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曹暉彪被殺，整個陽州城便被戒嚴，過亥時不得于大街上走動。
    那些酷好花天酒地的紈绔，總趁此之前鉆入銷金窟煙柳巷，直到天明方歸。
    城中最熱鬧之處是名為‘醉生夢死’的青樓。
    規模大、姑娘媚是其次，老鴇紅姑和陽州靈蛇營的營正方月白是舊相識。
    上頭有人，總好辦事。
    當然，求人辦事，總要報酬。
    方月白不要金銀綢緞，只要紅姑每月給他找個年輕姑娘。
    這姑娘，自然是有些特殊要求的。
    想到這里，紅姑又回頭看了看身邊嬌怯怯的小丫頭。
    十四五的年紀，瘦弱骨感，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不少傷痕，據她自己說是被后母打的……
    一切的一切，都符合那位主的要求。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個了，但愿能讓他滿意。
    沿著通廊進了小院，前院的喧囂聲便遠了。
    小閣樓被粉紅燈籠裝飾得如夢如幻，好似狐貍精的山洞，吸引著路過的人進去。
    樓前圍了一排披甲帶劍的士兵。
    見二人來，領隊模樣的人抬了抬手。
    紅姑立刻止步，賠笑說：“聶姑娘，人送來了。”
    姓聶的領隊往后掃了一眼，那些將士立刻閉眼，她上前，一把扯開小丫頭包裹的粉紅袍子。
    里頭是一件粉色肚兜，粉色褻褲，鞋子與頭飾都是粉色的。
    她上手在那丫頭身上摸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兵器，才讓她將袍子系上，帶人上樓。
    聶領隊將人帶上二樓房間，敲了敲門，聽里頭一聲‘進’，推開房門，將那小丫頭推進去。
    隨后，逃也似的下樓了。
    屋子里，軟帳鋪墊是粉色的，甚至兩墻壁都被涂刷成粉色。
    粉紅的榻上，躺了個著粉色衣裙的——男人。
    即便他梳著女人的發髻，戴著珠釵，描著妝容，沈清秋還是一眼便知道他的身份。
    靈蛇營營正，方月白。
    一個幼年遭受繼母陷害而心理扭曲的男人。
    方月白看著瘦，實則臂力驚人，兩三個壯漢未必是他對手。
    要殺他，得一擊斃命。
    她目光在屋子里一掃，掃到墻壁上那些用以施虐的工具，目光落在軟鞭上。
    “你喜歡那根鞭子？”
    方月白支著頭側躺在榻上，神情似笑非笑，聲音似男似女。
    “我討厭鞭子。”
    沈清秋直直地盯著那根軟鞭，一步步走到它面前，隨后抬手解開身上的袍子。
    看到滿肩背的傷痕，方月白眼中滿是欣喜，從榻上下來，赤腳奔到沈清秋身后。
    他伸手，想要撫摸滿背的傷痕，卻在即將碰觸到時，又縮了回去。
    “太美了！”
    他言行似癲似狂。
    “這昭示著惡毒與狠辣的傷痕，與這世間最清凈潔白的軀干相結合……”
    “清凈潔白？”
    沈清秋勾了勾唇，抬手取下軟鞭，拉扯了一下，筋道剛剛好。
    “方月白，你勾引小娘，敗壞倫理綱常，可知罪？”她漫聲地問。
    方月白眼神漸變惶恐，隨之渾身戰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我沒有！”
    “父親，我沒有！”
    “啪！”
    沈清秋一鞭子揚在地上，隨后轉身怒瞪著他，疾言厲色地道：“你從小娘房間出來，還在你房中搜出了她的肚兜……”
    方月白已經陷入那一片陰影里，一個勁兒地搖著頭后退，直退到角落里，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
    沈清秋緩緩上前，“小娘已經指認你……”
    軟鞭每在地上抽一下，方月白的身軀便痛苦地震一下。
    沈清秋蹲到他面前，抬手拔了他發間一支玉釵，毫不猶豫地插入他喉間。
    直到痛感滿眼，方月白才從那一片黑暗中清醒，但為時已晚。
    他徒然地抬手捂住脖子，鮮血“咕噥”“咕噥”地從指縫間冒出。
    瞳孔里除了驚恐，還有一張瘦小白皙的臉頰。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個人，是如何知道他的過去的。
    看著他眼中漸漸一片灰白，沈清秋松了口氣，嫌惡地一把將手中軟鞭扔開。
    正此時，門“嘎吱”一聲開啟，一抹人影閃入。
    沈清秋本能地拔下方月白咽喉處的簪子，防備起來，待看清人影，登時放松下來。
    “不愧是前輩，動作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