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需行家禮――按照規矩,成親后我算是成為“人妻”,可要想成為“人婦”,還得拜見長輩,拜宗廟方可入宗祠,算做真正的劉家婦。
南陽劉姓這一脈的宗主是劉敞,宗子是劉祉,若是按照原先的規矩,我在家拜了劉良后,還得和劉秀一塊兒去拜見劉敞或者劉祉,可是眼下漢朝初建,更始帝劉玄尊位,這個大宗主大家長的位置再大已大不過他去。所以無論如何,覲見天子已成了勢在必行的一招。
去見劉玄,說不緊張那純粹是哄人。我不善掩藏情緒,若是萬一在面見時露出絲毫破綻,不但救不了劉秀,只怕還會給他當場招來殺僧禍。
一路上乘車去衙邸,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劉秀仍是一副從容淡然的老樣子,波瀾不驚。
車子停在了偏門,劉秀才攙著我下車,就見申屠建猶如鬼魅般從門里突然閃了出來,笑臉相迎:“劉將軍!”
劉秀自然謙讓一回,兩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寒暄,申屠建一雙眼有意無意的瞥了我幾眼,笑著對劉秀說:“劉將軍,陛下讓你去偏殿。”
劉秀點了點頭,帶著我進門打算往左拐,卻不料申屠建伸手微微一擋,笑道:“劉夫人止步!”我一愣,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十分寒磣人,“劉將軍一人去見陛下足矣,夫人自請往祠堂拜禮吧。”
這算什么意思?
我狐疑的抬頭去看劉秀。劉玄的用意難道是想把我們拆開,逐個擊破?
劉秀接收到我的眼神詢問,暗暗點了下頭,算作默許。其實申屠建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們就算想反對也已是妄想,更何況,劉玄是君,我們是臣,劉秀的一條小命正系在劉玄的一句話上,我們沒有任何能力反抗。
我乖乖的跟著一名小黃門去了祠堂,所謂的祠堂,其實在戰亂時期哪可能弄得規模太正規?不過也就是府衙里頭的一間偏廂清理出來暫作祠堂,四壁懸掛漢高祖劉邦、漢惠帝劉盈、漢文帝劉恒、漢景帝劉啟等一列西漢皇帝的畫像,堂內供奉著三牲鮮果,安安靜靜的空無一人。
小黃門把我領進門后就走了,我怕明里沒人,暗中卻有人窺探,不敢有絲毫懈怠,規規矩矩的按著禮數沖這些毫無生氣的畫像磕頭行禮。
行完禮我跪在席上未起,等了半晌仍不見有人出來招呼我,于是大著膽子四下里張望。堂上靜悄悄的,晨起時曾下過一場小雨,前后半小時,還來不及潤濕地面雨就停了。雨雖小,卻把地上的暑熱給蒸發出來,愈發顯得氣悶。
樹梢上傳來吱――吱――吵鬧聲,昨晚鬧騰了一宿,我只在天明時分才稍稍闔了下眼,劉秀估計是整晚都沒睡。也是,心里若是壓著那么重的心事,又有幾個人能睡得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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