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挺挺地跪在席上,百無聊賴的將那些帝王像一一看了個遍,最后支著下巴,目光停駐在漢武帝身上。
線條粗糙,畫工很是一般,就連人物的五官、神態(tài)都是那般的抽象。我怔怔的瞧著有點兒出神,都說漢武帝是漢朝歷史上,乃至中國歷史上最有作為、最有魄力的皇帝,因為他最為人所知的功績,是替漢人揚眉吐氣擊退了匈奴。
我撇了撇嘴,心下大不以為然。人人都說他好,卻只是看到他為帝風光的一面,他倒真是名垂青史、萬古流芳了,現(xiàn)代人說起漢武帝來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就連電視劇也老拿他的豐功偉績來炒作,從政治到愛情,把他描繪得天上有、地上無,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似的。
其實不過是個窮兵黷武的家伙罷了,風光了自己,苦了百姓。還有他那狗屁的愛情,又有什么值得炫耀得了?先有金屋藏嬌,再來衛(wèi)子夫、李夫人、鉤弋夫人……這些跟他扯上關系的女人最后都沒一個有好下場。
悶熱的空氣里靜謐得流轉(zhuǎn)著一種異樣的感覺,我收了神,鼻端隱約嗅到一股香氣,淡淡的,似乎是檀香味……
猛回頭,我驚出一身冷汗,拼命壓下舌尖的尖叫,忙用膝蓋蹭動著轉(zhuǎn)身,磕頭叩拜:“賤妾……拜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席上爬起來,倒不是真就那么懼怕他,只是他這么悄沒聲息的出場方式,著實將我嚇得不輕。我還沒從驚悸中緩過勁來,站起時只覺得手足無力,掌心里黏黏的膩著汗水。
劉玄并不曾讓親信跟隨,身側(cè)就連個伺候的小黃門也沒有。我眼珠子轉(zhuǎn)動,低頭瞅著他足上的絲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悶熱的感覺讓人有點吃不消,汗水將我的內(nèi)衫浸濕,我忽然想起,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偏殿接見劉秀的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祠堂?
“恭喜了。”不冷不熱的聲音,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調(diào)侃,但總之不大可能是真心道賀。
我把頭壓到胸前,再次矮下身去:“謝陛下。”
胳膊一緊,我沒能跪得下去,他托住了我的手肘,我的心跳怦怦加速。因為挨得近,經(jīng)過薰香后的冕服上散發(fā)的檀香味愈發(fā)濃郁,我手心發(fā)膩,五指握緊了又松開,不知該如何應對。
劉玄把我的沉默當作了不抵抗的默許,他的手非但沒撤回去,反而用力一拉,將我直接摟進他的懷里。這下子,我再難保持冷靜了,變臉道:“陛下……”抬頭一瞧,他臉上似笑非笑,眉頭挑動,似乎在鼓勵我繼續(xù)說下去。
我倏然住嘴。
“想對朕說什么?”
按著我往日的心性,已經(jīng)不是要“說”些什么了,我動手的速度遠比動嘴要快。可是現(xiàn)在,我卻只能強按心頭怒火,勉強扯住一絲笑意:“陛下這是剛下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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