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整個東院燈火通明。
    大夫正在給孟庸診脈。
    碧月姑姑焦急地在屋中來回踱步。
    沈清秋靜靜站在角落，一抬眼便迎上青鳥充滿殺氣的眼神。
    她知道青鳥向來忠心，此番她隨著孟庸去地下賭城，孟庸出事，他當然要找她算賬。
    很快，大夫起身說：“少將軍這是中毒了。”
    “廢話！”
    青鳥的情緒少見地激動，“是個人都知道他中毒了，問題是怎么解？”
    大夫瑟瑟一抖，“這個解毒呢，需要知道究竟是何種毒，有些毒物它并非單一的……”
    青鳥明顯不耐煩，“你就說怎么做。”
    大夫又抖了抖，默默地朝碧月姑姑靠攏。
    “幸好不是劇毒，老朽可以用藥物延緩毒性發作，須得找到毒藥，知道毒藥名也好。”
    “嘭”的一聲，青鳥狠狠砸了一下墻面，而后逼近沈清秋。
    “剛才你說，少將軍吃了兩顆藥，另一顆千手老人并未吃，是不是？”
    沈清秋點頭。
    “毒藥我去找！”
    沈清秋忙道：“地下賭城的人此刻肯定在大肆搜查，你現在去就是自投羅網。”
    青鳥已經出門去了。
    這個莽漢！
    見碧月姑姑和老大夫正探討著，沈清秋也悄然離開。
    她回仆人院換上夜行衣，直奔懷恩閣去。
    宋無衣動作很快，幾天時間已將暗室挖好。
    封閉空間，還帶著潮濕的土腥味。
    千手老人被綁在中間的頂梁柱上，還被裹得像粽子，只解封了嘴巴部分。
    宋無衣左手雞右手酒，但她的美食誘惑沒效。
    沈清秋趕到時，錢掌柜正拼命攔著她上前揍人。
    “姐妹兒，你來了就好辦了，這矮矬子不僅不配合，還罵我！”
    孟庸中毒昏迷，沈清秋沒心情同她玩笑，將錢掌柜打發出去。
    她拉過張椅坐在千手老人面前。
    “四十年前，十歲的你小有賭名，卻被前朝太子夏孑逼賭，輸了一雙腿給他。”
    “你……你是夏孑什么人？不！當年知曉此事的人，都被夏孑殺光了，你怎么知道？”
    千手老人唇齒打顫。
    “當時你被鋸了雙腿，軟禁在太子宮，有個小宮女救了你，和你一起逃了出來。”
    沈清秋漫聲道。
    “你與那小宮女成親生子，但怕夏孑報復，一直將她們藏在巫溪，可惜被王蟒發現了。”
    “不！”
    千手老人劇烈地掙扎起來，嘶吼道：“不……你別動他們，求求你，我什么都沒說。”
    “我要知道，你與錢家公子對賭的毒藥，是什么？”
    千手老人停止了掙扎，試探著問：“你不是王蟒的人？王蟒不可能不知道那毒藥是什么。”
    沈清秋不想同他廢話。
    “你妻兒住在巫溪三笠村，我能替你把他們救出來。”
    “你真能救我妻兒？”千手老人激動地問。
    “現在你先回答我，毒藥到底是什么？”
    千手老人猶豫了一下，嘆息道：“沒用了，那是天絕丹，是天要人絕的意思！那是毒閻王親手配的，沒有解藥，只能等死。”
    沈清秋眼神卻一亮。
    毒閻王是王蟒手下的人。
    而他取名天絕丹的意思，并非天要人絕，而是天無絕人之路的意思。
    天絕丹的解藥很簡單，卻也很難。
    但她有信心能拿到。
    孟庸的所中之毒有解，她心情松快起來，起身將千手老人臉部的軟帳扯開。
    “這次我能幫你救出妻兒，你們又能逃到幾時？告訴我周賢荷那把匕首從何而來，至少我能讓王蟒疲于應付，無暇顧及你們。”
    千手老人震驚地看著眼前二人。
    這五年來，多少忠臣烈士死在王蟒手下。
    整個大瀝，連萬家都不敢觸王蟒鋒芒。
    這兩個小女子，竟然大言不慚，要與王蟒為敵？
    他盯著蒙面女子的眼睛看，從中看到灼灼寒芒，還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韌倔強。
    “匕首的材料，是我從盛州知府的公子魏成器那里贏來的。”
    “盛州？”
    沈清秋一個轉念，猛然起身，欣喜地踱了幾步。
    怎么就沒想到呢？
    王蟒屯兵于陽州，與盛州緊挨著；他手下使用的血滴子，原料來自盛州；盛州知府，與他是同窗……
    私礦開在盛州，很合理。
    “你說只是材料？那么誰幫你鑄造的？”
    見她反應如此敏捷，千手老人眼露贊賞。
    “幫我鑄造的，是鐵家三姑奶奶，鐵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