(jīng)到架子上取了另一支長槍來,換過沈清秋手里那支。
“這支重量如何?”
沈清秋揚了揚長槍,比剛才那支要輕。
孟庸?jié)M意地點頭,隨后看向眾人,繼續(xù)說道:“待會兒我會針對你們所用的兵器,教給阿愁破解的招數(shù),你們?nèi)暨B她都打不過,這一個月的餉銀,怕是也沒臉領了。”
眾人看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再看看嚴肅的少將軍,不約而同地交換了個眼神。
阿愁是鴿房的人,鴿房歸青鳥統(tǒng)籌,青鳥求少將軍教她長槍,也是為了保護信鴿,沒毛病。
青鳥是少將軍的近衛(wèi),少將軍偏心他,更沒毛病。
就陪這個小丫頭演一演,權當是訓練后的放松,沒問題。
沐教頭最懂手下這群小崽子,他們睫毛動一動,他都知道在想什么。
“若真輸給阿愁,別說是一個月,半年的餉銀也不用領了。”他大方地替小崽子們應承了。
眾人全然不放在心上。
“就是,我要是輸了,不僅半年不領餉銀,還喊這小丫頭一聲姑奶奶!”
“姑奶奶算什么?我能喊她祖奶奶!”
“雖然少將軍槍法神乎其技,但她一個小丫頭要是能得幾句指點就打過我們,我們校場所有人把她當祖宗供起來!”
沈清秋:“……”
倒也不用當祖宗那么老!
見她沉默不吭聲,孟庸問:“怕?”
沈清秋搖頭。
雖說要贏這些人很難,但若能得孟庸教習長槍,對上王焉便可更添幾分把握。
“奴在想,若是奴贏了,可否向少將軍討賞?”
孟庸還未應話,人群里響起幾聲敞亮的口哨聲。
人們跟著起哄。
“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嘛!”
“不管怎么說,這份膽魄值得人佩服,畢竟是能以身擋馬的人。”
“膽大是一回事,現(xiàn)實是另一回事。上次她擋馬,若非少將軍眼疾手快,將她拎了起來,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
“唉!你這么一說,我又想起她被少將軍拎后領的場面,跟拎小雞崽子似的……”
人群爆發(fā)一陣大笑聲,眾人皆笑得捧腹。
“哎喲我去,你一提起,我看她就格外楚楚可憐,不忍下手了!”
沈清秋:“……”
她突然喜歡青鳥的冷漠了。
孟庸等他們笑過了,才笑瞇瞇地說:“但凡輸給你的,后半年的餉銀都歸你了。”
眾人皆不在意。
“給給給……少將軍發(fā)話了,能不給嗎?”
沈清秋卻再次搖頭,“這些日子,奴一直有些問題,十分好奇,想請少將軍解惑。”
孟庸笑了笑,“他們的餉銀你拿著,問題我也可以回答你。”
他抱著長槍行到一旁,“來吧,我教你揍他們。”
嘉仁五年七月二十六日。
口號聲一年四季震天響的孟府校練場,破天荒地變成了一片哀嚎。
哀嚎聲中,夾雜著一聲聲“姑奶奶”“祖奶奶”……
最后,所有人耷拉著一張苦瓜臉,整齊劃一地沖沈清秋弓腰,高喊:“祖宗!”
沈清秋正忙著擦額頭的汗水,聞言被嚇了一跳,隨后瞧著一眾小伙的臉色,忍不住揚起了眉眼。
這場景,像極了那一年的京畿營。
“自滿、輕敵,皆是大忌。”
孟庸面色鐵青,聲若寒冰,“看看你們一個個,平時訓練牛皮吹上天,實戰(zhàn)卻是繡花枕頭,別說護衛(wèi),替人看大門也不見得有人要!”
他這話說得極重,眾人皆紅著臉垂首不言。
“自今日起,訓練翻倍!”
撂下這句話,他將長槍扔給沐擎,轉身離去。
沈清秋也忙將長槍擱下,小跑著追上去。
“少將軍,你適才說,可以回答奴幾個問題。”
孟庸腳步慢了下來,等她跟上,回頭看她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眉頭微微一蹙,眸眼里露了嫌棄。
“先去把身上汗臭味洗掉,來書房找我。”
沈清秋:“……”
校練場一群大老爺們也是渾身汗臭,怎么沒見他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