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曼坐到辦公桌前,接通電源,將電腦開機。
微弱的幽藍光芒自屏幕亮起,打在她白皙的臉龐上。
很快屏幕中就出現了純黑色的壁紙,除了幾個所有電腦都帶的經典圖標外,屏幕上就沒什么可點的地方了。
陸曼曼直起身體,素白的十指在鍵盤上敲打著。
這個世界的背景要比現實早很多年,她沒用幾分鐘就突破了電腦的防御,指尖敲上回車鍵,屏幕左側頓時多出了兩個文件夾。
一個是圖片文件夾,一個是文檔的文件夾,圖標略有不同。
陸曼曼打開了圖片文件夾,里面有很多張照片。
她將照片點開,在看圖窗口依次瀏覽,發現所有照片的主人公都是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八九歲大,生得粉嫩可愛,梳著丸子頭,總是穿著各種各樣的小裙子。
她應該是院長的女兒,好多張照片都是在病院里拍的。
陸曼曼停住鼠標滾輪,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畫面里,小女孩在病院前的噴泉邊玩水,院長背著手站在旁邊,含笑看著她,他看起來清朗而正派,臉上充滿了光和溫暖。
陸曼曼是相信相由心生的道理的。
所謂的天使面孔蛇蝎心腸的少女,笑起來很溫柔實則斯文敗類的優雅青年,基本只有二次元臉才能做到,也能讓人萌得起來。
在現實中,微表情會暴露內心,總是能讓人看出些端倪的。
那時候的院長看起來還很正派,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陸曼曼思索了片刻,覺得這個小女孩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情況果然如她所料,她繼續瀏覽著圖片,先是看到了小女孩在病院過生日的照片,畫面里,小女孩戴著紙做的金色王冠,對著粉紅色的生日蛋糕許愿,整張照片都充滿了蠟燭的暖光。
她滑動鼠標滾輪,剎那間畫風急轉,變成了小女孩的黑白遺照。
陸曼曼皺起眉,再次滑動滾輪,發現圖片已經到底了。
她打開了裝有文檔的文件夾,里面有許多小文檔,每個文檔的名字都是日期,按照時間順序在文件夾里排得整齊。
看來院長有寫短日記的習慣。
她打開了那些文檔,快速瀏覽。
陸曼曼喜歡讀書,多年以來的閱讀養成了她速讀的能力,這些不超過五行的短文檔,她沒過幾分鐘她就讀完了。
院長的經歷也是一個讓人唏噓的悲劇。
他曾經是個熱愛工作關心病人的醫生,任職院長后,他就撲在了工作上,陪伴病人的時間甚至比陪伴家人的時間都要多。
在他妻子生產的時候,病院里的病人突然發狂咬人,作為院長,他留下來處理,因為太忙,連手機關機也沒注意。
等到他安頓好病人,打開手機時,接到的就是醫院冷冰冰的死亡宣告:他的妻子因難產血崩而死,只留下了女兒。
那位溫柔的夫人在咽氣前,曾經請求護士給她的丈夫打電話,她想在最后聽聽他的聲音,告訴他,她并不怨恨他的失陪。
可是就連那時候,他也仍舊關心著病人,沒有注意到手機。
這件事情給院長帶來了無比沉重的打擊,對于女兒,他既愧疚又難以面對,只能在工作中多抽出時間來陪她。
院長白天幾乎都在病院里,所以小女孩經常會來病院,當院長忙于工作的時候,小女孩就會在房間里乖巧玩耍,陪伴著他。
女兒是他的光,是他能夠保持理智到現在的原因。
后來,這束光被吞噬了。
小女孩是被這間病院的病人殺死的。
那個病人智商極高,但是認知有問題,他總以為自己和其他人都是魚,就該活在水里。進入這間精神病院的原因,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妻女都綁了起來,泡在水里淹死了。
在某次院長被護士叫走后,這個病人憑借超高的手段,從病房里逃了出來。
他在走廊里晃蕩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要去洗手間的小女孩,他尾隨著她進入了洗手間,把她的頭按進了洗手池里。
等到院長回來,發現女兒不見,找到那間被鎖死的洗手間,撞開門沖進去時,小女孩的頭早已深埋在水里,再也不動了。
而那個始作俑者則坐在旁邊,拍手傻笑著。
“魚兒回到水里啦,魚兒自由啦......”
由于這個病人在殺人的時候正處于發病時期,完全喪失了辨認和控制自己行動的能力,所以他是不會坐牢的。
這個病人既沒有親人也沒有資產,不存在其他形式的補償,他早就被關在了精神病院,也不存在強制送去醫療的懲罰。
他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反而是看管不利的精神病院高層,才是要負責任的。
在交過罰款并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出現類似情況后,院長被釋放,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對著女兒的遺照愣怔良久。
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那個病人的病房門前。
透過玻璃,他看到那個病人坐在床上,面前擺著裝滿水的盆和幾只塑料小魚,他抓著小魚放到水里游,玩得正開心。
那個天真快樂的笑容讓院長徹底黑化了。
“做好人到底有什么用,溫暖別人,傷害最親近的人。”
“邪神祭祀,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換回我的女兒和妻子,如果我的命不夠,那就搭上別人的命吧。”
“我早就不相信所謂的神明了,若是這位嗜血的神不滿足我的愿望,我會讓它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在降臨初期,邪神要附在人身上,這是它最虛弱的時候,那個藥物就可以殺死它了。”
“食堂或許是個不錯的地方,那里調味料多,無色的液體大概會被當成白酒吧,至于針管,我知道該藏在哪里了。”
文檔到這里便結束了。
陸曼曼往椅背上靠去,歪頭去看站在書柜前的少年:“我這邊已經結束了,你那邊有什么進展嗎?”
齊修遠回過身:“沒有,看來所有的線索都在你這邊。”
陸曼曼揉揉眼眶:“院長的確留有后手,是可以通過注射器直接注射的藥物,有了它我們就能殺死徘徊在這里的四只怪物。藥物在食堂,針管似乎還在這里,我們現在就得找到才行.....”
“小心頭頂!”
陸曼曼還沒說完話,就聽到了少年凌厲的嗓音。
頭頂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陸曼曼沒有像恐怖片的主角那樣,傻乎乎呆愣愣地往上看。
她抬起長腿往辦公桌的邊緣用力踹去,利用反作用力,讓帶滾輪的椅子滑出了幾米遠。
砰!
辦公椅原來位置的天花板忽然消失,一個黑影從洞口中掉了出來,砸在了地板上。
起先是重物落地的正常聲響,隨后就是某種黏膩濕滑的東西在玻璃上蠕動的聲音。
黏糊糊濕漉漉,咕嘰咕嘰,令人無比惡心。
好在那聲音只有幾下,很快就消失了。
落地的是一具帶水的尸體,齊修遠的站位離得比較近,他看著想要湊上前觀察的少女,抬手對她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尸體很恐怖,讓我來看。”
少年說完便蹲下身,觀察著這具尸體。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尸體,尸體仿佛被泡在水里很久,全身都已經泡脹泡軟,表面看起來有些黏滑。
由于她是臉朝下落地的,以現在這具尸體的脆弱程度,估計她的五官已經變形了。
齊修遠對她的正面不感興趣,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
尸體的左手呈松開狀,右手卻緊緊握著什么東西。
齊修遠打量了一下周圍,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帕子墊手,扒開了小女孩的拳頭,里面是一把可伸縮型的螺絲刀。
他用帕子把螺絲刀擦拭干凈,遞給了走過來的陸曼曼。
“螺絲刀?”
陸曼曼原本以為尸體握著的是鑰匙,沒想到是這種東西,她把螺絲刀放在手里,細細打量。
這個螺絲刀的刀柄很小巧,可以直接握在手心里,末端有個按鈕,按下去,螺絲刀柱就會慢慢旋出來。
刀頭是十字花形的,尖端的部分被磨得發亮,看起來有點尖銳。
力氣夠大的話,用來捅人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它在這里的用途應該只是螺絲刀罷了。
以這種轟轟烈烈的方式出場的道具,后期必然會有用,陸曼曼把螺絲刀放進挎包,垂眸看著腳下的尸體。
她應該就是院長死去的女兒了。
剛剛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屏幕,若不是她反應快,就會被落下來的尸體砸了個正著。
雖然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但被這種泡脹的尸體壓在身下,心里陰影應該會不小。
陸曼曼找了塊布,把尸體蓋上,繼續探查房間。
她站在書架前,仔細觀察著這些書的題目和擺放順序,時不時抽出兩本書,仍舊沒有觸發什么機關。
令她在意的是,這個書架上擺著一個魔方。
恐怖游戲的魔方通常也是機關所在。
陸曼曼把魔方拿在手里,隨意扭了扭,這個魔方很小,就算中間掏空,里面的空間連把小鑰匙都藏不了。
她把玩著那個魔方,朝旁邊的花瓶走去,就在這時,她的余光瞥向了書架旁邊的墻壁,發現了一道很淺的痕跡。
她立刻頓住腳步,朝那道痕跡走過去。
這個書架是緊挨著墻壁放置的,幾乎不留縫隙,那道豎條痕跡就是和書架的邊緣貼合的,只露出了淺淺的邊緣。
若不是陸曼曼眼力好,根本發現不了。
陸曼曼走近了些,發現這道豎條痕跡大約幾厘米長,和她手里的魔方差不多,雖然露出來的部分很少,但她可以看出來,這條豎線被擋住的部分是微微下陷的。
書架后的墻壁上有個方形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