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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二合一]

    ,盲妾如她 !
    第 65 章[二合一]
    【上章】
    近一月一來在俞姝坐月子的客院附近念經的人, 是個瘸了腿的女子,俞姝將她叫進院子的時候, 五爺也到了。
    此人不巧, 正是當年因為伺候淑悅后出事、被打瘸了腿趕到田莊里來的丫鬟。
    五爺和俞姝親自問詢了此人。
    此人最開始還瑟縮害怕的要緊,吞吞吐吐不肯說。
    俞姝只問了她一句話,“你為何總在我房外念經?我聽著, 似是... ...祈福的經文?”
    那丫鬟忽然落下淚來, 撲在地上,把什么都說了。
    待她交代完畢, 寺院暮鼓敲響。
    五爺緩緩起身, 俞姝聽見男人深吸一氣之后, 開了口。
    “明日回國公府, 開祠堂。”
    *
    京城, 定國公府。
    早間詹淑賢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昨夜睡得不好,今早起來身子疲乏。
    “要不要多添些安息香?”詹淑賢問她娘。
    老夫人手下撥動著佛珠片刻不離,說不用, “我有心事, 再多的安息香也沒有用。”
    “娘有什么心事?說與女兒聽聽?”
    詹淑賢可沒什么心事, 近來休息的, 可比在普壇寺的時候強多了。
    老夫人念了一句佛語。
    “司松被燒得那一場, 惹怒了朱家人,朱家人趁著百官對小五詔安之策不滿, 散布流言。昨日你大舅讓人來遞話, 說連朝中不少人都曉得小五魏姨娘的事情了。”
    老夫人嘆氣, “有魏姨娘的事情在前,小五想扶正韓姨娘可就難了。”
    詹淑賢的大舅正是宴溫的大伯宴大老爺, 如今許多年過去,官路亨通,已是禮部尚書。
    “我當是什么事?”
    詹淑賢捏了一旁的甜糕吃了一口。
    “陳年舊事怕什么,五爺可是連平兩反王,這功勞誰都抹不去。再說韓姨娘才剛生了孩子,要扶正也要過些時間,等那時候,流言就散了。”
    她說著,補了一句,“我是不急的。”
    老夫人在這話里,抬頭看了女兒一眼。
    “賢兒。”
    “娘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看住了她,“就算韓姨娘一時半會不能扶正,你也須得盡快與小五和離,把這個位置讓出來。”
    詹淑賢還欲吃第二只甜糕,但伸出的手頓了頓。
    她忽的笑著問了老夫人一句。
    “娘就這么急著攆女兒走?”
    老夫人皺眉,“這話怎么說?娘只有你一個女兒,攆你作甚?”
    詹淑賢笑笑,旋即笑意落了下來。
    她半垂著頭,神情略顯落寞,嘆著氣低語了一句。
    “女兒只怕娘有了五哥這個兒子,記不得女兒了。女兒身份見不得光,每日都怕被趕出去,怕無家可歸。”
    老夫人嘆氣,低聲念著佛語,在聽到這話時,抬手輕拍了身邊的女兒。
    她聲音溫和許多,“賢兒放心,你早早和離之后,咱們娘倆就去我的陪嫁莊子上,若是有合適的兒郎,你便成親,一時沒合適的,你就先陪著娘。好不好?”
    她看向自己的女兒,詹淑賢又笑了起來。
    “那可真好。”
    她沒過幾時就走了,說是今日五爺和俞姝回來,她要幫著操持。
    離了重華苑,詹淑賢臉色沉了下來,幽幽說了一句,
    “娘不如從前疼我了。”
    丫鬟安藍上前安慰。
    “怎么可能?老夫人自來疼惜您,滿國公府誰不知道,您一直都是老夫人心頭上的肉。”
    “是嗎?”
    詹淑賢走著,路邊有夏秋之際繁茂的花枝,輕輕抽在她的裙擺上。
    她嘖了一聲,抬手將那花枝折了,拿到臉前瞧了一眼。
    “娘再疼我,我也不能總靠著娘,得靠我自己,不是么?”
    她說完,將花枝徑直扔去了草叢深處,抬腳走了過去。
    她吩咐安藍,“回去換件正經衣裳,五爺要回來了,還要開祠堂,司松被火燒得這么厲害,還有傳言說是五爺授意燒人的。他開祠堂,要給司松賠罪嗎?”
    她不甚明白,但這事來來回回,被纏住的人到底不是她。
    *
    五爺提前一月就讓人回來收拾東西,修繕房屋。
    眼下房屋修繕完畢,五爺直接讓俞姝帶著暮哥兒,不用再去淺雨汀,住進了距離深水軒最近的沁云居里,并且把兩個院子從中間開了一條路出來,連在一起。
    暮哥兒第一次進府,睜著眼睛咕嚕嚕地看這看那。
    俞姝離開定國公府的時候,眼睛還什么都瞧不見,眼下也能看見些許朦朧的景致,只不過這事她并未宣揚出來,府里上下還都道,眼盲的韓姨娘竟有大福氣。
    一行人安頓之后,時候已經不早。
    當日下晌,開祠堂,請族中叔伯長輩祠堂說事,自然有一人少不得,正是詹司松。
    安大老爺這些日為了流言的事跑來跑去,當下五爺突然開祠堂,把他嚇到了。
    他提前到了國公府,在路上,與正前往祠堂的五爺遇到。
    “五爺這是要說事?魏姨娘的事?”
    五爺腳步堅毅,衣袍翻飛。
    他說是,“此事也到了該水落石出的一天。”
    安大老爺訝然,“五爺到底是查了,就不怕... ...唉,是何結果?”
    五爺淡淡笑了笑,“馬上就知道了。”
    ... ...
    定國公府詹氏高闊的祠堂,此時人皆到齊,各自落座。
    老夫人和詹淑賢也到了,詹司松在火場里被砸傷了腿,至今未恢復,只能被攙扶前來。
    他臉色陰郁,既然將他叫來,可見是為了二房當年舊事。
    祠堂最上首,定國公的位置還空著,他看了一眼,又抿著嘴別開眼去。
    五爺在這時,抬腳進了祠堂。
    “諸位叔伯長輩,族中兄弟,今日有一樁舊事需要翻出來分說清楚。”
    他開了口,詹司松便面露嗤笑。
    五爺毫不理會,由著眾人神情變幻地議論了幾句,然后叫了人。
    “把人帶上來。”
    眾人都看過去,被帶上來的,是個形容瘦削的瘸女。
    另幾個人也被帶了上來,皆是二房從前的仆從,他們都認識瘸女。
    “此人就是從前伺候淑悅小姐玩秋千的丫鬟!”
    瘸女身份亮出來,眾人也都明了了今日之事。
    五爺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有人好奇,有人驚訝,更多的是不以為然,他們不認為這樁舊事還能分說清楚。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五爺徑直叫了瘸女。
    “說吧。”
    瘸女一直在發抖,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但說的話還算清楚。
    她那時候是爹娘走了關系使了錢,把她送進了淑悅小姐的院子伺候。她年紀小,每日就負責陪著小姐玩,旁的丫鬟木訥,小姐不喜歡,只喜歡她一個。
    她為了討小姐歡心,小姐說什么便是什么,后來小姐迷上了蕩秋千,她每日都陪小姐去。
    朱夫人最初不太答應此事,怕出了事情,后來被淑悅糾纏久了,也就應了。
    他們在后院的大棗樹上,找了一個平直的粗枝,栓了秋千。
    淑悅小姐天天去玩。
    后來魏姨娘小產,鬧著說后院風水壓制她,非要找道士做法事,道士就選中了這顆大棗樹,又是畫符又是念經的,弄得小姐好些日都不能去蕩秋千。
    朱夫人本想著在旁處另外安置一個,但淑悅小姐喜歡那大棗樹高闊,樹上常有小鳥,哪也不肯去。
    這事本沒什么異常,小姐年幼,樹枝粗壯。
    誰都沒想著會有一天,樹枝會陡然折斷。
    瘸女說到這里頓了頓,渾身抖得厲害了起來。
    安大老爺叫了她,“樹枝突然折斷,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
    瘸女抖得不行,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太多年了。
    她一直守著這個秘密,不讓人知道,但到了后來,她經常能夢見淑悅小姐,若是小姐也就罷了,她還能夢見火場里的朱夫人,夢見被朱夫人一簪子刺破喉嚨的魏姨娘... ...
    她突然喊出了聲。
    “那樹枝一直都穩穩當當的,是有幾個婆子坐了之后,才斷掉的!”
    話音落地,祠堂陡然一靜。
    祠堂里的詹氏族人皆驚訝,詹司松在這時,沙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什么婆子?你說清楚!”
    事到如今,瘸女也不再隱瞞了,她全都說了出來。
    出事那天,她照常陪著淑悅小姐去玩秋千,但路上,淑悅小姐瞧中了路邊的花,停留了一會。
    她在小姐附近守著,隱約聽見大棗樹下有聲音,就走過去看。
    她抬眼一瞧,竟然看見幾個婆子不知什么時候到了棗樹下面,其中一人還坐在小姐坐的秋千上。
    她被幾個婆子的膽大嚇到了。
    滿國公府,誰不知道那是專為淑悅小姐設的秋千,除了小姐,誰敢去坐?
    她急著吆喝那幾個婆子,幾個婆子聽見動靜,急急忙忙地跑了。
    淑悅小姐摘了兩朵花,拿著花要去玩秋千。
    她當時不放心,就勸小姐別玩,小姐不肯,生了氣。她怕出事,但又看不清樹枝上面的情況,就自己先上去試了試,那秋千還算穩。
    只是等小姐坐上去之后,秋千越蕩越高,她竟隱約聽到了樹枝折開的聲音。
    她嚇到了,連忙全勸小姐下來。
    小姐正玩到興處,自然不肯,她心里害怕,但想著小姐年幼,身板輕巧,應該沒什么事。
    誰曾想,那樹枝說斷就斷,下一息,小姐直接被甩了出去,頭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 ...
    眾人聽了,一陣意外。
    詹司松抓到了重點。
    “你說的是真?那幾個婆子是哪來的婆子?!當時為什么不說出來?!”
    【下章】
    瘸女若是認識那幾個婆子,自然就說了。
    但她道,“奴婢不認識,那些婆子根本不是二房的人!”
    二房的人,不管是朱夫人的還是魏姨娘的,她都認識,但那幾個婆子面生的緊,她完全不知是何人。
    當時二房和庶出的三房、四房,都還住在國公府里,各房后院有月亮門相連,平時不太走動,但都是相通相連的。
    瘸女進二房的時間不長,只能認清二房的人,但國公府那么大,她再認不清楚更多。
    她把這話說了,眾人驚訝沉默,祠堂一時無話。
    她卻突然哭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該死,明知道婆子比小姐重的多,但不敢違抗小姐命令。
    淑悅彼時是二老爺心頭的寶,整個國公府除了淑賢大小姐,就是淑悅二小姐最受寵,她老子娘使錢送她進來之前便說,一定要得了淑悅小姐的歡心。
    她不敢與小姐對著來,所以還是讓小姐去坐了那秋千。
    甚至后來樹枝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她也沒能勸阻小姐下來。
    但這些也都罷了,可在小姐當晚抽搐而去之后,朱夫人發了瘋地盯住了魏姨娘,說是魏姨娘做法事害了她女兒。
    瘸女怎么都想不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可她若是這時,再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豈不是在朱夫人盛怒之時,攬下罪責?!
    那她就不是被打斷腿這么簡單了,她會被朱夫人生生杖斃!
    瘸女捂住了這個秘密。
    然而過了沒幾日,魏姨娘死了,朱夫人也死了。
    她驚恐不已。這秘密再也說不出來了。
    在場眾人皆震驚,連詹司松都一時說不出話。
    祠堂靜得如同凝滯。
    瘸女把話說了,反而從胸中吐出一大口濁氣。
    她因為守著這等血流成河的秘密,一度精神失常,被莊子上的人當作瘋子攆了出去,后來被寺廟里的和尚收留,每日跟著和尚念經,才稍有一點安心。
    她以為,這件事會被她帶進墳墓,沒想到五爺和韓姨娘來了普壇寺,韓姨娘生下了五爺的孩子。
    她心里愧疚,只覺是自己害死了魏姨娘,便時常去韓姨娘坐月子的院子外面念經,為暮哥兒祈福。
    但二房的田莊起了火,那火險些要了詹司松的命,又把這一切都燒穿,五爺在一眾反對聲中下令徹查,瘸女再也守不住秘密了,才被查了出來。
    她都說了,詹司松恍惚著不肯相信。
    “你莫不是這位國公爺找來的托吧?再者,你怎么確定婆子不是那魏姨娘找來的人?!”
    他不肯信,五爺看了過去。
    五爺還沒開口,瘸女便朝著他砰砰叩頭。
    “七爺,奴婢沒有一句假話!那些婆子面生的很,根本不是二房的人!”
    但魏姨娘若是想要弄斷樹枝,大可以選在做法的時候。
    或者偷偷讓自己手下的婆子過去,旁人家的婆子怎么會比自家的婆子更可靠?
    但瘸女看到的確實不是二房的婆子。
    她還道,“那幾個婆子被我呵斥,就是從月亮門方向跑走的... ...”
    她說完,又開始砰砰叩頭,反反復復念著奴婢有罪。
    “是我害了淑悅小姐,是我害了魏姨娘,是我害了夫人... ...都是我的罪,都是我的罪啊,殺了我吧!”
    滿堂皆驚。
    事情就這么水落石出。
    這不是一個完全的巧合,但也僅限于是婆子玩樂、丫鬟失責。
    可不管怎樣,都同魏姨娘無關。
    詹司松神情恍惚,他再不愿相信,也知道瘸女沒有說謊。
    而魏姨娘,的的確確,與此事無關... ...
    他沒說話,五爺在高闊祠堂的回聲里,半仰著頭閉起了眼睛。
    安大老爺見這瘸女開始顛三倒四地說話,有了要犯瘋的征兆,就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瘸女離開,眾人漸漸緩過了神來。
    老夫人念了一句佛語,“陰差陽錯,鑄成大錯。”
    坐在她下首的詹淑賢,在這話里,垂頭喝了口茶。
    一樁二十年前的舊事,誰都以為說不清了,可又突然被揭開。
    莫說旁人,連詹五爺自己,從前都不會想到,竟還有這樣一天... ...
    安大老爺替此事做了了結。
    “淑悅之死,確與魏姨娘無關,其他種種,皆是命。”
    五爺攥緊了手。
    背了二十年的污糟名聲,魏姨娘終在這一日,沉冤得雪了。
    ... ...
    祠堂里有清涼的風在闖蕩,人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五爺,與尚未從事實里緩過神來的詹司松。
    半晌,外面有鳥雀長鳴著從天空掠過,詹司松才回了神。
    他垂著頭,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卻被人叫住了。
    他仍舊沒有轉頭,也不想與那與他恩怨糾葛半輩子的同父異母的兄長,面對面。
    亦或者,在今日之后,他無法再與他面對面。
    他嗓音壓著,“國公爺想說什么?”
    他想讓他,替母親朱夫人,給魏姨娘道歉嗎?
    詹司松手下攥著,他不知道自己開不開得了這個口。
    可負手立在高闊祠堂里的定國公詹五爺,只淡淡說了一句話。
    “詹司松,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從今往后,你該為你自己而活。”
    男人說完,走到了門前,他推開了祠堂的門。
    清爽的秋風闖了進來。
    男人昂首闊步離開。
    *
    朝堂上,朱氏一族的聲音小了下去。
    竇首輔附議定國公詹五爺,主張詔安俞厲,朝堂再次派人前往虞城。
    五爺在某日見到了工部侍郎李榭。
    李榭醉心兵械火/器,這幾日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他告訴五爺。
    “國公爺,詹七爺把圖紙拿出來了,一并還拿出了整整一本冊子,上面全是七爺這些年精心打造的兵械!竟是工部眾多匠人合起來所不能及的!下官如獲至寶... ...不不,是軍中至寶,朝廷至寶!”
    五爺輕笑了一聲。
    “那就有勞李侍郎了,若是這些能用于軍中,發揮功效,也是李侍郎的大功勞。”
    李榭高興又不敢居功。
    “是詹七爺的功勞... ...也是國公爺之功!”
    五爺在這話下沒說什么,笑著走了。
    暮哥兒在家等著他下朝,見他來了,連忙抓著俞姝的衣裳不松手,也不知道是怕他自己被搶走,還是怕他娘親被搶走。
    五爺笑得不行,親了親小兒的額頭,又上前攬了俞姝。
    “明日,阿姝陪我去一趟姨娘的墳前吧。”
    俞姝應了,翌日抱著暮哥兒一起去了。
    五爺在魏姨娘的墳前站了許久。
    他每年都來,從前偷偷的來,后來也獨身一人過來。
    他從不知道要跟魏姨娘說什么,總是在風里,于墳前,靜默地站著,許久許久。
    但他今日在姨娘墳前笑了,又在爽朗的秋風里,濕潤了眼眶。
    近二十年了,真相終于大白。
    五爺紅著眼眶,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帕包著的東西。
    他將錦帕展開之后放到了魏姨娘墳前。
    日光從樹葉縫隙落在墳前,落在錦帕上,落在錦帕里的嶄新花簪上。
    五爺低語,輕柔和緩。
    “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樹葉沙沙作響,風從樹下吹了過來,吹動墳前的錦帕,吹動花簪上的小銀墜,發出細細的聲響。
    五爺眸中起了水霧,他在朦朧之中,仿佛看到了魏姨娘穿起了漂亮的衣裳,將那花簪簪在了細心梳起的秀發上。
    “小五,我這樣好不好看?”
    眼角有眼淚滑落,五爺低笑著回應。
    “好看,真好看... ...”
    ... ...
    俞姝帶著暮哥兒,也給魏姨娘叩了頭。
    三口從山丘上緩緩離開,五爺一手抱過暮哥兒,一手牽了俞姝的手。
    他看向身邊的人。
    “如果沒有你,這一切的真相,永遠都不會水落石出。”
    他喚了她。
    俞姝抬起頭來,隱約可見男人剛毅的臉龐。
    她聽到他說。
    “阿姝,做我的妻,讓我予你一輩子。”
    *
    虞城。
    俞厲在外與趙勉對戰未歸。
    因著稱王的緣故,虞城已從秦地尋常一城,一躍成為虞城王的王都。
    林驍家中,眾人慶賀他短短幾月,連升三職,如今已是一名小將領,專司虞城城外的守衛。
    眾人在他家中吃酒慶賀,宋又云忙里忙外地照應著。
    便有人同林驍道,“嫂子真是溫柔賢惠,不似我家婆娘,做一點小活都要念叨半晌。”
    林驍不免想到,他從前就是被這“溫柔賢惠”迷惑了,哪知她竟是個細作。
    他與眾人繼續吃酒,宋又云又端了點心上桌,還溫了一壺酒端上來。
    眾人道,“嫂子辛苦了。”
    宋又云連道,“不辛苦不辛苦。”
    眾人又是一番夸贊。
    林驍哼哼著,“就湊合著過吧”,眼中映著宋又云忙碌的聲影,嘴角卻高高翹了起來。
    等人都散了,林驍回了房中,宋又云打了水給他洗漱,他洗過之后,往房中一站,胳膊伸直,宋又云又過來服侍他換衣裳。
    他低頭看了身前的人一眼,見她神色怔忪不知在想什么,“有心事?”
    宋又云手下頓了頓,朝他看過來。
    “我們真要在虞城繼續住下去嗎?”
    這才幾月,他就成了護城小將,她怕再繼續下去,林驍要成俞厲的左膀右臂了!
    偏她無法說破他的身份。
    林驍看著她皺眉的樣子,哼笑了一聲。
    他說自然,“等我當了虞城的守城大將,若是五爺攻打過來,我就替五爺直接開了城門,免得開戰殃及百姓。這樣豈不好?”
    “你這... ...”宋又云快要被他嚇死了。
    林驍哼哼笑著,繼續道,“五爺打過來也是早晚的事,你就等著這一天吧。”
    宋又云曉得他是故意氣自己,不免低聲道了一句。
    “五爺可未必會打過來。”
    她這話一出,就被林驍瞇起眼睛,緊緊盯住了。
    “為什么不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
    宋又云警惕,連道沒有,匆忙幫他換了衣裳離開了。
    林驍默默看著宋又云的背影。
    她不止一次露出五爺不會對虞城有威脅的態度了,她到底知道什么,才能說這樣的話?
    他覺得,他應該弄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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