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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盲妾如她 !
    第 66 章
    京城。
    定國公府重華苑。
    五爺去了老夫人處, 將詹淑賢也一并叫了過來。
    他同老夫人行禮。
    “母親,魏姨娘這樁舊事了卻干凈, 阿姝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兒子想著這些日就把和離辦了, 等明年初開春,暮哥兒滿半歲,就可以扶正阿姝了。”
    魏姨娘的事情水落石出, 相關的傳言也都消減下去, 老夫人只覺踏實了許多,她笑著說好, “韓姨娘是個有福氣的, 就這樣辦吧。”
    她說著, 叫了一旁的女兒。
    “賢兒, 你從明日起, 就把國公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開始交代給韓姨娘,別讓她到時候抓不到頭腦。韓氏是個聰慧的,想來學起來不費力。”
    詹淑賢二話沒說, 笑著應了。
    五爺見事情順遂, 返回了深水軒, 又去了沁云居, 同俞姝說了。
    “明日起, 你便有的忙碌了,淑賢會把國公府內院的事情, 一樁樁都交代給你。”
    男人笑著同她道。
    “以后我這中饋, 就托付給阿姝了。”
    托付中饋... ...
    俞姝聞言微怔, 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她朦朧的視野里,瞧不真切這偌大的定國公府。
    只是, 當天夜里起了北風,半夜時分還下了場急雨。
    俞姝清晨起了早,五爺已經去上了朝。
    她先抱著暮哥兒玩了一會,便準備照著五爺說好的去正院。
    但正院那邊來了人,讓她不必過去了。
    “昨兒晚上突然冷了,夫人犯了喘癥,眼下請了太醫診治,姨娘不用去了。”
    俞姝聞言默了一默,還是換了衣裳去正院看了詹淑賢一回。
    老夫人也在,見她來了,拉著她的手拍了拍。
    “今日淑賢身子不成,讓她養兩日,緩一緩再交代給你。”
    俞姝自然是不急的,低聲說著“身子要緊”,在正院沒做過多停留,便回了沁云居。
    她走了,不多時太醫扎針之后,開了藥方也離去了。
    老夫人近前來,問她眼下覺得如何。
    詹淑賢躺在床上,說好多了。
    “我方才,聽著韓姨娘來了?”
    老夫人說是,“我讓韓姨娘先回去了,等你好了再交代她,不著急。”
    詹淑賢點了點頭,“我也想盡快交代給韓姨娘,讓韓姨娘接過事情,我好落得清閑,可我這身子這般不好,也不知到能撐到及時。”
    “年紀輕輕,說這些話做什么?”
    “女兒也是怕自己不中用,往后不是國公夫人,也不便尋太醫看病,恐這身子是拖不久了... ...”
    老夫人皺眉打斷了她。
    “你只要仔細養著,就不會有事。往后尋太醫看病是不便些,但也不是不能。莫要說這樣的話。”
    詹淑賢看向自己的母親。
    “可是娘,女兒身子這般沒用,怎么撐著與五哥和離?興許還沒合理,我這個宴夫人就暴斃了。那倒也方便... ...”
    老夫人卻在這話里,盯住了自己的女兒。
    “淑賢,娘怎么聽著你的意思,似是不想和離?”
    詹淑賢聞言立刻否定了。
    “怎么可能?我同五哥是無名無實的假夫妻,有什么不想和離的?我也想似阿溫一般,往后自在度日。”
    老夫人看了她半晌,后閉起眼睛,念了句佛。
    她嗓音滄老了些許。
    “那就好。若你身子不成,到時候阿溫回來,讓她來和離好了。本來,這也是她的親事。”
    老夫人說了這個,便起了身來。
    “你好生歇著,我去佛堂誦經。盼阿溫早些順利而歸。”
    說完,老夫人便走了。
    詹淑賢躺在床上,看著母親離開的身影,一直看到年邁的人腳步完全出了門去。
    她嘀咕了一聲。
    “嘖,阿溫想回來,只怕沒那么容易。”
    *
    虞城。
    林驍在那天之后,試圖從宋又云口中套出些話來。
    他十分疑惑,自己妻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可惜宋又云也是在虞城的情報機構里,經過訓練的細作,沒那么容易被他套出話來。
    反而,宋又云看出了他的意圖。
    “夫君莫要問,我是不會說的。”
    林驍哼了一聲,“我不問你,早晚也能自己知道。”
    宋又云不理會他,林驍氣息不平了一陣,可拿宋又云也沒什么辦法。
    他整整一日都不同她說話,可宋又云仿佛沒什么察覺,反而同一起住的李姑娘相談甚歡。
    林驍甩了袖子當差去了。
    王都虞城防御提升,林驍每日都要帶人馬,在虞城外圍守衛,看可有可疑的人。
    他不禁想起前段時間,竟然在虞城見到了馮羅等國公府的侍衛,但他后來又留意,卻不見這些人再進過虞城。
    五爺和俞厲,國公府和虞城。
    這之間,總有什么他并不清楚的、卻好似極為關鍵的關系... ...
    林驍從前的身份已沒,亦無法同五爺有什么往來。
    但這日,他帶人出城巡邏的時候,竟然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尤其其中一人,讓林驍眼中放了光。
    ... ...
    虞城城外。
    前后幾月了,穆行州都快把秦地翻一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宴溫總不能憑空消失。
    俞厲稱王,他把目光又投到了俞厲身上,但是秦地各處開戰,他要查探十分不易。
    思來想去,還是準備潛入這位虞城王的王都,探查一番。
    只是虞城軍事防御加重,他只怕被甕中捉鱉,先派了小股人手潛入,可惜毫無線索。
    他覺得自己該親自去一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穆行州又把人手重新歸攏分派,全都換上了虞城百姓的衣裳,他自己也不例外,準備親自帶人潛入虞城。
    穆行州當下叫了人,“兵分三路,都準備好了么?準備進城!”
    話音剛落地。
    忽的,嗖的一聲破空之聲響起。
    有箭避開眾人,從他們之間穿過,騰得定在了穆行州身后的樹上。
    氣氛瞬間陡壓,眾人齊齊拔了刀。
    射箭的人不知在何處,但看這份功力,便不是尋常人。
    穆行州在一頓之后,抬手止了把拔劍的侍衛。
    自己取下了身后的箭,看到了箭之上穿著一張字條。
    “將軍,這紙條會不會有問題... ...?”
    穆行州盯著那字條搖了搖頭,親自打開,一眼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跡!
    他立時讓手下暫時不必行動,自己按照字條所寫,只身潛入身后的密林里。
    繞過一塊大石,他一眼就看到了背身而立的男人。
    那人也在聽到腳步之后,轉過了身來。
    兩人目光撞在一處,皆露了振奮的笑。
    “驍哥!”
    “行州!”
    兩人都是五爺最親近的兄弟。
    去歲末雪地一別,天地蒼茫之間,本以為從此再不會相見。
    沒想到竟然在虞城之外的密林里,以這般方式相遇。
    兩人大步上前,擁在一處。
    林驍大力拍著穆行州,然后上下打量了他。
    “你小子,穿成百姓模樣,是準備潛入虞城?”
    林驍撓著頭笑了起來,也打量了對面的林驍,“呀”了一聲。
    “驍哥也準備潛入虞城嗎?在哪弄來的虞城兵將的甲衣?”
    他說他本也想弄些甲衣來,混成士兵進城,但虞城守衛甚嚴,兵丁還不如流動的百姓方便行事。
    他訝然,林驍卻笑了起來。
    “這可不是隨便弄來的,我可替俞厲守了好幾月的城。”
    “啊?”
    穆行州吃驚,“驍哥追隨俞厲去了?!”
    林驍大笑。
    他說不是,三言兩語把自己的狀況說給了他。
    他悠悠,“若有一日五爺帶兵來打,我也算能替五爺盡綿薄之力吧。”
    穆行州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其實五爺,或許只是希望驍哥能換了身份,重新過一番人生。”
    林驍搖了搖頭,“天下禍亂,大好男兒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說到此處微頓,“況且,林氏忠于詹氏,林驍亦忠于五爺。”
    穆行州心生敬佩。
    對他來說,若五爺是他長兄,林驍便似他次兄一般。
    穆行州一陣動容,林驍卻拍了她。
    “說說,怎么到虞城來了?有什么緊要的事情?五爺還派你親自前來?”
    這事最是緊要,穆行州見林驍如今就在虞城任職,連忙把事情給他說了。
    兩人在五爺身邊最久,尤其林驍曾是冷武閣統領,都是知道內情的人。
    “... ...五爺要接宴娘子回京,但人被劫走了。我在秦地四處尋不到人,現在懷疑人就在虞城。驍哥可知宴娘子的下落?”
    林驍不知道。
    但他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同坊的老太太告發了一女子、俞厲親自來把那女子抓走的事情。
    他把彼時的情形告知了穆行州。
    “我這些日一直琢磨,那日虞城派出了許多兵將,俞厲親自捉人,到底是什么緊要的人。”
    他看向穆行州,“你說,此人是不是宴娘子?”
    穆行州連忙問了時日,聽林驍一說,他立刻哎呦了一聲。
    “一定是!那日我正派人混入虞城,宴娘子必是聽見竹節聲逃了出來,可惜我手下之人,竟然沒發現她,她又被捉了回去!”
    就因為這一錯過,令他在秦地打了好久的轉。
    沒想到,人還是在虞城!
    穆行州激動了,可他轉眼又疑惑起來。
    “其實我最沒想明白的是,這俞厲,偷偷摸摸地捉了宴娘子,是要做什么?”
    林驍亦皺了眉,從剛才穆行州確認,他就一直在想。
    “俞厲能用宴娘子作甚?宴娘子在戎奴的身份,可是沒了的。那么他拿宴娘子,是想要挾朝廷,還是要挾五爺?”
    穆行州道,“看俞厲行事,不像是會以女子為人質的做派啊?”
    林驍點了點頭,“確實不像,看來宴娘子對于俞厲,是有什么我們想不到的用處。”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但林驍莫名就想起了宋又云的話。
    五爺和俞厲,是不是也有什么他們想不到的關系。
    多年掌管冷武閣的直覺,讓林驍覺得非常不好。
    顯然在這未知的關系里,五爺在明,俞厲在暗。
    一旦雙方沖突,五爺勢必要落了下風。
    他立時叫了還在迷惑的穆行州。
    “這其中關系隱秘,必須讓五爺盡快知道。你現在就讓人回京稟報五爺,讓五爺派人援助,不然以我們之力,難說能把宴娘子順利救出來。
    “最最要緊的是,一定要讓五爺留意俞厲,最好能查查身邊的人,會不會還有藏在暗處的人,與俞厲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不怕亮于明處的刀劍,就怕藏在暗地的匕/首!
    穆行州肅了臉色。
    “我這就往京城傳信!”
    *
    京城。
    定國公府。
    暮哥兒滿月之后,身子壯實了許多。
    俞姝的眼睛看人看物,也漸漸明晰了起來,只不過她誰也沒說,倒是借由按摩眼睛,將姚北送來的人,放到了身邊。
    替她按摩眼睛的,是個喚作杜霧的丫鬟。
    杜霧看起來十分不起眼,除了按摩便低眉順眼地做粗使差事,但她有個緊要的身份。
    她是俞厲欽點的,護在俞姝身邊的人。
    杜霧一到,就帶來了俞厲的消息。
    “王聽說娘子生產順利,十分高興,得到消息當日,就在城中設了酒棚,請全城百姓吃酒。”
    俞姝嗆了一口。
    這著實是她哥哥能干出來的事情。
    一旁的暮哥兒咿呀了兩聲,小腳蹬了蹬,似乎在感謝他舅舅這般替他慶生的排場。
    俞姝好笑,“哥哥請百姓吃酒,也總得有個由頭吧。”
    杜霧說本是沒有由頭的,后來衛澤言瞧著不像話,便找了個由頭,說是之前擊敗戎奴,補給大家的戰勝之酒。
    “百姓們有酒喝,倒也不問那許多,奴婢來之前,也喝了王賞賜的喜酒。”
    俞姝笑著點頭,同她道了一句,“辛苦了”,正經問了起來。
    “哥哥這次派你過來,可有什么緊要的交代?”
    杜霧在這話里,起身檢查了一邊門外窗下,然后才壓低了聲音。
    “王交代了,讓奴婢帶著您和哥兒回虞城。”
    話音落地,房內外靜了一靜。
    只有暮哥兒聽不懂這些言語,咕嚕嚕轉動著眼睛,嘴角擠出來一個奶泡泡,啵地炸開了。
    暮哥兒沖著俞姝笑,俞姝低頭拍了拍小人兒。
    “哥哥具體怎么說?”
    杜霧道,“王也聽說哥兒是娘子提前產下的,怕哥兒身子不夠壯實,就許了三個月。王已經另外派人在回程各地,安置了幾處莊子,說回程不必著急,娘子和哥兒的身體要緊,年前能回到虞城就好。”
    窗外有雀兒嘰嘰喳喳了兩下。
    去年冬日落在淺雨汀的山雀,俞姝早已讓人放走了。
    雀兒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而她來了這位五爺身邊一年了,終于也該走了。
    她垂著頭,杜霧瞧著,小聲問了一句。
    “娘子覺得這樣行嗎?是不是時間上有什么不妥?”
    俞姝抬頭笑了笑。
    “沒有不妥,就按照哥哥吩咐的來。”
    她看向暮哥兒,隱約可辨小人家圓滾的身子。
    也不知道許多年后,暮哥兒會否責怪她,就這樣帶著他離開了他的爹爹... ...
    思緒未落,外面突然有了男人的腳步聲。
    杜霧連忙起身避去了一旁,俞姝還在方才的思緒里,聽到腳步聲,心下快跳了一下。
    五爺沒有留意杜霧,只是問俞姝。
    “房中又悶了嗎?怎么把門窗都打開了?”
    他說著,替她掩了窗子。
    “天冷了,小心著涼。”
    他又讓杜霧下去,把門也關起來。
    俞姝看向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見他走到了床前,同暮哥兒打了個招呼。
    小兒認識爹爹了,見他來了便咯咯笑起來。
    五爺也笑起來,抱了兒子在懷里,轉眼看到了俞姝。
    “阿姝怎么不坐下,站在那兒想什么呢?”
    他說著,拍了拍床邊,“阿姝過來坐,我同你商量件事。”
    俞姝慢慢坐到了床邊,“五爺說什么事?”
    “暮哥兒雖是你我心頭的寶貝,但定國公府在朝堂上太過鮮花著錦,我想著委屈委屈暮哥兒,滿月酒和百日宴只辦一個,你看可好?”
    俞姝覺得好,點了點頭,她亦不想有什么大排場。
    五爺又問,“那你覺得辦哪個?辦滿月酒時日有些趕,要么百日宴?”
    這次俞姝沒應下。
    按照哥哥的意思,等暮哥兒三月,她們母子就要走了,到時候又該怎么辦這百日宴?
    她默默看了看五爺。
    “還是滿月酒吧,早早辦了,早早了事。”
    五爺笑起來,瞧了她一眼。
    “這是個什么說法?什么叫了事?”
    他只是隨口一問,俞姝卻聽得心頭又跳了跳。
    她低了頭,說她自己家鄉甚少有辦百日宴的,“都是滿月酒。我想按照家鄉的習俗來,五爺看行嗎?”
    五爺萬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只是聽她提起家鄉,忽的想到她雖然親近的血親沒了,但應該還有些許親族。
    他該尋個機會,了解一番她的家鄉親族。
    等到以后阿姝做他的妻,也該請這些人過來。
    她應該是高興的吧?
    他說好,攬了俞姝的肩頭,讓她倚在他肩上。
    “都依你,就辦滿月酒。”
    俞姝想著哥哥安排的事情,安靜地依在男人的肩膀上。五爺摸了摸她的頭發,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不知看向何地。
    她今日的情緒,好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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